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当即挣脱开薛子阳的手,朝小叔叔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踮脚靠着男人压低声音,“小叔叔,你真神!” 景盛但笑不语,将女人被风吹乱的几缕丝发别到耳后,朝正望着他的薛子阳露出个长辈的笑,“阳阳,你懂事了。” 虽然对舅妈突然不理他有些小难过,但薛子阳对景盛的表扬很是受用,露出阳光的笑。 舅舅前几天就告诉他了,舅妈喜欢聪明大方的孩子,特别是把作业全完成不怕老师检查还主动拿给同学抄的。 一男一女一小孩各怀心思地进了屋,不时有佣人经过,毕恭毕敬地跟景盛三人打招呼,景盛也只是淡淡地点头回应。 盛伊并不在客厅里,等佣人跑去后院告知老爷子盛二爷回来了,不多时才看见盛伊跟在老爷子身后走出来。 薄欢跟着景盛开口喊大姐、姥爷。然后低下脑袋不去看盛老爷子的表情,权当是不记得那天老爷子说过什么,她本来记忆力就不好,像什么‘再也不来盛家’、‘再也不出现在景盛面前’……她通通记不住。 一反常态,老爷子这次没有给薄欢脸色看。甚至态度有些软化,会主动问她话了。 米白色的沙发里,老爷子端着茶杯,低头吹开舒展的绿叶,喝了口清香的茶水。 “你和许家竖子说清楚了?” 薄欢坐在景盛手边,一副薄家教导多年的淑女坐姿,但脸上表情的懵懂,“许家竖子?” 老爷子多少不喜薄欢的智商,他孙子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要家世有家世,要本事有本事,要女人有女人,怎么就看上—— 搁下茶杯,声音微沉:“许昊天!” 薄欢给茶杯砰的声响吓得一缩肩膀,心里嘀咕了句:昊天哥哥就昊天哥哥,说什么许家竖子,没名没姓我怎么知道许家竖子是谁? 她差点就准备回一句:许家没有叫许竖的孩子。 搭在女人腰身的大手也觉察到,就在茶杯落在茶几上的一瞬间女人身体往上一窜。景盛面上虽然没什么情绪波动,连眸子的神色都没变一下。 “阿欢和许昊天没什么好说的。”景盛风轻云淡地替傻女人开口,“许家早就退了婚,姥爷这茬是打哪儿听来的?” 老爷子知道孙子这是在护短了,不过薄家的人,他真的欣赏不来。朝薄欢重哼了声,望向孙子,“你想好了?” “恩。” 薄欢听小叔叔和姥爷聊天,她默默地伸出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低头抿了口微烫的茶水,呼呼地吹气,翻涌出的热气全扑在她人中上,像是觉得好玩,她垂着眸子使劲儿吹飘在水面的绿叶子。 “如果是出于责任,你没必要做到这一步。”老爷子一直对景盛上次离家的那句话耿耿于怀,什么叫他只想过正常人的日子,八年前景盛压根没错,错的是说假话的薄家。 尽管薄欢智商不高,但老爷子当着薄欢的面说出这句话,景盛多少不悦地皱了眉头,俊脸微沉。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他冷沉地望着对面那双凹陷苍老的眼,“如果非要说是责任,那也只是我想当她的男人。” 薄欢小脸给热气蒸出层汗,她又喝了口,热度正好,不凉不烫。 “管不了你了,”盛老爷子坐不下去,拄着拐杖起身,深深地看了眼薄欢,无奈地叹息,“小二,姥爷知道你不爱提以前的事,可你娶了她,就意味着和薄家结亲,你能咽下那口恶气?” 或许是知道景盛这些天的动作,特别是将千禧广场的橄榄枝抛给了被盛家列入负好感第一位的薄家。他的孙子已经在迫不及待的讨好老丈人了吗? 可八年前薄云志伙同薄少承一起污蔑景盛的时候,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连恋.童.癖这样的字眼都用上,不惜毁了自己的女儿也要泼景盛一身脏水。 