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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面色不变,封悠之却看得胆战心惊。 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如果刚刚十三的反应慢了半秒, 那现在落在地上的就不是他的黑色衣袖, 而是他的手臂。 就连一个劲儿拼命假装风平浪静的傅长乐见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在磨蹭什么!”商寒贺等的不耐烦, 冷着脸呵斥道, “还不赶紧……那是什么!!” 商寒贺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语调,最后一个字尖锐的如同崩裂的琴弦,瞬间撕破了他气定神闲的假面。 正紧张观战的封悠之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懵了一瞬, 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一粒黄豆大小的红珠正躺在被割裂落地的黑色衣袖上,在月下散发着莹莹的幽光。 那是…… “血珠子!”商寒贺不敢置信地盯着地上的红珠, 神色发狠,对着一脸茫然的十三阴恻恻道,“血珠子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他看的清楚, 这本该在尸坑底下等在浇灌的血珠子,分明是从十三的衣袖里落出来的。 十三恍若未闻,手上攻击不停,只在连招空隙中下意识朝着不远处不知死活的唐义望去。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没昏死过去的唐义自然还记得被自己当做变异水珍珠强塞给十三的这粒红珠,好歹也是他忍着尸臭不知道摸了多少具腐烂骸骨才找出来的,怎么说也是……不对,商寒贺刚刚说什么来着? 那、那是血珠子? 吃了能一举突破宗师瓶颈、只有在传说中才有的血珠子? 唐义瞪大了眼,万珊瑚撇了撇嘴,暗自腹诽:没想到这十三看着闷声不响的,竟暗地里私藏了血珠子,甚至连风阁主也一同瞒了过去。 在一片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重新恢复冷静的商寒贺终于再次开口:“杀了他,叶兄,杀了……” “咻!” 利箭破空。 以保护主子为首要任务的活死人果断飞扇拦箭。 箭镞在玄铁扇面上擦出火花,势头渐弱,最终软趴趴倒在地上。 商寒贺被这出其不意的一箭吓出一身冷汗,高高提起的心脏还没来得及放下,第二箭已至眼前! 铁扇已来不及收回,叶祖成拦在商寒贺身前,举起仅有的右手硬生生接了这一箭。 箭势凶猛,以叶祖成的深厚功力,竟被这一箭射退三步。 而就在这空隙间,第三箭已出。 商寒贺知道自己根本避不开这威力十足的箭矢,冷汗挂满额头,电光火石间,他只来得及吹出短促的哨声—— 叶祖成以身挡了这一箭。 射箭之人精算狠厉,连发三箭,箭箭紧逼,被第二箭射退的叶祖成若要挡这第三箭,就只能用他的胸膛用他的心脏去挡。 “噗嗤。” 箭头没入心脏。 果真算的一丝不差。 傅长乐握着长弓的手抖的厉害。 果然,即使有两颗赤炎丸做底,用这具身子开弓还是太过勉强了。 好在,已经射中了。 射中心脏了。 躺在地上目睹一切的唐义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把长弓,是十三委托他做的,百年紫衫为弓,上古蛇筋为弦,天外陨铁为箭,这些个金贵材料,就连他一个见惯了好东西的唐门少主都眼馋不已。 十三以剩下的半块陨铁做酬,唐义就默默咽下了病秧子拿不起这么沉的弓的规劝。 是的,十三搜尽珍材要做的这把弓箭,是他要给他家左护法的一个惊喜。 唐义拿了人家酬劳自然干的尽心尽力,没曾想就在入密道前,本该被蒙在鼓里乖乖等待惊喜的某人找上门,点名要让他在自己的暗器箱里装上这把长弓。 “希望不要有用到的机会吧。”那位左护法摸着还未雕饰花纹的弓身,轻笑了一声,“还等着他送惊喜呢。” 唐义自觉被塞了一大口狗粮,犹豫再三,还是乖乖将弓箭装上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一个连战都站不起来好像随时会断气的病秧子,要这样一柄长弓做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 这哪是什么病秧子啊,就冲着刚刚这惊天三箭,当今的六大宗师就该变成七个! 看到希望的唐义顿时身上也不疼了,精神也回来了,还有力气低低吐槽道:“不是,有这本事早出场啊,我们的小命不是命啊……” “噗!” 拔箭的声音打断唐义的抱怨,他瞪大眼,眼睁睁看着叶祖成一个蛮劲,生生将那支箭从心口拔出。 暗红色的血rou挂在箭头的倒刺上,“啪嗒”一声,被丢落到地上。 唐义打了个冷颤,这箭是他亲手打磨的,倒棘丛生狠辣无比的箭镞,十三还从封悠之那里搞来了见血封喉的剧毒,一遍遍浸泡着反光的箭头。 可就是这样一支沾之即死的毒箭,被人轻描淡写的,从心脏里挖出,就像是随手拔出插在猪rou上的砍刀。 这样根本算不上人的对手,他们真的能战胜吗? 相比于唐义大起大落的心情,傅长乐反倒平静的多。 “原来心脏也不是。”她嘀咕了一句,不着痕迹地转了转发麻发颤的手腕,再次举起长弓。 商寒贺死里逃生,这会儿眼神在用以代步的轮椅和暗紫色的长弓来回漂移,他万没想到有人能藏拙至此,心里发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