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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戚九正是他不想见到的扰客一位,只因鸣州香水行与他有生意往来,加之香水行的老板亲笔书写拜贴,不见又失了体面。 一见戚九初时,他的表情倒是骤亮一瞬,不过戚九今日装扮实在隆重,或许龙竹焺早忘记了戚九与他有一搂之缘,随随便便相互应付几句。 戚九竭力保持微笑,尽量只恭听,不作答,句句都是阿谀奉承之词,显得自己就是来龙家吃月饼的,别无所求。 果不其然,龙竹焺很快厌烦与人客套的虚词,根本没有对答几句,此时,一个身穿浅蓝色金福纹路劲装的男子掀帘子,健步如飞进来。 龙竹焺一瞧男子过来,眼神立变色彩,当男子附在耳畔说了什么。 戚九瞬间从龙竹焺的表情里读出来一丝无法掩饰的狠厉。 看来彣苏苏他们三个,已经正式启动刺激龙竹焺离开龙家祖宅的一系列计划了。 果不其然,龙竹焺再无应付戚九的闲暇,寻个理由提腿出去了。 戚九接着被仆从毕恭毕敬请了出去,在汉白玉与鹅卵石路交叉之间,再来回折腾了好几次。 最终来至他梦寐以求的龙家拜月坛前。 其实说是拜月坛,那都是小门小户搞的小场面,龙家的根基深厚,建个坛着实小气,索性盖了一座九层九的天圆地方塔,看规模,莫说拜月,纵使是把莹盘圆月给摘下来,都毫无压力。 此刻已是近昏,塔间弦重鼎沸,笙芋之声,宛如云外,龙姓的宗亲全部聚集于此,不论蓬头垢面,或是肥硕漏油,仲秋节当夜都是要阖家相聚,对月畅饮的,怀古感今的。 等所有人坐定,戚九端着一盘月饼,假意混在嬉嬉闹闹的孩子堆里分发美食,从第一层开始仔细找起,不论是老聋子,或是右手掌有诡异的人,一概不能放过眼去。 寻到第七层的时候,有人趁他专心致志,一把将人拉至阴暗里去,戚九反抗,发现是东佛。 戚九连忙问他是否找见老聋子。 东佛笑答:那些人怎么会摆在明处,叫你随便一眼就看出究竟。 遂安抚戚九有些毛躁的心情,边指向月华下的一片天空,唇角扬起嘶嘶笑韵,“且等着,俺安排的好戏在后头。” 第49章 就是辣么千钧一发 戚九纵眼观去, 光板白的天幕渐渐有了垂沉之色, 地平线裂出一道缝隙, 漆黑汩汩倒灌,自穹隆之巅开始渲染, 层层递进,渐而渐暗,唯一圆银盘不受影响, 荦荦独辉。 天下,便是既明又亮的。 二人一直耐心候着,东佛忽然冷嘲热讽道, “九坛高铸祭白月,盗取丹丸利邪魔。” 戚九听他嘀嘀咕咕, 戳他肩头一把, “你小子是不是框我,天亮站到天黑, 你答应我的好戏呢!” 东佛唯笑不语。 瞬时, 百十道亮冉冉的火蛇从天地相接处咻咻咻得钻了出来,前仆后赶, 攀升至再不能高的位置时,炸成一朵朵流光溢彩的火花。 戚九惊叹, “哇, 放烟花啊!”眸子里的水波俨然要翻天覆地。 整个天圆地方楼的人沸腾了, 欢祈笑祷, 祖宗保佑, 觥筹交错声,顿时绵延不绝。 烟火尚未绽尽,地上四处又飞起无数的祈天明灯,一盏盏莹火红纸,流萤一般徐徐腾空而起,灯火辉映间,领头的祈天明灯换了红衣,变成一盏绿幽幽的鬼灯。 万红丛中一点绿,很是杀眼。 东佛道,“小兔崽子,你还记得俺俩初次见面,你把俺从华楼飞檐一刀劈下来的准头吗?” 啊。 戚九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取出藏在裤腰内的簪刀,指微夹,展作明光四射的蝶骨翼刀。 等着,等着。 那盏与众不同的油绿天灯快要靠近最顶层时,逢巧,天空里数十柱新的烟火炸亮,戚九的快刀随着骤明,一并抟风掷去。 绿色祈明灯眨眼被蝶骨翼刀稳稳击爆,黄色带着淡淡香味的粉末,随着绚丽的烟火星子一同洋洋洒洒,整座九层九的每一处里的人物,均被散淡的香味氲氤笼罩。 烟光湮灭,蝶骨翼刀仿佛款款对拍着锋利的羽翅,又重新夹回戚九高举的手上。 “别夸我,小把戏。”戚九呵呵笑着,簪刀重新笼回腰间。 东佛的胡子似是动了,笑意不甚明显,但是口中默默诵读起一串急咒,有些神秘莫测的感觉。 不多时,天圆地方楼中的人愈发沸腾,全部离开自己的座席,被鬼罩了魂儿似的,各个行动僵硬,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张大嘴巴,满脸洋溢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涌向楼层外露空的栏杆处。 喧闹场面一时归于死寂,鸦雀无声。 明月高楼中瞬时鬼里鬼气。 戚九眯起眼,问:“你可是编织低阶幻彧了?” 东佛笑,“俺那不成气候的筑幻印早废了,怎么能筑幻?”随手拍拍灰袍贴腰处的鼓囊处,“暹罗靡叶的花粉,足可以催眠一切人畜的神智,然后配着咒碑间的法诀,造一些骗人的小幻景方成,如若对抗筑幻师的幻彧,则是连脚趾头都比不上的烂技罢了。” 很奇怪地反问戚九,“这是北周内一些方术士爱耍的小把戏,你自小从没听说过吗?” 戚九摇头。 东佛继续解释,“听牢里的狱友提及,烨摩罗的气宗大禅将筑幻术引渡北周前,方术士才是北周内呼风唤雨的能人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