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妃常毒宠在线阅读 - 第95节

第95节

    萧袭月打量起这个屋子的布置起来。虽然有铜镜、篦子等女子的物什,可,也有男子房里常置办的东西,例如手腕那么粗的狼毫毛笔,书画卷宗等等。

    她原以为是秦誉为她准备的房间,却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他给他们两人准备的!

    萧袭月照了照铜镜。铜镜打磨得很细,照得很清晰。镜中的自己下巴尖削、两颊充盈,眉间、眼尾没有一丝的皱纹。

    她只有十五岁。

    至今偶尔梦醒,还难以置信。

    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然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妃子。这个男人是她曾经日夜想要算计的男人,日夜恨着的男人。

    萧袭月环看屋内的摆设,有男子用的、也有女子用的,心下感慨。前一世她爱着的人,最后变成了恨,而从前恨着的人,现在竟然成了她的夫。如何不叹世事变幻,如何不说人生无常。

    说白了。人这辈子就是一个选择,前世她选择做一个懦弱规矩的萧袭月,这一世,她选择做了另一个不再低头委屈自己的萧袭月。

    萧袭月感慨着感慨着,竟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近日来收拾大大小小的东西,也是累得慌,迷迷糊糊,似听见门外有女子交谈的声音。

    “……雪樱娘娘,新来的侧妃娘娘就在屋里头。”

    “嗯……”

    “这个萧侧妃看来是想给咱们姐妹来个下马威了,刚来府上就在王殿下的屋子里宿上了。”这声音略带了嫉恨不满。

    “萧侧妃虽来得比我们姐妹迟,但旨意早已下过,就算年纪比咱们小,也算是咱们的jiejie。灵美人且息怒。”是之前嗯声的淡然声音。

    “既然,既然雪樱娘娘都没意见,杜灵一介美人,能有什么意见呢……”

    ……

    萧袭月迷迷糊糊,只觉着那淡然的美人声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听过的。

    萧袭月是被身上的异动惊醒的——有人批了衣服在她身上。

    睁开眼来,一眼就看见了昏暗光线中秦誉的脸。

    此时,屋外暮色半降,屋内略显得昏暗,明与暗,将秦誉的脸庞雕刻得越发的清晰、俊朗。

    他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俯下身打量趴在桌上的她。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感受到了他轻轻呼过来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温热。

    “怎地不到床上休息?”他淡声问,似乎怕是惊扰了刚睡醒的人儿。

    “许是昨夜没睡好,坐下来便乏了,不小心睡了过去。”

    却听他一声轻笑,声音有些冷峻,带着点儿调侃的意味。

    “莫不是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吧,跟本王就这般兴奋?”

    萧袭月愣了一愣,这样说话的冷峻语气和自称,和前世的秦誉那般相似。太像了。比之平日的秦誉,现在的他显得老成、沉稳许多。

    “我乏不乏、睡没睡好,如何与你有关联了。你勿要自作多情。”

    她侧头。

    他揽过她腰。

    “是是是,爱妃如何说就如何说,只要你高兴,就是把我这窝翻个底朝天,本王都从你。”

    她捶他胸口。

    “就不能说些正常话么。”

    秦誉也是被她说了太多回这样的提醒了,冤枉得有些郁闷冒火星儿了。

    “如何不正常了?难不成,我还要像上朝面圣那般,跟你板着脸说话不成?”他惩罚似的紧了紧她腰,“记住,你是我女人。我不说这些话说什么话。”

    他自称的“我”,少了许多距离感。

    “……”

    萧袭月心知他无耻,现在却找不到理由说他了。是啊,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发挥他那人前要脸、人后不要脸的功夫了。

    “萧小四,你可别告诉我,你一觉睡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

    萧袭月经秦誉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真真儿的是睡到了现在。

    “你对你那两个丫头也太放纵了,主子饿着,竟不闻不问!待到了平津,我好好给你挑选几个。”

    “这些小事就不劳烦王殿下了,臣妾自己会照顾自己,这两个丫头一直跟着我,优点只有我知道,旁人是及不了的。”难怪冬萱那么怕秦誉,感情那小妮子早嗅出来这冷块头对她们不满意了。

    秦誉见萧袭月一边一板一眼的客套应付,一边从他怀里溜出去,眨眼就站远了。秦誉挑了眉梢儿,轻呵了一声。

    “萧袭月,你当是一条泥鳅变的,滑不溜湫,一不留神就让你给溜了!”他也是不容易,逮了两世才逮住了这泥鳅精!

    萧袭月还是没忍得住她早前就想要的举案齐眉套路,斜眼嗔了秦誉一眼。

    这人似乎格外有逗她生气的本事,每次总是让她吃瘪、生气,让她咬牙切齿想撕了他。

    秦誉见萧袭月绷不住那冷静淡然的面具,方才满意,嘴角扬起浅笑。

    秦誉领了萧袭月一道吃晚膳。

    冬萱、香鱼竟然是被府上的苏侧妃唤去了,领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说是给萧袭月准备的。这苏侧妃倒是格外热情。

    而当萧袭月看见那苏侧妃时,惊得说不出来话。

    彼时,正是她与秦誉吃过晚膳之后,他带她在回廊上散步。天色已晚,光线昏暗。走廊上只有灯笼的光,略显暖红,照着那张白白的美人脸,却有些瘆人。

    “苏蝉?”

