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几人聊完,便离开了,陈鸣之因为庄中有事务处理,便也没多留,只给他们安排好住宿之后,也离开了。 白逸尘再也没忍着,直接劈头相问,“白逸书,你不好好在白家庄待着,跑出来作甚?” 白逸书耸耸肩,“这不是为了保护你嘛!”他冲着顾怜英几个笑道,“几位朋友,里面请呀。” 倒是个自来熟。 白逸书兴高采烈地将那本书捧在怀里,顾怜英瞥了一眼书封,却见上书“江湖轶事”四个大字,她暗自一笑,算是明白这位白公子为何方才会有那样的猜测了。 白逸尘说不过他,只好愤愤然摸着方向,进了屋子,白逸书神神秘秘地,等到几人都进了屋,他反手便将房门关上了。 他对莫竹怀道,“公子是官差?” 莫竹怀也不知他何意,只微微颔首,却又保持警惕。 白逸书道,“那公子可听说过,先帝给当今皇帝留了一大笔宝藏的事?” 莫竹怀愣了愣,这个传言算是个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但谁也不会明说,“不过是流言罢了。” “非也!非也!”白逸书神神秘秘,“公子既然是官府中人,可有兴趣同白某合作一番?” “白公子何意?” 白逸书道,“你道客院里的那些人是为何而来?” 聂铃儿算是听明白他言语中的意思了,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青禾山庄与那笔宝藏有关?” 白逸书神秘一笑,“据白某人寻遍天下宝藏的经验来看,这回十有八九是真的,我只对宝藏的藏匿方式感兴趣,若真寻到了宝藏,公子大可拿去邀功,我分文不取,这合作如何?” “白逸书!”白逸尘对这个自小只对江湖感兴趣,却从未对经商有半点兴趣的弟弟是又无奈又恨,“且不论传言真假,那是天家的事,与你何干?明日就同我回白家庄。” 第38章 白逸书对白逸尘的怒气司空见惯,他笑道,“放心吧,等我将这本江湖轶事写完便回去!” 说完他有扭头对莫竹怀道,“听闻前些时日青阳城刺史不幸身亡,可是真的?” 莫竹怀蹙眉,“张刺史已经亡故,白公子为何这般问?” 白逸书斜斜地扬起嘴角,“张刺史在京都的时候便是个很懂明哲保身的人,莫不然又岂会被李阁老调离京都来青阳,我猜,他没死,而且其目的便是这批宝藏!”他倾身,“公子,不考虑合作一下吗?” 听他所言,似是很了解张士钊,顾怜英突然想起在简家枯井中见到的那个疑似张士钊的身影,若是他说的没错,那张士钊诈死的目的,或许真的与这传闻中的宝藏有关。 她笑道,“白公子就不怕我们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你们不会。”白逸书将那本江湖轶事抱在怀中,自信地扬起下巴,“白某人此生可从未看错过什么人,你们虽不是江湖中人,但你们与白逸尘能聊得来,这官差又跟在你们身后,想来你们应该也是有特殊身份的。” 他顿了顿,得意一笑,“你们是钦差?” 顾怜英还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一时语塞。正如叶鑫所言,他莫不是真的有某种大病? 白逸书见她这般反应,又恍然大悟,“不是钦差也没关系,多一个人多一个主意,反正大家都是为了宝藏而来,我的目的也不是那批宝藏,谁知道都一样。” 心倒是挺大。 顾怜英轻叹一声,她算是能理解白逸尘为何一见到那块写着“书”字的玉会那般紧张了,他并非担心白逸书的安全,而是担心他又捅出什么篓子。 不过在某种角度来说,这两兄弟除了样貌一样,倒还有一个地方相似,那便是嘴上都没个把门。 白逸尘这才道,“几位莫要将他的胡话放心上,他自小喜爱看各种江湖话本,心思与旁人不同,什么宝藏不宝藏的,不过是传言罢了。” 白逸书不高兴了,反驳道,“你不去验证又怎知到底是不是传言?” 白逸尘气到发笑,“所以你冒充我来到青禾山庄,还蹭吃蹭喝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传言中的宝藏?” 白逸书有些心虚,但依旧挺起腰板道,“那陈庄主病气很重,我也是看不下去了,才过来瞧瞧的,我这不是在给你探探路嘛!” “说的还挺有道理。”白逸尘冷笑一声,“明日便启程回白家庄,你若不听,我便只能叫罗二来绑你了。” “白逸尘,你莫要这么不讲情面嘛!” “你何曾给我留过情面?”