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rou(上)
并不知道自己生意好被人惦记了,姜晩容一边想着新菜,一边带着沉甸甸的一袋子钱回家。 门口的小豆丁见着她,立刻远远地朝她挥手: “阿娘,jiejie回来啦!” 有人等自己回家的感觉,真的不一样呢。 姜晚容翘起唇角,抱起阿宝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开始做rou食来。 要想做色香味俱全的东坡rou,配料不能少,糖和黄酒更不能少。 尤其是要做到水少、酒多、慢火,这样煮出来的东坡rou,才能酥而不烂,肥而不腻。 等到姜晚容热了锅,三厘米宽、整整齐齐的猪rou方块也切好了。 猪皮自己会熬出油来,所以要猪皮朝下,放入锅中。 没过两盏茶,猪皮化在锅中带出来的油脂香,立刻就从厨房飘满了整个院子。 此时就连叶氏都因为这香味扶着门进了厨房问: “容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娘,我今天不仅买了人参,还买了几斤猪rou,今晚给你们做点好的。娘你先尝一尝?” 叶氏听到她又买了人参又买了rou,立刻就心疼的不行,连连摆手: “娘还病着,口里吃什么都没味道,你少买些rou就行。 咱们偶尔吃一顿rou也就算了,以后你们两个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多省些钱,娘吃烫菜就行。” 见着叶氏一开口,就翻来覆去忧心地跟她普及要学会省钱给以后打算云云。 姜晚容笑盈盈地嗯嗯点头敷衍。 等到东坡rou小火收汁之后,她立刻夹起一块肥瘦相见、颜色红亮,带着欲滴不滴rou汁的猪rou块,塞到了叶氏口中。 然后才笑眯眯地问道: “娘,味道怎么样?” 叶氏是不舍得吃,但rou都到了嘴里,也不能吐出来了。 她下意识一咬,只觉得那块猪rou落在嘴中还颤巍巍地动,带着一股咸香甜味的酱汁和rou香味,香酥软烂地慢悠悠化在口中。 只让人忍不住嚼了又嚼,都不忍心一口吞下去。 姜晚容看着叶氏许久没回答,笑眯眯地继续加把火: “娘,阿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且我曾经听过一个老医官说,人要多吃rou才能身强体健,不容易得病呢。” 听到这里,叶氏就再不犹豫: “既然这样,那咱们一家就多吃点rou。等娘养好了病,也帮你一起干活。” “还有阿宝!我也要长得壮壮的,帮阿姐赚钱!” 小豆丁跟在叶氏身边,一边奶声奶气地说着这话,一边就眼巴巴地把手往锅里伸。 顿时他的小手被叶氏拍了下去: “可以吃,但是不准动手。” 小豆丁摸了摸被拍红的小手背,委屈巴巴地擦了擦口水,直到吃上了东坡rou,这才又开心了起来: “阿姐你真好,阿宝最爱你了。” 听了这话,叶氏气得又拍了下他,却是嘴上带笑: “你这小子,你不是说最爱娘吗?” “阿宝吃饭的时候最爱jiejie,平时最爱娘。” “你个坏小子!” 桌子上热气腾腾带着rou香,叶氏和姜晩容被小豆丁逗笑了,边笑边夹rou吃。 东坡rou色泽晶莹剔透,吃在嘴里又是咸中带甜,带着酱更是有滋有味。 没一会儿,就着一碗东坡rou和些烫菜,几人吃完了一大锅粟米,就连叶氏都多吃了半碗饭。 姜晩容看叶氏不仅胃口好了很多,说话也不咳嗽。之后又用了人参,很快脸上都不是苍白一片,而是带了些血色。 娘的身子越来越好了! 姜晩蓉欣慰一笑,让小豆丁把药端过去,随后,才独自对着东坡rou犯起了难。 她着实没想到,这东坡rou的成本,比她预计的要高很多。 但成本高的不是猪rou,而是腌rou的黄酒。 一来是大秦的猪没有劁过,没有割过蛋的公猪腥味重,黄酒要多用很多。 二来,在秦朝,酒是个奢侈品,酒税是成本的十倍。 由此,酒的价格着实不便宜。这一次用量,就用了将近五钱分量的酒。 姜晩蓉原先只计算了rou价,想着将东坡rou定价五钱,不贵也不便宜。 可是现在,至少得定价十钱才能有赚头。 再加上东坡rou本身就是个功夫菜,她想定价十五钱,甚至更高一点。 但要这样定价,真的能卖出去吗? 姜晚容一边给雉娘子写土豆的种植方法,一边为了东坡rou的定价有些头疼。 此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出门一看,原来是一个老者,身后还带着几个随从。 “小姑娘,你家里刚才是做了什么rou食吗?怎么这么香?我能不能拿二十钱跟你买?” 姜晚容打量了他几眼,立刻拒绝。 这老人穿着常服,但还穿着秦朝的官靴没换。 所以,她不能卖。 老者没想到竟然被拒绝了,看着姜晚容往回走,着急立刻开口: “你是嫌给的少吗? 四十钱买一碗。一小碗就行。” 眼馋东坡rou的这人,是咸阳内史腾。 他平日里就好口rou食,可是家里厨子做的猪rou总让他觉得腻。 活了七十多岁了,他还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rou味。 可姜晚容听完,却还是摇了摇头,无情地拒绝了他: “别说是四十钱,你就出一百钱,我也不卖。” “为什么不卖?” 姜晚容打量他一眼,开口: “官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要钓鱼执法。我是绝对不会不纳税搞非法经营的。” 她听人说了,今年这里收成不太好。且秦朝也有赋税评比制,年底了,这些地方官指不定要冲个业绩什么的。 再说了,谁知道王氏有没有新动作。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穿官服出来,指不定就是想套路她。 