盛老爷子长吁,摇着白发苍苍的脑袋,“你自己想清楚吧,这么做,对得起谁。” 景盛只嗯了声,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句轻哼正对着老爷子哀痛的视线,真像是无意识的发声。 他错开目光,低头叼住薄欢送到嘴边的杯子,就这她的手,将杯中的茶水倒入自己口里。 薄欢是极其喜欢小叔叔与自己的亲昵,那种和jiejie一样的亲密无间,“我刚吹冷了,小叔叔喝还觉得烫吗?” 略显冷沉的眸子顷刻如茶水里飘荡的叶子一样,舒展出一片温柔。 ☆、第24章 027 冬日的傍晚也就眨眼的功夫便替换成漆黑暮色,薄欢和景盛在厅里闹腾的时候突然肚子有些饿,揉着肚皮跑出去把车内没吃完的糕点拎下来。 等她回客厅时,茶几上摆着空空的茶杯,男人却不在了。 将奶香的蛋挞咽下去,薄欢瞪着眼四处张望,“小叔叔呢?” 正巧经过的佣人客气地回答:“二爷陪大小姐去后院了。” “是有湖的那个还是有亭子的那个?”盛家院子大,薄欢住了十几天也才摸清个大概。 “有湖的。” “哦,”薄欢抓着纸袋子朝佣人笑了笑,“谢谢。” 依旧是上次薛子阳出事的那个湖泊,破碎的冰在往后几次落雪里凝固的更牢实,间隔着的路灯下,风刮起湖面沙沙的雪子。 盛伊端庄地站在湖边上,手随意地放在口袋里,身后小半米外的男人手指间有红光明灭。 “她成现在这样子,其实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错。” 手指间的红光在暗黑里划过一个漂亮的光弧,落在上方不动,忽的红光更亮了,隐约落出男人清俊的轮廓。 “你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弥补的方式有很多种。” 淡淡的烟草香在冷风里缓慢的移动,盛伊嘴巴被风吹的有些木,她转过身朝男人走近了一步,“给支烟我。” 景盛抄在兜里的手顺势将棱角坚硬的方盒掏出来,弹了支烟给盛伊,在女人叼嘴里后他点了火。 两抹红点在黑暗里兀自忽明忽灭,不知是风刮起了湖面堆积的雪粒子,还是开始下雪,猎猎寒风后脸上刷刷的疼。 “也是冬天,差不多就是这时节,我找医生证明薄欢智力没受损,然后安排出院的,”盛伊左手搭在腰上,右手夹着烟叭了口,“你知道,当初那件事和薄家闹得特别凶。薄云志将所有的责任推给你,想让你承担一个十二岁女孩的一生,简直荒谬!” 盛伊迎风抽的有些急,额前的头发吹散开,偶尔有几根飘到火红的烟头烫断,她像是没看见继续说着。 “爷爷断了和薄家所有来往,薄家遭受的重创不小,爷爷不许我们提她,连带着薄家也不能提。” 男人没出声,将烟蒂丢在雪地里,又点了一支。 女人吸了口冷风抽着烟,自嘲似的冷笑,顿了会儿接着道:“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这也是八年来我不愿意打听她消息的原因,似乎只有不提她不碰她,才可以远远的避开那份罪恶,当初逼医生开出伪证明时我想过,或许她一辈子都好不起来,所幸丧心病狂的薄家瞒了八年。” 至少这八年,从小道消息知道薄二小姐智力正常就是不爱说话,她权当薄欢是好起来了,也就不再联系。 景盛依旧没说话,只像是出来抽支烟的。 盛伊没一会儿就大口抽完,找就是又要了一根点上。 或许是因为自己为人母了,才会真正的换位思考,如果十二岁的薛子阳和薄欢一样成了傻子,她肯定会疯的。 盛伊眼睛被风灌的有些涩,抽进去的烟也冷涩难咽,突然被呛得咳嗽,眼角不知何时开始发酸。 “小盛,”盛伊平复了喘息,脑海中闪过薄欢抱着红玫瑰一脸天真笑容的脸,默了许久才开口:“你真的喜欢她?” 记忆里姑妈也爱红玫瑰,那是她在父亲的老相册中翻到的,而姑妈是整个盛家比起薄欢还不能提及的禁.忌。 一直都沉默的男人,终于将嘴角的细烟拿下,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哼了个嗯字。 