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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急火攻心登上马车便跑,把曲惊鸿远远甩在身后,本以为曲惊鸿直接回校场了,没想到竟一路跑着追上来。 姜城子似乎理解祝久辞心里想什么,嗐一声,又给曲惊鸿添一点茶水。 小将军日挥双剑万下,马场也要转百圈,区区从南城到醉仙楼的路连牙缝都不够塞。 祝久辞低下头不言语。 姜城子与曲惊鸿对视一眼,后者摇摇头。 成,怕了您啦!带您见!姜城子道。 祝久辞与曲惊鸿一同惊讶。 萧岑没走?祝久辞惊惶拉住他衣袖。 姜城子没答话,起身引着祝久辞往外面走。 三人乘上马车一路朝西而去。 眼瞧着京城巍峨的城门楼子愈来愈近,祝久辞放下车帘转头看向姜城子。 后者眯着眼睛不理会。 曲惊鸿蹙着眉,紧紧盯着车夫,生怕姜城子一个头脑发昏就带着小公爷出了京城。 小公爷这帮狐朋狗友一个比一个胆肥,堂而皇之带小公爷出城这件事未必不敢做。 万一直接走出百里地,国公爷怕是要甩着弯月刀杀上来。 马车堪堪在城门前停下,巍峨城墙挡下一大片阴影。 三人下了马车,姜城子背着手在前方走着,朝兵卫一晃令牌,带着二人踏石阶登上了城楼。 城墙内侧背阴,踏阶而上时,冷风顺着长廊狠烈吹下,三人衣袖鼓动。 踏上最后一阶,金光灿烂盛大。 登顶城楼,一望无际。 盛烈的夕阳远远落在天际线,火红而guntang,即将埋入深沉的大地。 在铺天盖地的碎金之下,看不见人影房屋树木,天地浑作一潭金水,万物包卷其中。 京城少年们在围墙圈闭的土地上肆意生长,纵是在四九城内逞一时小霸王,却还从未登高望远,从未这般站于天际看过大千世界。 祝久辞一时怔忡。 京城之外广袤而无穷,城楼一望,那日楼船的视野已逊色许多。 他突然意识到,何必阻下他人困于小小京笼。 笼外天地辽阔。 灿烈的金光灼痛双目,祝久辞问:他们从这里走了吗? 是的小公爷。姜城子走上前,将罗盘摆到祝久辞面前。 小小银针指着正西的方向。 便是从这里出去,一路向前。 姜城子转头,曲惊鸿仍站在远处。 小将军!不上前看看吗? 曲惊鸿似是将将回神,迈步走上前,金光洒落肩头。 当年曲将军也是从这里出发吧?姜城子问。 嗯。曲惊鸿神思有些低落,背脊却依然挺直。 一身劲装衬得身姿挺拔,身架虽比常人瘦弱些,却因一身傲骨,分毫不让人质疑。 灿烂金光掩去面容自有的柔和,让人想起二十年前威武大将军从这里率兵出发时桀骜不驯的眼神。 在灿烂金光彻底落下去之前,他们下了城楼。 姜城子说,他们落雪前会回来。 * 日子本是一天天过去,却因为等待而变得漫长。 其实等待这件事并不难,祝久辞也等过很多回。早先的时候,他可以耐心花两个月时间等梁昭歌初礼,也能在京城闹市口摆摊,一文一文地挣赎金。 在京城造势捧神明时,他也可以等。一夜夜躺在夏府的水亭下,睁着双眼瞧漫天星辰,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直至天光大亮。 本以为他连虚无缥缈的天气这般捉摸不定的事情都能等到,等萧岑他们回来应是件轻松的事情。却不曾想,时间过得有点漫长。 萧岑离开时是十月末,转眼间十二月来临他们还没回来。 其间裴珩趁着去太医院晒药的机会来找过祝久辞几回,也算是解闷。 可他便是来再多趟,也只是消磨几日的时光而已,更漫长的日子还得祝久辞自己过。 严冬降临京城,倒不算冷。 梁昭歌的手基本可以自由活动了,但似乎血脉还没有冲破最后一层关卡,平日里总能看出一丝僵硬。 祝久辞不允他弹琴。 梁昭歌为此委屈许久,大小招数都使遍了,奈何祝久辞软硬不吃,饶是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让步。 腊月初一,京城初雪。 今年初雪来得有些晚了,京城孩童全都发了疯一样在大街小巷撒泼。 祝久辞坐在国公府深院也能听见街巷孩童大呼小叫的声音。 嬉笑声音着实响亮,看来今年五谷丰登,熊孩子将养的极好。 移回眼神,将纱巾蒙到梁昭歌眼上。 并非要玩捉迷藏,而是有其他用处。 看得见? 美人摇头。 祝久辞放下手,紧吗? 刚好。美人蹭过来。 祝久辞把人按回去,转身取来几个小瓶罐。 从第一个小罐里倒出些零碎物什,捡几颗放进梁昭歌手心。 石子。梁昭歌乖巧回答。 祝久辞仔细看他一眼,确保某人没从纱巾底下偷看,满意拿起第二个小罐。 方子是仙医当时留下的,方法却是祝久辞自己想的。 仙医当时讲,若是哪一日可辨风雨水火土沙尘石,便算是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