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在拍摄期间听了一肚子八卦的陈墨忍不住跟穆余吐内情，末了一脸心有余悸的说道：“真没想到这拍摄过程比成片还精彩。要我说大家也别拍那些收视率不高还被网友吐槽大骂的雷剧泡沫剧了。干脆就把这些花絮放到正片里，保证比什么剧情都精彩。” 当天晚上陈爸给陈墨做了他心心念念好多天的口水鸡和水煮鱼。飘着辣椒和香料的陶瓷海碗里面盛着红彤彤的热油汤，上面飘着白白的鱼rou和鸡rou。 陈墨甩开腮帮子的大快朵颐，一边吃饭一边吐槽那些汉堡鸡腿和半生不熟的牛排都不是人吃的。 “……你儿子我为了活下去，天天吃青椒炒土豆片和西红柿鸡蛋汤，要么就是用平底锅煎牛排煎猪rou，小丁做的也不好吃，馋死我了！” 陈爸陈妈和穆余坐在餐桌旁，笑眯眯的看着陈墨吃的特别香，还时不时的给他夹两筷子。穆余听到陈墨的抱怨，开口说道：“要不给你找个会做饭的助理吧？以后再拍戏的时候派辆房车跟着你，要吃什么就让助理在车上做好了。” 陈墨真心觉得穆余这个想法不错，立刻竖起大拇指点赞。 “等吃完饭我就给东哥打个电话，让他给我选个好点儿的房车。” 陈墨话音刚落，放在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陈墨走过去一看就乐了，一边笑着说了句果然不经念叨，一边接起电话。 杨钦东是来报喜的。《九天》在芒果台播出第一天，收视率就破了2.1，如今播了快十天，收视率已经上涨到2.92，眼看着就要破三了。 照目前这形势，这部剧肯定是活了。就连剧中算不上主要人物的小配角都被记住了名字，更别提其他主创演员，通告代言新剧本更是接到手软。 陈墨心说怪不得这几天系统里的粉丝值蹭蹭往上涨，原来事出此因。就听杨钦东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你主演的《尖兵部队》不是要在大年初二国家台的黄金剧场播出嘛。国家台的意思是想让你参加一下初一的春晚，为电视剧打个宣传。” 第121章 “……春晚啊……”陈墨微微皱眉。 不论是在哪个世界，由国家台举办的春节晚会永远都是华夏民众心目中最关注的跨年盛会。每到大年初一的晚上八点钟到十二点钟，飘在全世界的华夏游子以及对华夏文化颇感兴趣的外国友人都会锁定华夏国家台，华夏近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不分南北不分地域，全家人围在一起团团圆圆吃年夜饭顺便吐槽春晚各类节目的举动更是成为了过年的常态，是年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正因如此，每年春晚的收视率永远都是居高不下。这也意味着春晚在筛选节目和邀请嘉宾的环节上异常严格。换句话说就是想上春晚，除了自身素质过硬，还要保证形象足够正面。与此同时，能说的上话的靠山也是必不可少的。 可就算是这样，每年还是有很多受到邀请的明星不愿意上春晚。一来是国家台付给春晚嘉宾的报酬太低，太没有吸引力。到了年节时还不肯休息想要工作的艺人大都是奔着名利去的。很多人自诩名气不低，只想赚钱。既然为了这个目的参加跨年晚会，与其接了春晚的邀请，还不如转接其他地方台的跨年晚会。反正地方台大都财大气粗，为了邀请到有分量的明星来撑场面，一般情况下都是不惜花费一掷千金的。 还有一部分明星则是恋家。在外奔波忙活一年，好不容易过年喘口气歇一歇，就只想呆在家里陪着父母家人。什么通告采访都不想接。 陈墨就属于后者。 大概是听出了陈墨话语中的迟疑，杨钦东立刻说道：“……我觉得国家台的诚意满足的。你看其他的邀请嘉宾，都是跟着春晚节目组排练了一两个月才能把节目确定下来。有些人起早贪黑辛苦了几十天，到了最后关头还被刷下来了。你完全不用经历这些环节，只需要在明天上午最后一次彩排的时候确定一下表演什么节目，走一下流程，晚上就可以直接上台了。这么轻松的事儿你都不答应……” 杨钦东没往下说，不过意思却很明显。 越是国家台这样跟朝廷有紧密联系的喉舌部门，越是注重自己的脸面。这样的体制虽然造成了国家台的人员冗杂做事拖沓，甚至偶有奇葩事迹，但是不可否认的，也证明了国家台在华夏娱乐圈的不可撼动地位。 