白逸尘气得起身,摸索着出了门,他实在不想留在屋子里再受气。 白逸书如一条狗般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摸着怀里的江湖轶事,眼中完全没了方才谈论宝藏时的光彩。 顾怜英几人本想告辞,但看他这般,又起了留下来的心思,“白公子沉迷于宝藏,应该不只是为了宝藏的藏匿之法吧?” 白逸书猛地抬眉,眼中满是讶异与疑惑。 顾怜英轻叹一声,“对于这笔宝藏还有另一种说法,不知白公子可愿听一听?” “请说。” “都说这宝藏乃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等物,但也有传言说这笔宝藏能左右天下,其中有一样东西,叫龙骨,能活死人rou白骨。”她看着他,“白公子是想寻到这样东西,是也不是?” 白逸书震惊,连带着其他三人眼中也有了一丝别样的神色,顾怜英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 顾怜英笑道,“顾某对那东西不感兴趣,你是想寻到那东西给白公子吧?毕竟能活死人rou白骨的东西,医治一双眼睛绰绰有余。” 白逸书不再嬉皮笑脸,整个人变得冷冷的,“你们到底是谁?” 顾怜英道,“顾某只是一介县衙仵作。” 聂铃儿也道,“我也是捕快。” 白逸书看向叶鑫,却见他慵懒地靠在墙上,默默地看着他们,不愿说话。 白逸书耸耸肩,“罢了,只要你们同我的目的不同,咱们便是同一条船上的。” 说话间,院中短兵相接的声音又再次传来,白逸书啧啧一笑,“这李镖头夫妇精力倒是旺盛,每日都要与林一大侠打一架。” 几人出门,倚靠在围栏上,围观着院子里三人打架的情形,叶鑫又凑向顾怜英,“你对那宝藏怎知的这般详细?” 顾怜英无奈一笑,“怪只怪王爷的书房里什么书都有,而叶兄你又不愿看。” 无论是江湖趣事,宫中秘辛,说得上来说不上来的天马行空的真真假假的,王府的书房中全都有收录。大约是因为王爷的身子,王府中负责教导他的先生只想让他有一段欢快的人生,便也没教那些时政治世之理,只给他讲讲故事。 突然院中哐当一声巨响,众人的目光都移了过去,李夫人口吐鲜血躺在地上,李镖头挡在她面前,林一则是收了剑,似是有些不耐烦。“你二人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李镖头怒道,“你竟敢伤我夫人!” 林一冷哼一声,手中丢下几枚银针,“投掷暗器算什么本事?” 李镖头正要发难,林一后退几步,再没给他出击的机会,双足点地,施展轻功直接飞走了。 叶鑫慵懒地靠在墙上,目光则是定在了林一离开的方向,“李镖头夫妇打不过林一,若再打下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聂铃儿问:“那他们为何决斗?” 白逸书啧啧一声,“定然是那对夫妇的秘密被识破了,听说他二人两个月前便来了,说是什么陈庄主旧友,但是陈庄主瞧他们的眼神却丝毫不像是什么旧友。后来有一日,他二人说身上有一件重要的东西丢了,整个山庄只有林一侠士有能耐偷他们的东西,所以,他们便打起来了。” “其实他们就是想个法子赖这儿不走。”他边说着边得意于自己的分析,“说起来赖这儿不走的还有两人,你们肯定不知道方才站在严主簿身后的人是谁!” 他双手环胸,换了个姿势,以更加神秘的语气说道,“他是江州刺史府的李司曹!不过来此之前他早已辞了官职,改行做起了生意,他是来与陈庄主的那位东床快婿、陈大小姐的夫婿柳成谈生意的,说来也巧,他也来了两个月了,也不知他到底谈的什么生意,竟要谈两个月。” 他神秘地笑了笑,“还有那位画师启明,他也是两个月前回来的,之后便一直住在府上,我可是知晓那关于宝藏的传闻中,正与画师有关,好巧不巧,他便是画师。呵呵,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巧合?” 顾怜英被他的滔滔不绝说笑了,“白公子倒是打听地挺仔细。” 白逸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倒也不是全打听的,我自小便有个本事,过目不忘。” 说着,他骄傲地挑了挑眉,“还有一件事你们肯定不知道,整个山庄我都逛了一遍,发现这个青禾山庄是按照五行八卦建造的,特别是后山,若非有特殊的步法和窍门,连林子都进不了。” 