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少女情怀不一定是诗，但一定纠结得犹如一团乱麻，种种细节都在睡前一一涌入脑海，非逼得人化身神探，一丝一缕地寻找着那些蛛丝马迹背后所代表的情感。占卜，测试……各种各样在别人看起来都很愚蠢的事情，都要病急乱投医地试上一遍。 深夜的陈落琳，呆坐在电脑面前，又做完了一套测试，结果证明，她和李寒还是挺配的。掩耳盗铃也罢，自欺欺人也罢，她稍微安稳了些许，爬上床铺，盖上了被子，准备睡觉。 察觉到夏枝进屋时，又哼了一声，侧过身去，似乎不愿意和她再多讲一句话。 夏枝无奈地耸了耸肩，滚去洗澡去了。有这么个室友，也还真是槽心。 ☆、第075章 陈落琳的倒追 陈落琳问问题的行动持续了整整两个月，整个班上的同学天天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个明显是搭讪的她，她自己也有点儿扛不住了。 更何况，时至今日，问问题并没有让她和李寒熟识多少，李寒每次都只是淡淡地回答问题后，就把书还给她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她也觉得这个方法行不通了，又找林湘促膝长谈了一番，林湘说她高中班上有个女生，长得并不漂亮，就是每天送上一份爱心早餐，把他们学校的校草都追到手了，所以建议陈落琳也用这个方法。 陈落琳倒是很心动，可是她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会做什么爱心早餐？难不成去超市买成品？可是这成品可没有亲手做的诚意，再说了，李寒那么聪明，万一给看出来，露馅儿了，那可怎么办？ 于是陈落琳只好咬咬牙豁出去，准备自己做！ 她先是上网去找找简单易烹饪的早餐——学校寝室并不允许用大功率电器，于是陈落琳只好放弃了五花八门的中式早餐，去看西式的；看了半天，挑了三明治和寿司这两样比较容易制作的，又去挑选食材，自然又是一番折腾。 陈落琳看了看网上的教程，自觉得三明治和寿司这两样嘛，制作唯一要诀就是“裹”，并无什么难度。 她信心满满地在卷帘上铺了一片海苔，又加上从旁边食堂买回来的饭，铺平，压好，又手忙脚乱地去切黄瓜。 然而陈落琳小姐基本上是没有切过菜的，这一切不要紧，一下子没看准，刀偏移了一下，没有切到黄瓜，反而切到了手，她嘶地一疼，看见一点血滴从手中蔓延出来，陈落琳都想要哭了！ 可是她想，上面床上还有夏枝等着看笑话啊！本来满满的泪盈在眼眶里，抹了抹，继续切。她的心情莫名有点儿悲壮，就好像是为爱做了某种牺牲，虽然，对方现在并不知晓。 等到陈落琳捣鼓着把黄瓜，火腿，rou松等等食材裹进去，淋上醋再卷上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过后了。她的手劲儿又不大，卷的一整条松松垮垮，用刀一切就碎了。 也许味道还不错呢？反正寿司怎么做也不就那个味儿？陈落琳想着，自己尝试着吃了一个——那本来酥脆的海苔，因为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下变得软塌塌了，寿司醋的味道有点儿酸酸的，和着米饭的味道，像是馊了。 陈落琳一屁股坐下来，开始跟自己生闷气！她怎么这么笨，连这点儿东西都搞不好？难道现在要拉下脸来让夏枝帮忙？那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 幸好，又过了一节课，林湘上完课回来了。看到她一脸沮丧的样子，和散落的寿司工具，啥都明白了，笑道：“也不喊喊我，单独行动可是不好的啊，同志！” 陈落琳勉强笑笑。却很快被林湘打气般扶起：“这还没开头呢，就先丧气了！来，你过来，我教你！” 50a 在林湘半是指导，半是帮忙的情况下，陈落琳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算是勉强做成了一盒造型味道还过得去的寿司。 她正欲打包着去找李寒，林湘拦住了她：“哎哎，现在是中午哎，你的那个他现在肯定是在吃中饭吧，有谁中午会吃这种轻分量的玩意儿啊！我看，我们还是先把它解决掉，等到晚上了，你再做一份更完美的送过去吧！” 陈落琳想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点了点头：“那好吧。”她们合力解决掉了那一盒的寿司，陈落琳匆匆画了一幅画去画室交差，之后又在林湘的帮助下做了一盒。 相比起前面的成品，这盒真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就算是拿去寿司店售卖，也没有什么违和感。陈落琳望着它，信心一点一点地鼓涨起来，直到把整个心都充满。 他……会喜欢这盒寿司的吧？ 陈落琳有些忐忑地5e5寿司打包好，还精心系上了紫色的绸缎丝带，在林湘“加油”的目光中，轻快地走出了寝室。