但凡有意在圈内发展的艺人，没人会想得罪庞然大物一般的国家台。更何况国家台这次邀请陈墨上春晚，姿态也放得很低。这其中固然是有军部和文宣部的指示，同样也有国家台自己的示好。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陈墨还不答应，那国家台这回递橄榄枝不成，下回兴许就要递刀子了。 陈墨当然明白杨钦东的未尽之意。他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东哥你说的都对，可是我还是想陪着我爸妈过年。” 这一年他忙着学业忙着事业忙着谈恋爱，跟陈爸陈妈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减少。初二还定了要去穆家拜访，如果连大年初一的时候都不能陪在二老身边，也太说不过去了。 就算陈爸陈妈心里能谅解，陈墨也是不乐意的。 杨钦东灵机一动，开口说道：“要不然我给春晚导演组打个电话，要两张春晚的现场票，你带着家人一起过去？” 陈默一听，觉得这主意也还不错。他想了想，开口说道：“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先跟我爸妈商量一下。” 撂下电话后，陈墨把方才的事儿跟陈爸陈妈说了一下。原本以为陈爸陈妈就算能体谅自己，也肯定会情绪低落。 岂料陈爸陈妈却是兴高采烈的连连点头，一个劲儿的说道：“没想到我们这把年纪了还能上春晚。这太有面子了。你能确定吗？” 陈墨无语的点了点头。 就看到陈爸陈妈立刻抛下他，纷纷拿出手机给亲朋好友打电话，话里话外的让大家在看春晚的时候集中注意力，“……我跟孩子他爸都要去现场看春晚。小墨还要在台上表演节目呢……” 对于陈爸陈妈来说，年夜宴就意味着过团圆。只要家里的人齐全了，在哪里过年根本无所谓。何况他们家人口少，往常过年的时候都是一家三口守着一台电视机，想热闹都热闹不起来。 今年就不一样了，全家一起上春晚，能跟那么多大明星大人物一起过年，简直不能更有面子。 老练口儿兴奋的一宿都没睡。大半夜的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换衣裳，到最后还是陈墨发话让二老休息，说明天让自己的造型团队来给二老做造型，这才稍稍安抚住二老跳跃的小心脏。 第二天一大早，杨钦东果然带着造型团队登门拜访。 看着笑容满面还提着年货上门的杨钦东，刚刚睡醒的陈墨有一瞬间的失神。后知后觉的问道：“你今天要陪着我上节目，那伯父伯母怎么办？” 杨钦东淡然笑道：“没关系，反正我弟妹他们都陪着呢。等录完节目我再坐飞机赶回去，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呢？ 向来注重家庭的陈墨以己度人，觉得大过年的还得在外面跑工作，家人没得赔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杨钦东肯定不好受。 他皱了皱眉，开口说道：“能不能再要几张春晚的票？实在不行咱们就凑一桌，让几家的老人坐在一起不就完了？” 杨钦东闻言苦笑，摇头说道：“我的小祖宗哎，你可消停点儿吧。你以为春晚的票那么容易得啊。僧多粥少，而且时间还这么赶。能要来两张票还是春晚导演组看在你的面子上现找人换的。我到哪儿去再淘澄七八张来？” 陈墨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开口说道：“管公司要啊。春晚每年派发门票不都有咱们公司的份儿吗。我记得他们都不愿意去。觉得现场看春晚累死人，跟着走四五遍彩排还得配合着鼓掌，看的都要吐了什么的。你就跟那几个有票的员工说说，就说我说的，让他们把票让出来。我花钱买。” 顿了顿，陈墨补充道：“十万块一张票，有几个人买几张，就算是给你们的过年福利。” 吓得杨钦东连连摆手，嘴里说道：“还是不用了。这天寒地冻的折腾什么，再说了我爸妈年纪大了，也不好坐飞机赶过来。” 杨钦东这么说，陈墨也不敢再坚持了。只好转头问团队里的其他人，要不要票。 连杨钦东都怕麻烦的拒绝了陈墨的建议，这些人当然不会没眼色。