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徐子锋以前只知道陆雨舟没有父母，但他不知道陆雨舟失去双亲的过程这样惨烈，他心里很心疼骤然失怙的陆雨舟，那样小的一个女孩儿，要怎么度过人生中最黑暗彷徨的日子…… 陆雨舟描述的并不惨烈，甚至有些大大咧咧，但徐子锋从她的未尽之意里，能感觉她曾经经受的那些孤独和绝望，也能感同身受她接受到的温暖和善意。 他只恨自己年少太轻狂，如果能早点认识眼前这个女人，早点和她在一起，在她生命中最孤清的日子就是他陪在她身边了。 两个人一个倾吐，一个倾听，气氛出奇地和谐轻松，陆雨舟在唠唠叨叨了一大通之后，觉得心里的郁结之气畅快了不少，酒意渐渐上涌，看徐子锋各种朦胧又各种顺眼。 徐子锋还在虚心请教，“那你在王明皓之前总归是喜欢我的吧。你喜欢我什么呢，现在还想的起来吗？” “喜欢你什么呢。”陆雨舟笑笑，醉眼朦胧里，仿佛又看到了高中时候那个拽拽的神秘的少年，“哈哈，大概是喜欢你三七分的头发吧，你那个时候一直是那个发型，迷得一干女生不要不要的。” 徐子锋有些失望，只是喜欢头发而已吗。 …… 陆雨舟一觉醒来，又回到了自家的大床上，她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挣扎着爬起来，林娇娇正黑面神一样立在她的床头。 “好啊你个陆雨舟！吃了豹子胆了？跟一个男人出门喝到三更半夜还神智不醒的被人扛回来，你当你是我啊！还长没长点脑子？有没有点安全意识？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陆雨舟迷迷糊糊地问：“徐子锋送我回来的？” 林娇娇撇撇嘴，“幸好徐子锋还算有良知，把你全须全尾地送回来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他还挺不容易的，你知道我们小区出租车晚上不让进，徐子锋自己也醉得厉害，还深一脚浅一脚地把你背回来。我都替你害臊。” 陆雨舟晃了晃脑袋，想到昨晚她和徐子锋两个的倾心交谈，徐子锋听她说了一车轱辘话，临了还要当苦力把她背回来，忍不住笑了下，“他在哪？回家了么？” 林娇娇神情微妙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说：“他进门就倒了，就睡在客厅沙发上。” 陆雨舟扶着重逾千斤的脑袋下楼，见徐子锋衣衫不整地躺在她家沙发上，好心给他盖了一床薄被。 …… 半小时后，徐子锋从宿醉中醒来，还没完全清醒，但生理上已经难以忍受了，拧着眉头直往厕所去，门打开，马桶上坐着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 黄cao正悠哉悠哉地便着秘，浴室门突然被推开，徐子锋一脸急迫之色地出现在门口。 黄cao“嗷”一声吓得扔了手里的报纸，又马上后悔，只能拿两只手干巴巴地捂前不是，捂后不是，两条腿紧张地直哆嗦。 徐子锋一点没有避让的自觉，深皱着眉，问：“你上完了么？” 黄cao呆呆地左右摇摇头又赶紧上下点点头。 徐子锋眉头不耐烦地抖动了两下，“上完了赶紧起来换我！” 黄cao别别扭扭地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根小毛巾，聊胜于无地围在腰上，泪奔而出…… 陆雨舟仍然提不起劲，正在恹恹地刷手机，中学时候的qq群突然活跃起来，不停刷新信息，陆雨舟随手点开来看。 一只大黄鸭：呜呜！被男上司性sao扰了怎么办？不想放弃这份工作，但又实在不堪屈辱！ 西西东东：mama快看天上有牛在灰！ 月下妖姬：被爱妄想症，可怜的小黄，都缺爱到什么地步了！ 磨人的小妖精：楼上们不要这么武断嘛，说不定男上司50大几，秃头大肚，那还是有可能sao扰小黄黄的嘛。 陈塘猪笼：地中海1 不爽乎斯基：龅牙2 小妖精的老公：狐臭3 一只大黄鸭：人家说的是真的啦！男上司很年轻很帅的，说出来吓死你们！哼！只是我真的不喜欢男人啊啊啊啊啊！ 风吹蛋打鸡：我支持小黄！来来来，跟jiejie说说，你的上司已经sao扰你到什么程度了？（表情：口水。） 一只大黄鸭：（表情：羞涩）刚刚前面后面貌似都被看光了，啊啊啊啊啊！我正在上厕所，他突然就闯了进来，人家根本来不及遮嘛。 风吹蛋打鸡：好霸气的上司！我喜欢！ …… 陆雨舟黑线条回复了一句。 一叶扁舟：小黄你说得不会是x总吧？ 一只大黄鸭：“呜呜！舟舟你要替我保密啊，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我还怎么见人啊！” 