她已经仔细地了解过李寒的行程了，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呆在实验室的。所以陈落琳一出寝室，就直奔实验室。 果不其然，从窗户里望进去，他就在那里，依然是那件不变的黑色大衣，纤长的手捏着铅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整个教室寂静无声，偶尔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助手会说上几句英语。 陈落琳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期待而又忐忑地敲响了门。她默默祈祷，开门的人，就是他。 也许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来开门的人，正是他。 陈落琳惊喜之余，有些猝不及防，拿出寿司盒子，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你有没有吃晚饭……我给你……” “不用了。”李寒打断了她的话，在下一秒，门被关上了。 陈落琳呆呆地站着，有些发愣。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拒绝的时候，她好像，就已经被拒绝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回寝室，心里想：原来他不喜欢我，一点儿都不。他连听我说完话的兴致都没有，怎么可能喜欢我呢？ 她木然地回到寝室，木然地坐在床边，木然地拆开淡紫色的丝绸带子，自己一口一口地吃寿司，寿司已经不新鲜了，海苔也变得软塌塌的，可是那又怎么样？依然很好吃。 因为这可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啊。 “怎么样怎么样？”林湘听到她回来的动静，兴奋地追问，看到陈落琳的表情有些失落，于是温言安慰她：“没关系啦，第一次尝试，说不定他只是讨厌吃寿司呢？” “不是寿司的问题，是我的问题。”陈落琳呆呆地摇了摇头，“湘湘，你就不要劝我了，我看得出来，他不喜欢我，对我没兴趣。” 林湘陪着她，沉默了下去，好半天，才说道：“你现在还没有和他互相了解，他怎么可能突然喜欢上你呢？你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让他了解你，他才有可能喜欢上你啊！” 陈落琳若有所思，好半天，忽然灵光一现：“对了！我其实，是根本不擅长厨艺的！我擅长的是绘画！我把自己的心情画给他看，他一定会明白我的583意！” 林湘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随着她高兴起来：“那你快去画啊！” 陈落琳兴奋得抓起画箱，就往画室跑，跑到门口差点儿不小心摔了一跤，她也不在意，只是检查了下画箱，继续往外冲！ 林湘望着她的背影，笑着，眼神温柔而又缱绻。背后传来响动，是夏枝翻身下床的声音。夏枝下了床，径直坐在她旁边。 林湘望着她，眼神渐渐淡了下去，眼中笑意不再：“你有什么要问的，就直说吧。” “我就是不明白。”夏枝说，“陈落琳追个人，你干嘛那么积极。” 林湘冷哼一声：“你这样冷心肠的人，怎么会明白。”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 你们这样，被爱着的人，怎么会明白。 当时的她，并不像是现在这般温婉美丽的江南女子。 高中时代，好学生，哪个不是穿着刻板而乏味，带着黑框眼镜，穿着蠢笨的校服，痴痴地迷恋着那个笑容坏坏的男生，却又出于奇怪的心理，总是在管纪律的时候，古板而刻薄地教训着他，这其实，也只不过是一种可笑的吸引注意力的方式罢了。 ——而他呢？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班上另一个，比她美丽优雅的女生身上，他总是幼稚而可笑地与她争执，顶撞老师，破坏纪律，以试图博取那个人的注意。 这一切多么可笑，而又多么可悲。 而她，终究是挺过来了。她努力改变自己的妆容，努力让自己争吵的时候不经意流露出小女儿态，努力…… 她终于成功了，同班同学提起他们的时候，开始用“打情骂俏”来调侃他们。她不好意思地笑，而他望向的，却始终是另一个人。 虽然后来，那个女生和别的人好了，林湘的那个他也被她的日复一日的追求所感动。但那个女生，却一直是林湘心头的一根刺。 她要那么努力，才能引起这个人的注意；才能步步为营地，跟他在一起；而她却不费吹灰之力，连个眼神都不给，就夺走了他最炽热的目光，凭什么？难道就因为她那个时候打扮得比较漂亮？ 这一段经历，让林湘在看起这段与她无关的感情，看到那么笨拙着努力的陈落琳的时候，是那样的感同身受；看到云淡风轻的夏枝的时候，却又变得那样愤怒，一如往初。 当然，这段心路历程，她是不会说的。