顾怜英问,“连白公子也进不了?” 白逸书耸了耸肩,“在下不才,倒是趁夜去探了探,发现里头有埋伏,可见这山庄定然与宝藏有关,而且关系不小,说不准宝藏就藏在后山!” 聂铃儿不解,“应该没有人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吧?更可况是价值连城的宝藏。”好歹她也是当过捕快的人,这后山的埋伏,明显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白逸书语重心长道,“姑娘有所不知,正所谓,实者虚之虚者实之,真真假假的才会叫人捉摸不透,如此说来,宝藏定然在里面!” 叶鑫轻笑一声,这白逸尘聒噪地如同一只叽喳乱叫的鸟,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伸了个懒腰,双足微微点地,直接离开了。 叶鑫的轻功很是不错,白逸书本还想再与聂铃儿辩一辩关于宝藏一事,然而完全被叶鑫离开的身姿吸引住了,不止目光迟迟不肯收回,还脱口而出,“好俊的功夫!” 众人终于能理解白逸尘的心情了。 虽然安聂铃儿已知聂青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她依旧担心,又听白逸书说后山的事,她心中更有了怀疑,便找了个没人的时机,与莫竹怀一道去寻顾怜英。 顾怜英正端坐在房内喝茶,听到聂铃儿身上的铃声,她又另拿了几个杯子。 “顾先生。”聂铃儿坐下之后,却不知该说什么。 顾怜英给二人倒了杯茶,“放心吧,聂大人手中没有宝藏,他们不至于用五行八卦困住他。” 聂铃儿一愣,没想到顾怜英已经猜到了她的猜测,于是她又问道,“那哥哥的失踪会与青禾山庄有关吗?” “那四大法王庙方圆百里,除了此地,也没有旁的人烟住所,再加上聂大人失踪时的痕迹,与青禾山庄有关的可能性很大。”但她不能绝对肯定,毕竟这是件大事。 沉默了一天的莫竹怀,在她们说完之后,才道,“顾先生,我总觉得那位严主簿很有问题,他虽是近日才入的山庄,不在白公子所言的巧合之列,但我觉得他在刻意挑起我的身份。” 聂大人的失踪,本就是件极其保密的事,就连庆州刺史那里,聂铃儿也只是汇报聂青在查案子耽搁了,而这严主簿言语之间有意无意提及聂大人,不知有何意图? 第39章 几人的晚饭是陈妍亲自安排的,听闻莫竹怀是捕快之后,她更是殷勤地很,一个劲儿地给他倒酒,这叫聂铃儿很是不舒服。 顾怜英坐在一旁,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初来时她还以为陈妍只是个任性不懂事的山庄大小姐,如今看来,她并非是个不懂事的,而是太过于懂事了。 晚饭是客厅中用的,山庄里的客人愿意来的都来了,聂铃儿坐在顾怜英身旁,看着对面将鸡腿吃得津津有味的白逸书疑惑道,“怎么不见叶先生和白先生?” 顾怜英微微一笑,“白先生眼盲,自然有自己的生活习性,叶先生应该有自己的事要做。” 聂铃儿也不再问,这两三句中,莫竹怀已经被灌醉,她豁然起身,直接拽起醉酒的莫竹怀,只留下一句,醉酒需要清醒,便拉着他下去了。 一段插曲却换来了满堂笑声,却不知他们的笑声中包含了多少用意。 是夜,月光皎洁,顾怜英又站在窗柩旁,对着苍穹凝望,半晌,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这是白逸尘给她的安神药,虽不知这安神药比之师父给的药性如何,但有总比没有好。 她正要拿出一颗,突然窗口一黑,一个黑影从外头钻了进来,带着一股淡淡的混着酒气的血腥味。 顾怜英将瓷瓶放下,“发生了何事?”能这般轻车熟路从窗而入的人,也只有那个嗜酒如命的老酒鬼了。 叶鑫吃力地坐下,“那八卦阵实在不好过,里面设有机关,那机关术十分精巧,只要有丝毫风吹草动,机关便会启动。” 顾怜英撕开他的袖口,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近在咫尺,她细细看了看,道,“好在无毒。” 叶鑫本能地想喝酒,酒壶在右侧,他又正伤的右手,拿了好几遍都拿不起来,顾怜英轻叹一声,将酒壶拿下递给他,“忍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