一叶扁舟：（表情：黑线）你已经说出来了，另外……保重！ ☆、第31章 chapter31 陆雨舟觉得最近徐子锋对她的态度很微妙，徐子锋以前不说多热乎，但在公司看到她总是要上来撩猫逗狗地贫上两句的，可现在，她在公司碰到他的几率直线下降不说，有一回，徐子锋老远在走廊尽头出现，她还没酝酿好怎么跟上司兼酒友打招呼，徐子锋竟然绕道走了，走了。 陆雨舟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一个公司老板看到自己都绕着走了，请问她在这个公司还能混多久更重要的是，陆雨舟以为那天在湖边喝酒谈心，两人的关系至少升级为准基友状态，可徐子锋现在这样的态度，她多多少少有点失落。 徐子锋也弄不明白自己心里怎么想的，自从明确了自己和陆雨舟的心意后，蒙在几人之间那层朦胧暧昧的面纱被彻底挑开，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雨舟，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现在就趁虚而入，拿下陆雨舟似乎是最合乎理性逻辑的选择，但……不要说他从没追求过女人，完全不知从何下手，陆雨舟这个时候恐怕也并不欢迎别人打扰，更何况……他也需要疗伤好不好？失恋的不止是陆雨舟一个人。 徐子锋的小秘书埋头跟在他身后，见上司突然做贼一样摸进了安全通道里，她不明所以，大气儿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跟着进去，徐子锋面容冷峻，一言不发，埋头开始爬楼。 小秘书战战兢兢，也不敢问，吭哧吭哧地跟在后面，穿着高跟鞋的小腿肚子都快抽筋了。 徐子锋一声不吭，一口气爬了十几楼，又从安全通道门口出去，乘电梯回到原来的地方。 小秘书：…… 她好想回去发帖子更新啊，她的上司不仅是个骂人精、自恋狂，特么的还有间歇性精神病啊！ 工作不易，且作且珍惜！ 徐子锋最近晚出早归，在家待的时间变长，可惜并没有家人为此感到欣慰，姜心苑絮絮叨叨的，“锋锋啊，你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宅男啊？” “是又怎么样？” 姜心苑眼风轻蔑，“怪不得女朋友都找不到一个，网上都说了，宅男就是一群loser。幸得你老妈我，当年嫁了一个好老公，要不然你可怎么办哦？” 徐子锋吐血，他特么就在家多呆了一会儿，就被嫌弃成这样了……他抓起车钥匙，在手上转了几圈，楞是没想出该去哪，主要是没心情出去，算了，宅男就宅男，loser就loser吧，徐子锋恹恹地又把车钥匙扔回去。 姜心苑察言观色，“听说宅男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帮忙敲定的，因为他们宅嘛，不认识也不敢认识女孩子。怎么样，要不要你老妈我也帮你物色几个？” 徐子锋生无可恋地摇摇头，“不用了，谢谢您了哈。” “真的不用？又软又萌的乖妹子哦，你一点不动心？” 徐子锋继续摇头。 “……这孩子，是不是小时候可乐喝多了。对女人一点没兴趣啊。”姜心苑喃喃自语。 徐子锋胸口中了惨烈的一箭！他猛然想到，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如果那个女人不要他，他只怕真的要萎下去了，性致缺缺，生无可恋。 这天周末上午，徐子锋难得睡了个早床，他最近晚上有些失眠，这会儿却睡得正香。 在他香甜的睡梦里，他又回到了高中，拉着陆雨舟的小手各种酷炫狂霸地走在校园里，肆无忌惮、得意又张狂。 陆雨舟高中那会儿长什么样他自然是不知道，于是自动把陆雨舟现在的脸安在了穿着学生裙的小女孩身上，看上去其实有些违和，但徐子锋各种满足与甜蜜，光天化日之下就亲了她的脸一下……呃，触感有点不对，怎么感觉毛绒绒的囧！ 然后就被政教主任请去办公室“喝茶”了。 主任怒拍了一记桌子，怒斥：“你说说你们两个，好好的习不学，搞什么早恋！你们早恋也就罢了，还这么高调，分明是不把我这个主任放在眼里，啊？！” 陆雨舟只知道“嗬嗬嗬”地笑，也不说话。 徐子锋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怎么能落了面子，梗着脖子回：“主任！我们不是有意高调的，只是感情这种东西你也知道，发乎于情，感觉到了自然想亲近一二，我想主任你也能理解的吧。” 然而政教主任正是一个年近50依然单身的可怜大叔，他气红了眼睛，扑上来就揉捏他的脸，“我让你嘚瑟！