    萧袭月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喊出这美人的名字。

    华服美人淡淡笑了笑,扶了礼。

    “臣妾参见王殿下,见过萧jiejie。”

    本以为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而且成了秦誉的侧妃,真是,一时让人缓不过劲来!

    数月前,苏蝉替萧袭月挡了毒镖,后泥石流来袭,秦誉选择救萧袭月而放弃了呼救的她。那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们后也派人去寻了苏蝉的尸体,却没寻不到,只当被冲走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如何会成为秦誉的侧妃?”萧袭月问得直接。她可不是那些十四五岁的柔弱少女,会天真的以为苏蝉摇身一变地出现,是被老天幸运的垂怜,临死实现了她愿望。

    定然她背后有只手帮她!

    苏蝉笑了笑,并没有恨也没有怒,对萧袭月娓娓道来:“当夜我被泥水掩埋,悻得了刚好路过得高手相救,带入了宫中。后来……”

    苏蝉瞟了一眼秦誉。秦誉面容依然冷峻无波,对着她并没有什么波澜。苏蝉略有些失望,也只是一闪而过。

    “后来苏蝉才知道,救我的是陈皇后娘娘,也就是现在的陈太后。太后娘娘垂怜我命运坎坷,便将我收做了义女,将我同别的美人一同赐给了王殿下。”

    萧袭月余光扫了扫秦誉,见他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神色。也是,他府里的美人多了去了。

    藩王有一正妃,四侧妃,其它的,都只能封为美人。

    陈太后将苏蝉赐给秦誉为侧妃,若萧袭月还不知道她是陈太后的人,她就是傻子了!

    “如此说来,苏蝉姑娘确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你好好忠心伺候,今后平津王殿下定然不会让你受苦。”场面话,她萧袭月最会说。

    苏蝉却双膝一屈,跪下,眸中含泪。

    “苏蝉愧对殿下和萧侧妃jiejie,太后赐苏蝉和其余三位美人来伺候王殿下的目的……便是让我们做千里之外的耳目。苏蝉惭愧。求殿下和jiejie责罚!”

    苏蝉跪着,匍匐在地,十分卑微可怜。

    苏蝉是千金难求一见的美人,哪个男人不心动。就在萧袭月以为秦誉会上前扶她的时候,却听秦誉冷声道——“你若要领罚,就收拾好包袱出府吧。本王放你自由来去,给你千金,算是补偿你当日所受的苦。”

    苏蝉万万没想到秦誉会突然无情的来这句,堵得她说不出话来,一时愣了愣,然后跌坐在地上,满面泪痕,乞求的望着秦誉——“王殿下,苏蝉绝对不会出卖您的,不然也不会这般坦承。王殿下……求您不要逐我出府,求求您……”

    苏蝉卑微的乞求着,声泪俱下。萧袭月也忍不住心软了一分,心说,秦誉这厮真的是正常男人吗?他真的喜欢女人吗……

    “你起来吧,平津王也只是与你开个玩笑,你无需当真。”萧袭月扶了一把苏蝉。

    苏蝉是陈太后赐来的义女,若将她逐出府岂不是打陈太后的脸,只怕秦誉就不要想顺利的离开平京南下了。

    不管苏蝉是真心还是假意,眼下都不能动。也,不需要现在动。还不信她活了两辈子,会在她手里栽了。

    留下凄凄惨惨的美人,萧袭月跟上秦誉。

    “你是在生气?”

    秦誉终于停下大步迈的步子。

    “你还知道我生气了。”

    “可我不知道你生哪般气。若是不喜欢她,南下之后要如何处置还不全在你手心里掌握着。”

    秦誉冷了脸,也不是怒,就是有些气过之后的哭笑不得。“萧袭月,我说你是真笨还是装傻充愣?有个女人要和你争宠抢男人,你还不痛不痒的。”

    萧袭月这才明白了,原来他的不悦,竟是不满她不争风吃醋的表现。

    ☆、第89章

    秦誉与萧袭月在府上散完了步,便到了该休息的时间。明儿个一早还要启程南下,得早些歇息。

    可……萧袭月心下犯难。这厮还腆着脸的跟着,真是铁了心要跟她共宿一处么?

    虽然她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少女,但,但突然关系转变,还是有点不适应。

    “明儿还要早起,殿下回去歇息吧,我也回房了。”萧袭月道。

    “也好,早些歇息明日才有精神。你去吧。”

    秦誉很是淡然。

    萧袭月见秦誉的话并没有打算跟她同宿的意思,放心大半,心说其实秦誉这厮也不是全然厚颜无耻的,还是很有文人雅士风度。

    萧袭月扶了扶礼,抬步朝白日里所在的卧房走。

    萧袭月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身对秦誉道:“殿下不必送了,我认得路。”

    秦誉点了点头,又道:“我没送你,只是我恰好也住那间房。虽然只有一张床,但咱们各睡一边,我也算尊重了你‘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

    萧袭月虽不想与他同宿,但也知道,其实秦誉与她留宿,是对她好。这府里几百双眼睛都看着呢!他是在宣示对她的宠爱,如此,日后也没有人敢对她不敬。

    房里红烛高照,萧袭月坐在凳子上不敢靠近床边。

    秦誉自顾自脱了外袍,挂在屏风上,回头一看,见萧袭月还坐着,无声苦笑着叹了口气,换了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