第26节
从那个中年男人开的车系就能看出,他的身价不菲,想要对付这么一个老人,恐怕也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季尘埃随手往这个帖子里扔了个“诽谤者的救赎”但并没有起到多少效果,那么看来,这个帖子里的大多数网友,都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因为不知道真相,自然也就不存在诽谤的情况。 晚上六点多钟的时候,周乐菱来了,她还背着书包,看样子是下了课就直接过来了,她气喘吁吁的敲开了们,问王之秀勤哥在不在。 王之秀看见周乐菱一愣:“小菱,出什么事了?” 周乐菱道:“姨,我没事,不是听说勤哥腿能治好了么,我来找他玩。” 王之秀一听到腿这个词,脸上就带上了笑意,她道:“行,我去叫小勤。” 季尘埃见到周乐菱来了,和王之秀打了个招呼说晚饭出去吃。 王之秀巴不得季尘埃天天出去玩,她给了季尘埃吃饭的钱,告诉他早点回来,别太晚,不然不安全。 听完了王之秀的嘱咐,季尘埃和周乐菱便出了门。 走到楼下,周乐菱才开口道:“勤哥,你快把事情给我详细说说。” 季尘埃便一边被周乐菱推着往外走,一边把今天中午看的新闻,和他的猜测告诉了周乐菱。 周乐菱一听那个老人被这样的诬陷,比电话里表现出的还要恼火,她道:“这人怎么能这样呢!太坏啦!就是因为他这样的人多了,我们才不敢做好事!” 季尘埃道:“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看看那个老人到底怎么样了。” 周乐菱点了点头,两人便往西南医院的方向去了。 现在快到六点了,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季尘埃图方便直接打了个车,司机倒是个不错的人,看见季尘埃腿不方便,还帮忙把他的人送进了后座,把轮椅放到了后备箱里。 路上的时候,司机还同两人聊天,问他们去医院干嘛。 季尘埃道:“去看一个长辈。” 司机闻言,便夸了一下西南医院的医术,又抱怨了一下昂贵的医疗费,二十多分钟之后,到了医院的门口。 把季尘埃的轮椅拿下来之后,司机给了季尘埃一个电话号码,说如果需要,就给他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可以来接他们。恐怕他也是见季尘埃腿脚不方便,周乐菱又是个小姑娘,所以这才起了善心。 季尘埃记下了电话号码,又同司机道了谢。 周乐菱看着远去的出租车感叹道:“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嘛。” 季尘埃点了点头,非常同意周乐菱的这个观点,只不过就好像墨水和清水的关系,一滴墨水滴入清水之中会把水染得浑浊,而清水加入墨水里,却需要许多倍才能将墨水彻底的融开。所以坏人干出的坏事,格外的显眼。 进了医院之后,季尘埃本来还在想要怎么找到老人的病房,但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他和周乐菱刚到住院部的一楼,便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其中,有个人的声音让季尘埃特别熟悉——就是在新闻上,说自己是被诬陷的那个男人,此时,他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道:“老人家,您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第35章 来谈一谈嘛 季尘埃和周乐菱顺着声音的来源走了过去,很快便找到了那个老人的房间。 不过在他们来之前,老人的房间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那个开奥迪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病床前一脸悲愤,若是不知道的人看见了恐怕会觉的他受了好大的委屈。 在他身边,一个年轻女人正在轻声的哭泣着,一边哭一边冲着男人道:“郑哥,我以前就告诉过你,做人别那么热心,现在可好了……呜呜呜。” 而那个被撞倒的老人本来就一脸怒气,闻言则直接破口大骂:“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的话!做人热心,明明是他把我撞倒了,现在来说他热心!我做人没良心?做人没良心的全家都被撞好不好啊!” 这话一出,一直坐在老人旁边沉默不语的中年妇女却是坐不住了,她道:“爸,您别气着了,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啊。” 老人哪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意思,他道:“你是不是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我告诉你,今天这个事情,你们别想善了,你要是不承认,我们就法庭上见!” 那个男人听到要上法庭,眼神里滑过一丝得意,不过很快又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他道:“老人家,您何必把这件事做的这么绝呢,我扶了您,又没人看见,不然您能讹上我?” 老人呸了一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旁边还有个路过的人!” 中年人道:“这中国这么大,去哪里找证人啊,要是能找到他,我可不是早就找了么!” 听到这里,季尘埃忽然计上心来,他知道,就算他此时出现,也对改变这个老人的形象并没有什么帮助,这个男人已经在媒体和大众面前有了完美的第一印象,他就算想要替老人证明,也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季尘埃低声对着站在他身后咬牙切齿的周乐菱道:“我们先出去躲一会儿,等男人走了再进去。” 周乐菱一愣:“可、可是我们不是来帮忙的吗?” 季尘埃道:“我们是来帮忙的,但不能这么帮……你听我的,我们等会儿再进去。” 周乐菱虽然觉的很奇怪,但看见季尘埃一脸笃定,还是按照他的话,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周乐菱道:“勤哥,那个人也太讨厌了吧,撞了人还倒打一耙……” 季尘埃闻言,却是叹了口气,他道:“乐菱,你要是看见扶了老人还被讹诈的新闻,是会相信被讹诈的人还是那个老人?” 周乐菱道:“当然是被讹诈……哎?” 季尘埃道:“这个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撞了人要赔偿,被讹诈了也要赔偿,前者被人唾弃,后者则遭人同情。” 周乐菱闷闷不乐道:“那就让他这么继续下去啊?” 