我让你欺负单身狗！” 徐子锋大惊失色，赶紧回头保护陆雨舟，却不想一个错手，“啪”把她打飞了出去，是真的飞了出去，徐子锋出了一身冷汗，在手忙脚乱中醒来…… 眼睛睁开，才发现一只狗加一个熊孩子正在他的床上乱蹦，熊孩子的脚正踩在他的脸上，而一只黑皮的斗牛梗正歪在地上冲他狂吠！所以刚刚被他在梦中抡飞出去的是这只狗？那他在梦里亲的是谁？ 徐子锋头皮发麻，不敢细想，抱住床上这个乱蹦的祖宗，“你小子怎么来了？能不能不要老折腾你叔叔啊？” 徐向阳是一个年仅5岁的聪明小孩，徐子锋堂哥家的孩子，特熊，他愤怒地瞪着徐子锋，“你把风风打伤了，我讨厌你！我要去告诉奶奶。” 徐子锋对于这只破狗比他在这个家里受欢迎的事实已经绝望了，他忙安抚怀里这个破小孩，“你别生气，叔叔不是故意的。喏，我们做个交易，你不要告诉奶奶，叔叔给你买冰淇淋吃，好不？” 徐向阳一脸“你哄小孩呢”的表情，“冰淇淋吃多了对小孩的牙齿不好，叔叔你真是的，这么晚还不起床，赖在家里。怪不得奶奶说你是个loser。” 徐子锋：…… 徐向阳一跑下楼，就叽里呱啦地跟爷爷奶奶告状，叔叔虐待小动物啦，叔叔要用冰淇淋贿赂他啦，才5岁的熊孩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姜心苑心疼地摸着风风的小黑肚皮，心疼地说：“风风，你受苦了！mama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哥哥不喜欢你，你偏往他跟前凑，哪天把你宰了吃了他都干的出来！” “妈你别把我说的跟个杀人变态狂似的好吗？”徐子锋不忿，“再说了，你别光批评我，也管管这两个熊孩子，一早上跑我床上又蹦又跳的……” 徐海天在一旁正色插嘴：“你这么大的人了，睡到中午不起床还有理了。跟一个小孩和一条狗置气，你可真有出息！” 徐子锋讪讪地闭嘴，风风得意地昂着个狗头盯着他，斗牛梗的小眼睛又黑又亮，尾巴一甩一甩的。 徐向阳和狗玩了一会儿，又开始显摆聪明，大声背书给他奶奶听，讨一屋子人夸奖他，这小孩别出心裁的很，什么唐诗宋词都弱爆了，直接上《战国策》，摇头晃吧地背诵：“邹忌讽齐王纳谏邹忌……邹忌修八尺有余……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 徐子锋在一边闷闷地啃着干面包，突然想起来，有一回在公司，他也暗搓搓地照着镜子跟王明皓较劲过，起因是黄cao说陆雨舟选他不选王明皓，他还暗自得意过……结果呢，黄cao这个死马屁精！ 徐子锋鬼使神差问了徐海天一句，“爸，你客观的讲，你儿子和王明皓，谁……嗯，谁长的帅？” 徐海天用看外星人的眼光打量他，“你还没睡醒？” 徐子锋执拗的，“赶紧的，就一句话的事，客观点！” “当然是王明皓了，这还用说。”徐海天冷嗤，非常看不上他儿子这点出息。 “你的眼光不好，换了女人，不会这么觉得的。”徐子锋还在为自己辩护，但情绪确实更加低落了，干涩的面包堵在了嗓子眼，整个人都不痛快。 徐海天瞄了瞄他，又善良地补充了一句，“主要因为你是我儿子，我审美疲劳了，如果换个陌生的人来看，你们大概是不相上下的吧。” 他顿了顿，用担忧的语气问老婆，“心心，你给儿子物色的对象怎么样了？不管怎么样，先见见再说……”他小声说：“你看你儿子，常年不近女色，只怕要变态啊。” 姜心苑神神叨叨的跟老公咬耳朵，“估计是小时候太喜欢喝可乐的缘故……”她清清嗓子，问徐子锋，“儿子，你秦阿姨的女儿喻思齐在你那里工作还好吧？mama不是给你介绍女朋友哦，就是让你多跟女性的朋友接触接触。” 徐子锋黑线，“喻思齐和王明皓已经好上了。” 姜心苑卡壳，心道秦岚芝这什么破女儿啊，还有这王明皓何方神圣啊，她介绍给儿子的女人他都敢抢！ 姜心苑心里不爽，但脸色转换很快，“哎，这个喻思齐，mama本来就觉得不适合你，是你秦阿姨看上了你，死活要我帮她女儿牵线。她找了男朋友也好，看着就干巴巴的，没什么福气，儿子你放心，mama这里还有大票的人选，下次给你介绍个有福气的。” 徐子锋想到了陆雨舟，她骨架细，脸也只有他的巴掌大，但脸上有浅浅的婴儿肥，也不知道这样的长相在他妈眼里是有福气还是没福气。 徐子锋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挺没劲的，他先和陆雨舟发展成能带回家的那种关系，再来想这些有的没的吧。 徐子锋又叹息一回，塞完了面包，垂头丧气地上楼补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