内史腾:... 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钓鱼执法,但是内史腾还是听懂了。 他也不气,只是失笑: “没想到你这小娘子心思还挺多,我是咸阳内史滕,这次来,主要是想问询土豆的种植之法。 这下你可以放我进去了吧?” 内史就相当于市长,再怎么样,京城市长也不会来跨区执法。 于是姜晩容这才将人请了进来。 一进了院子,东坡rou的rou汁味道就更加浓郁了。 内史滕吸吸鼻子,只觉得自己晚饭吃的烤rou都白吃了一样,心里期待万分。 然而等着这rou上来,他一看,却又有些失望。 虽然这rou看着晶莹剔透十分好看,然而上面却是一层白rou。 作为rou食爱好者,他只喜欢吃瘦rou,肥rou吃上两口就会生腻。 然而来都来了,内史滕还是尝试着夹起一筷子rou试试。 瘦rou的部分带着浓郁的咸香甜酱汁,而就算是肥rou也因为酱汁完全不会生腻。不用就米,都可以吃上好几碗。 肥而不腻,酥香软烂。 姜晚容看着他吃得十分舒爽,也若有所思。 东坡rou价格高,但是绝对不缺市场。 只不过市场并不在这乡镇,而是在咸阳城内。 虽然她不太了解咸阳城的物价,但是按照咸阳市长内史滕这享受的模样,她还可以定价再高点。 干脆就定价二十,每一份都能赚到十几钱呢。 她得想办法,让人去咸阳卖一卖。 “姜姑娘,其实我今日是为土豆而来。你能否详细跟我讲些种植之法?” 这rou实在太香,内史滕是吃了一半,这才想起来正事。 姜晩容收回心思点头: “我正好把这种植之法详细写下来了。 现在正是土豆播种的季节,现在播种,差不多十二月到一月就能收获了。” 这么快? 内史腾被姜晚容这话震惊了一下,却没想到,更令他震惊的还在这竹板上。 等到他看到姜晩容写出的土豆种植之法,才知道原来土豆不仅亩产千斤,培育简单,还可以适应不同的土壤。 无论是北是南还是沙地,都可大范围种植。 而且这土豆,是切成小块埋在土里种植,一颗就能培育好几株苗。 这种种植法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姜姑娘,你上面所写的,可都是真的?” “上面无半点虚话,大人可放心。” 内史腾来之前,本来也以为亩产千斤是姜晩蓉夸大其辞。 但是看到这上面条条框框,不仅列清了土豆种植的适宜时间,温度,土壤,田间管理,还有土豆苗生病的应对方式等等。 条条详尽,逻辑清楚,并不像为了活命故意编造的假话。 而且,这里面的好些方法,对于其他作物的产量提高都很有帮助。 内史腾看着看着,不禁就看得入了迷,他一边看,一边吃,遇到不懂的还会向姜晩容请教。 好在姜晚容原来闲的无聊就喜欢种菜,所以对于内史腾的问题,也都能详细回答出来。 “这rou再给我来一碗,我一并付钱。 还有,这化肥是何意?” 对了,秦朝还没有化肥。 然而,说起化肥来,姜晚容就有些犹豫。 她该怎么样,在人吃rou正香的时候,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说出化肥的主要成分呢? 姜晚容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在吃饭的时候说史珍香,就换了个法子: “其实,我还有一个有利于提高产量的东西,名叫草木灰。” “愿闻其详。” 草木灰,顾名思义,就是草木等作物、秸秆烧成的灰。 它不仅可以作为肥料使用提高产量,而且还能喷洒在叶子上,防治病虫害,十分实用。 尤其对于土豆等类提高产量最好用。 然而听完要把草木灰放进田里或是喷到作物叶子上,内史腾就皱了眉: “草木烧成灰烬,这东西真的有这么大作用?万一不成反而妨碍了作物生长,可是大事啊。” 姜晚容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内史腾的担忧。 秦朝对耕地有着严格的保护,即便是市长这样的人物,也不敢随随便便就采纳了她这样一个年轻女孩的主意。 姜晩蓉就提议道: “这草木灰效果的确很好,但是我也知道您的顾虑。 不如我们采取对照实验法,来检验效果。如果好用,您再推广。” “什么,食盐法?” “就是大人您不妨分给我家两亩地。我们种的土豆用草木灰,您派人种的不用,到时候用产量来对比,自然知道究竟有没有效了。” “你这小姑娘,可够精明的!” 内史腾听完,对姜晩蓉是哭笑不得。 他昨天听说有了新作物,十分重视,连夜已经了解了姜晚容的背景。 她和叶氏是商户户籍,名下并没有田,秦法对商户和农户的经营范围有严格的限制规定。 她这么一对比种植,不仅从他这里取得了种田许可,还平白多分得了两亩地。 真是无jian不商。 然而虽然他一贯讨厌jian商,可是对姜晚容这小姑娘,却半点都提不起气来。 内史腾无奈挥挥手,索性允了她的要求。 他起身要走之时,不禁又砸砸嘴,忽然想起一事: “姑娘,你这rou叫何名字?” “这个叫东坡rou。” “东坡?” 面对这问题,姜晚容才想起来,这东坡rou的名字放在秦朝,好像不大合适。 然而毕竟是苏轼发明的,自己也不能占了功劳。 一时间想不起来苏轼的好词句,反而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苏轼送她的画册,她便立刻说道: “大人,其实东坡rou还有一个名字,也是东坡先生亲笔写的,叫梨花压,咳,梨花海棠rou。” ※※※※※※※※※※※※※※※※※※※※ 内史腾:妙啊!太有诗意了! 姜晩容:反正也是苏轼的诗,没毛病,我很机智。 在场众人都很满意,只有苏轼听了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