盛伊不知道景盛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喜欢薄欢,是想弥补那份过错还是真的有喜欢……她也没什么立场开口,毕竟景盛待薄欢是真的好。 “那就按照你的意愿来吧,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做不了主的。”她手里的烟逐渐变短,火光越发明亮,“娶她照顾一辈子,也不失为一个弥补的——” 冷风之中,男人条件反射地蹙眉,“我没把她当——” “小叔叔,小叔叔?” 一声又一声飘渺的呼喊,愣生生地截住景盛嘴边的话。 湖面的路灯间离的有些远,那两人站在正中间的阴影部位。 薄欢踩着嘣吱嘣吱响的雪地走着,大半个院子都快逛完都没找着人影,直到有人说看见他们去了湖边。 小脸冻得木疼,还下起了雪,纷纷扬扬地压根不好看清远处是否有人。薄欢只好边走边喊,“小叔叔,你在哪儿?” 抓着零食袋的薄欢已经走湖边去了,她靠着灯柱蹲下.身休息,顺便吃了个玫瑰饼补充体能,吃完才有力气和小叔叔玩躲猫猫,她一定要将小叔叔这只大白猫逮住。 突然右边肩膀一沉,薄欢吓得半个饼掉雪里,整个人就要扑地上时被一只手抓着衣领给扯起来,勒得她脖子喘不过气。 “啊!!!咳,小叔叔救命——” “呵,”身后的笑声混着烟草味一并传来,“这么不经吓?” 戏谑的揶揄,薄欢立即听出男人的声音,脑袋瓜子在他手下一扭,身体一转,愣是仰头朝她露出惊喜的笑,“小叔叔,你怎么从后面来了?” “不从后面来,怎么吓到你?”男人还有烟草余味的双手捧起那冻木的脸揉搓,动作轻柔。 薄欢恍然大悟地呼了口气,明眸里尽是委屈,“为了找小叔叔,跑了好久我腿都软了,小叔叔真坏。” 被她的抱怨逗笑,景盛倒没觉得她在委屈诉苦,明显最后一句在跟他撒娇不是? 风起的更大了些,雪粒子打在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上有些疼。 景盛想带她回温暖的厅里,他想娇养这个女人,甚至可以惯着些。 “那惩罚我把你背回去好不好?” “好啊!” 男人轻笑,蹲在薄欢身前,拍了拍自己宽阔的肩膀,“阿欢,跳上来。” 景盛继承景家人的良好基因,个子长得细长高挑,就是蹲下来也挺高的。 薄欢踩在灯柱下方的石台上一蹦跶,就稳稳地趴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抓着袋子的细胳膊圈住他脖子,另一只手艰难地往下摸索,拍了拍景盛的屁.股。 “驾,驾,驾~” 景盛愣是给她的动作和话怔得原地不动! “小叔叔,你怎么不跑吗?”薄欢觉得是力气用小了,攒足了劲朝他屁.股上拍去,“驾啊,驾~” 景盛差点就一撂手把她丢雪地里去‘驾啊驾’,她这是把他当畜生骑了? 然而,嘴边缀着笑意的男人踏一地白雪,背着女人什么都没说,朝前走着。 没再拍打他屁.股的女人并不怎么安分,手在纸袋里掏掏掏,摸了个饼出来往男人‘嘴边’递去。 薄欢只想着她都饿了,小叔叔什么都没吃还背着她,肯定又累又饿。“呐,很好吃的,小叔叔张嘴。” 你喂我鼻梁上,我张嘴真的有用吗?景盛的脑袋往后一仰,顺势将饼叼在口里咬了大半去。 薄欢将另一半拿在手里,肚子还饿着的她也咬了口,一边咀嚼一边趴在男人肩头细声抱怨,“小叔叔,你怎么一口这么大啊?” 她明明记得小叔叔嘴巴不大,还有点薄,看上去斯文内敛可漂亮了,亲她的时候也舒服极了。 想着,便伸手去摸了摸男人的唇角,顺着唇rou移动,没防备地被男人张口含了进去。 “这不是饼,小叔叔?”薄欢的食指被他咬的一痛,软声软气地在男人耳畔解释,“轻点,真的不是玫瑰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