季尘埃笑了笑:“要是让他继续这么下去,我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就在季尘埃和周乐交谈之际,小七提醒季尘埃那个男人已经走了,不过老人和他的女儿却又吵起来了…… 季尘埃叫周乐菱和他一起进病房,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老人女儿劝说的声音,她道:“爸,那人真的是撞了你么?要是是个误会,我们可就冤枉好人了。” 老人怒道:“你到底是相信外人,还是相信我?!” 女儿闻言停顿了一下,叹气道:“爸,不是我不相信你,是……唉。” 听到这里,季尘埃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门:“打扰了。” “谁啊?”女儿走过来,给季尘埃开了门,她看到季尘埃和周乐菱两张陌生的面孔时,疑惑道:“小兄弟,你找谁啊?” 季尘埃道:“嗯……打扰了,我是在新闻上看到这件事的。” 女儿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她笑道:“嗯,什么事?” 季尘埃道:“我就是那天的那个目击者。” 女儿一愣。 季尘埃继续道:“我看见,是那个男人,把老人家给撞倒了的。” 这下子,女儿脸上的尴尬,全都变成了怒气了,她把季尘埃和周乐菱叫进了病房,又简单的询问和介绍了一下双方。 季尘埃这才知道,老人姓余,叫余志学,还是个才退休的大学教授。他的女儿叫余如慧,本来在外地工作,听说老人受伤了,才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 余志学教了一辈子的书,都七十多岁了还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被气的不轻。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周围的人,甚至于他的女儿都不相信他! 其实这也不能怪余如慧,余志学退休之后,就有点老年痴呆的征兆,经常忘东忘西,这会儿做的事情,下一刻就给忘了,她见那个姓郑的中年男人那么理直气壮,自然是莫名的有些心虚。但余志学却又一口咬定了是被人撞伤的,根本无法和解。 没办法和解,自然就是要上法庭,余如慧正在担心这件事,季尘埃就上门来了。 余如慧详细的问了当天的情况之后,也被气着了,她本来一开始还对姓郑的那个人心怀歉意,但现在……脸色都给气白了。 估计姓郑的人,也没想到季尘埃这个目击证人居然这么的热心,不需要他去找,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作出这种行为在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葩,毕竟这种麻烦的事情,都是人人避之不及,谁会自动送上门来。 老人见自己的证人来了,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嘟嘟囔囔委委屈屈的和季尘埃絮叨了半天,眼见天色晚了,才放季尘埃走,不过临走的时候,还同季尘埃打了招呼,叫他有时间就过来玩。 走之前,季尘埃和余如慧说了自己的想法。 余如慧闻言有些惊讶,她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上法庭告?” 季尘埃点了点头,他道:“没错,不但要上法庭,还要公开,最好多请些媒体……” 余如慧道:“行是行,但我们就一个证人……” 季尘埃道:“一个证人就够了,当时没有摄像头也没有行车记录仪,真相什么的也就全凭他一个人在说,你们会相信他,就是因为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 余如慧闻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该相信她的父亲,可那人说的太过理直气壮又太委屈,让她都不由自主的对真相产生了怀疑。 余如慧道:“小兄弟,可以留个电话号码吗?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方便联系。” 季尘埃点了点头,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余如慧一边记电话,一边叹气:“这年头,能遇到你这么热心的人也是不容易,唉,有些人真是坏了心肠啊。” 季尘埃道:“那个人的全名叫什么?” 余如慧道:“叫郑基国,我本来以为我父亲对他的态度那么差,他还帮我父亲跑上跑下的,是个好人,哪里想到……” 季尘埃道:“先找个律师吧,上庭时间定了之后通知我一声,有其他的事情也记得打我电话。” 余如慧道:“好的,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季尘埃点了点头,正准备往外走,就被余如慧叫住了,她道:“现在天这么晚了,这里打车也不方便,我叫我儿子来接你们回去吧。” 季尘埃想了想,觉的自己这么个腿不方便的人带着周乐菱在外面走确实挺不安全的,于是便同意了下来,还道了声谢。 余如慧笑道:“客气,我还想感谢你呢。’ 正在说着,余如慧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听之后,道:“他到外面了,我送你们出去吧。” 接着余如慧便将周乐菱和季尘埃送到了她儿子的车前面,她道:“小俊,这是周尧勤和周乐菱,帮了咱家好大的帮,你记得把人家送上楼啊。” 坐在驾驶座上的年轻人应了声,余如慧又道:“他叫许俊书,还在读博,小勤上高几了啊?” 周乐菱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她道:“伯母,勤哥今年二十一了。” 余如慧一愣:“几月份的?” 周乐菱道:“五月份的。” 余如慧认真的看了季尘埃,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伯母眼神不好……” 季尘埃也知道自己看起来很小,如果不说,估计都有人以为他是周乐菱的弟弟,所以被认错了年龄,自然也是怪不得别人他笑了几声:“没事,我都习惯了。” 说到这里,许俊书从驾驶座里出来,抱起季尘埃送到了后座,然后又将轮椅放到了后备箱,他问了地址,又和余如慧打了个招呼,便开着车出发了。 回去的路上,许俊书道:“你们是因为我外公的事情才过来的?” 季尘埃嗯了一声。 许俊书停顿了片刻,才道:“你就是那个证人?真的是我外公被人撞了,而不是碰瓷?” 周乐菱道:“你怎么说话呢,这种事情我们撒谎有什么意思啊。” 许俊书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并不介意周乐菱的态度,他道:“哦,大概是因为我不喜欢他吧。” 又是一家人的家务事,季尘埃不打算去多嘴,他道:“我们只是见不得有人被诬陷,并没有其他意思。” 许俊书自嘲的笑了笑,他道:“现在像你们这样的好人,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