说了，就等于她承认了，承认了她在嫉妒，承认了她的小心眼儿和失败。 而她永远也不会承认。 再下一次挽着他出现的时候，她依然会微笑着向旁人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我们高中时一个管纪律一个不听话，欢喜冤家吧，所以就在一起了。 至于谁追谁，谁喜欢谁，那些细枝末节，又有什么关系。 ☆、第076章 缓和 然而，林湘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在出主意，她以前有过什么样的感情经历，这些对于现在的陈落琳来说，其实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她的心，正在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情所充满。 陈落琳气喘吁吁地赶到画室里，匆匆在画板上夹上一张稿纸，她就开始打线稿。阳光照射进来，她浑然不觉，只是冥思苦想着，应该如何用自己的鼻尖勾勒出那么一个人的侧脸。她画了几笔，却总是觉得怎么画都不够满意。 ——应该怎样画，才能画出他眉间的一点温柔？ ——又应该怎样画，才能表现出他站在阳光充沛的教室中间，凝神执笔的样子？ 那些心中栩栩如生，形象深刻到每一根寒毛都清晰的形象，表现在纸上，却截然不同，都走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陈落琳开始有点儿心浮气躁了，随手把画纸一扔，纸片散落一地，她根本画不出那种感觉！ 旁边还有一对情侣在画画，看到她的动静，转过头来，一脸诧异的样子。 陈落琳气鼓鼓地回瞪一眼，心不知怎的，又突然静了。 她……是在画他啊。 是在画那个，每当想起来，心里面就会溢出无限温柔的人。说是魂牵梦绕，也并不夸张。 他喝水的半透明茶杯，穿着的白衬衫，纤长的手指，以及每一个的细节，她都已经了然于心。 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他，他穿着厚厚的黑色呢子衣，声音清冷地说：“让一下，好么。” 她呆立在门外的时候，从此就被摄走了所有的魂魄。 陈落琳用铅笔刷刷地勾画，线条渐渐聚集成一个模糊的轮廓，随着她的笔尖，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清晰，那个穿着黑风衣的青年，一点一点出现在画纸上。 陈落琳从来没有如此专注过，几乎每一次下笔，自己的心都跟随着牵动。她结束了最后一笔，疲惫几乎将她淹没。 这大概是她发挥得最好的一幅画了。 她吁了一口气，怔怔地看着着画上的人物。 他似乎也在也望着她，他有着一双有着深邃如星光的眼睛，神态太过自然，似乎下一秒，便可以从画中走出来同她交谈。 她几乎快要忘了，这只是一副画。 …… 也许他也会为画中的情感所感动，由此接受了她？ 心中，始终是怀着一份侥幸的，也许是因为上次的拒绝不够明显，也许是因为这幅画让她情不自禁，也许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理由。 算他不接受她，至少还有这幅画，至少她曾经轰轰烈烈不遗余力地爱过，证明这份感情实实在在地存在过，李寒也许某天也会想起，当初为他画了一幅肖像告白的女孩儿。 陈落琳把画纸卷好，又抑制不住地，痴痴地笑，只觉得此生无憾，她想，就算是破釜沉舟，也不过如此吧。 总而言之，无论成败与否，她都想再试一次。 做好了心理建设，陈落琳为自己鼓把劲儿，离开画室，朝着小树林方向走去，前文已经说过，她了解李寒的行程，这个时候，他肯定在小树林的石凳上，独自吃着晚饭呢！ 她如珍宝般地小心翼翼地把画卷收好，如同收拾某种贵重的易碎品。绕过教学楼，葱葱郁郁的小树林中，果然见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纤长的手指打开了半透明的饭盒，露出里面的米饭和菜rou，这个人如此普通的动作，哪怕已经看了好多遍了，却依然让她心动。 陈落琳按捺住心中的忐忑，拿着画卷慢吞吞地移到了那人跟前，他却似乎没有发觉，依然在不紧不慢地吃着盒中的饭菜。 她清了清嗓子，引起那人的注意：“李老师，我画了一幅画，想要送给你……” 她的话音果然引起了李寒的注意，他猛地转过头来，看到她，愣了一秒，随即有点儿游离的样子：“你是……” 他居然根本不记得她！她在他班上问了那么多问题，他居然不记得她！ 陈落琳心中一时涌起一股酸涩，要打击一个暗恋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一句“你是“，就足以击垮她之前所有的空欢喜。 但她还是忍着心中的异样酸涩，继续说了下去：：“我是蹭您课的美术系学生，我叫陈落琳，我画了一幅画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