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页
白明禹恼了,站起身骂道:“你说谁不讲理,你给小爷站出来,把话讲清楚喽!” “说你,白明禹!”那学生倒是丝毫不怕,即便身板薄弱但依旧挺直了腰杆,瞧向白明禹的时候一双眼睛明亮愤怒,“你在学堂里带人逃课肆意游玩也就罢了,不爱学习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但你不能因为几句口角就打伤同学!” 白明禹愣了下,一脸茫然:“我打谁了我?” “你打了我表弟方继武!” “方继武是谁?” “……你不要欺人太甚!” 白明禹是真的不记得这个人,族学里分了三班,上百号人呢,他也不能每个都熟啊。倒是眼前跟他呛声的这人他认识,是族学里成绩最好的一个人,名叫王敬秋,也是他大哥成日里挂在最边上的别人家孩子——只要发了成绩,他爹和大哥就能把这人念叨上一天,他大哥还行,只念叨,他爹就不一样了,说急眼了还拿巴掌打他后脑勺。 白家族学和其他家有所不同,族学门前庭院里立了方柱,上面刻了历年成绩最优人的名字,之前一排清一色的都姓白,后头才轮到其他家的孩子落在二、三等位。而到了白明禹读书的这两年,也赶上王敬秋这么一个擅读书的人,一连刻了几年“王敬秋”三字于榜首。 白明禹为此没少挨训。 但考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白明禹在家听了太多夸奖王敬秋的话,加上这人又太过古板,说一不二的,他也就敬而远之,尽量减少接触。 王敬秋也对白府这位二少爷敬谢不敏,但事出有因,他咽不下这口气,首先发难。 白明禹道:“小爷哪次打人没认过,你那个什么表弟我没打过,少把账赖在我身上,甭管伤得多重,不赔钱啊!” 王敬秋怒道:“谁让你赔钱,我要你去赔礼道歉!” 白明禹不耐烦道:“做梦吧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说了几遍没打过,别蹬鼻子上脸啊!” “你前几日还和他在学堂吵架,全班同学都可作证,”王敬秋气得胸口起伏,但他目光扫到哪里,其他学生都在回避,压根没有人站出来替他说一句。王敬秋咬牙道:“他们怕你,我不怕,今日我只求一句公道,三日前是不是你和方继武吵架,推翻了他的书桌,还威胁要打他?” 白明禹这几天没怎么惹事,唯一算得上小闹一回的就是推翻书桌那事,模糊记起一些,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原来那孙子是你表弟。” 王敬秋道:“那你是承认,之后哄骗他去了东郊小巷将他毒打一顿了?” 白明禹道:“别瞎说啊,少爷没干这事,你问其他人,我这几天都蹲在剧院吃糖糕和羊rou锅子,压根就没去过东郊。” 周围几人纷纷附和,别的不好说,但逃学这事可是他们集体活动,羊rou锅子都吃了三回了。街口饭馆里新请来一位马师傅,专门切羊rou的,rou片薄如纸,肥瘦相间,下到铜锅里去滚上一圈儿就已熟透,沾上满满的麻酱汁儿佐料,忒香。 就是天热,闷着吃了一头汗。 王敬秋听见周围人左一句右一句帮着白明禹说话,脸都气得涨红,摔了袖子道:“你们一伙的,他们当然帮你说话。” 第38章 血封酒海 白明禹最不耐烦这样的,撸着袖子就要上去,谢璟拦他:“别在学堂闹事。” 白明禹瞪着前头的人,头也不回:“知道,我就是去同他讲讲理!” 他这么说,袖子都没放下来,谢璟也不敢让他过去,正好先生抱着书进来,好歹是先把人按住坐下了,两边没闹起来。 这位老先生讲课和白明禹说的一般,枯燥无趣,果然半堂课之后先生自己睡着了。 白明禹在教室坐不住,抬头瞧见最前面一排埋头用功念书的王敬秋更是心烦,低声问了谢璟:“嗳,你走不走?我可不在这待了啊。” 谢璟略想一下,跟着他一同出去。 白明禹眼不见为净,出来族学心里稍微痛快了那么一点。 谢璟跟在他身边,一边走一边问他:“二少爷前几天怎么跟人闹起来了?” 白明禹撇嘴:“瞧他不顺眼呗。” 谢璟笑道:“这也难得,你以前从不在院子外头乱撒气,一定是那人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惹到你了对不对?” 白明禹听他这么说心气儿顺了不少,跟谢璟勾肩搭背走在一处,“我就知道你跟我好,换了旁人我都不告诉他,”他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有人找我麻烦,起初我以为是无心的,可这次数多了,我又不傻,逮着一个问上几句就问出来了呀!” “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寿礼闹的。”白明禹道:“前些日子九爷不是当众送了寿礼,那帮人被那十五万坛子酒水的订单给馋得转了圈,自己咬不到rou,就在家里乱嚼舌头,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儿子,自己家里头瞎说就算了,还敢跑到学堂当我面儿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谢璟冷了脸:“那人说九爷了?” 白明禹摇头:“那倒没有,给他一百个胆儿也不敢,说我大嫂方玉柔。” 白明禹和那个方继武的私仇说起来也简单。 方继武说起来,还和白家沾着亲戚。 黑河方家有独门酿酒手艺,方家老爷早年留洋归来,又改良了家中秘方,也不管族里那些陈旧迂腐的规矩,愣是把一腔心血创建而成的酒厂和秘方都交给了女儿方玉柔。等到女儿结婚嫁入白家,白方两家更是亲如一家,一起兴办酒厂,把生意越做越大,省府白九爷来之前,他们已在黑河建成三家酒厂,规模在当地算是数一数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