全都摇头，谁也不接话。 陈墨只好说道：“那就每人卡上打二十万，算是给你们的年终奖金。” 杨钦东接口说道：“公司都已经发过了。” 陈墨皱眉道：“公司发的是公司发的，我给的是我给的。你们收两份年终奖还不好？怎么这么啰嗦！” 杨钦东这才不说了。 等到造型团队给陈家三口拾掇完毕，陈墨又摆手说道：“除了东哥和小丁，你们都可以放假了，好好过个年，回来后咱们再合作。” 其他人都以为他们要等到陈墨录制完春晚后才能离开，没成想还有这意外之喜。情绪立刻兴奋起来。 唯有杨钦东在大家都离开后笑着说了一句：“一到过年你就成散财童子了。” 陈墨笑嘻嘻的说道：“都是自家人嘛，出来工作就是为了赚钱。只要平时工作尽心，发奖金的时候多拿点儿也是应该的。” 又悄悄嘱咐杨钦东再额外拨给小丁二十万，“账目上就写出差补助吧。” 一看到小丁的脸就条件反射的想起那些年吃过的青椒炒土豆片和西红柿鸡蛋汤，向来信奉吃人家嘴软，对待自己人就更不让吃亏的陈墨这么说道。 这回杨钦东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娱乐圈内有很多明星仗着自己人气高，特别喜欢欺负身边的小助理和其他工作人员。不论做什么都颐指气使的，特别让人不舒服。却不知道这种人的状态是最危险的。 你当红的时候大家为了赚钱不跟你计较，全都忍着。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一旦有人忍不下去找媒体爆料，其他被得罪过的全都蜂拥而上，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整死人。有多少事业正处在上升期的艺人就是这么被整了，从而一蹶不振。 陈墨的脾气不算好，从出道的时候就是腥风血雨的体质。整个人倨傲到看人都是用下巴的，成天气鼓鼓的，好像时时刻刻都憋着一股劲儿要跟人大干一架。 杨钦东那会儿还觉得自己签了这么个人，肯定要头疼一辈子。却没想到这才几年的工夫，陈墨不但给自己找了个金靠山，连性子都越发平和了。办起事儿来更是暖心的很。一边谈感情一边挥钞票，收买人心的事儿干的不要太利索。 自家的男神经终于有了要向男神蜕变的迹象了。 杨钦东一面感叹着文学院的教育成果，一边用“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慈爱目光打量着陈墨。只觉老怀大慰。 并没有想到自己心目中越发稳重平和的小男神，刚到春晚后台就给他捅了个大篓子！ ********** 国家台总部大楼位于华京商务中心区，距离华京影视城足足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大年初一的早上，整个华京城还沉浸在阖家团圆过除夕的喜庆中，并没有多少人外出。在早班高峰阶段向来都挤成停车场的几大路段也是畅通无阻。 小丁一路开足马力杀到电视台大楼。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爽，还有兴致开玩笑的说道：“……好久没有这么爽的在市里开过车了。以前开车的时候感觉像便秘，今天总算是拉稀了。” 一句话把杨钦东恶心的不行，皱眉说道：“大过年的，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小丁被骂的缩了缩脖子，憨憨直笑。 陈妈解围道：“便秘不好，拉稀也不好，你们当助理的，跟小墨一样要起早贪黑，吃饭睡觉都没个正经时候，脾胃不协调也很正常。等明儿你有时间多来店里，阿姨给你炖汤补补。” 小丁连忙道谢。陈妈又打量着杨钦东的脸色说道：“……我瞧着你也有点儿肾虚，等年后你回来，阿姨给你炖点儿归元汤补补。你跟小墨和小丁又不一样，你年纪比他们大，家人又不在这里，要是不懂得保养，将来还怎么娶老婆。” 杨钦东实在没想到陈妈能把话题歪楼到这里，只好苦笑着点头谢过。 陈墨和小丁看着被陈妈三言两语就扣上了“肾虚不好找老婆”这个大帽子的杨钦东，挤眉弄眼的相视一笑。 等到众人心不在焉的走进国家台大楼，被工作人员引到一号演播大厅的时候，一下子就被眼前乌泱泱的一片人“震住了”。只见穿着各种演出服的表演人员在大厅和走廊内跑来跑去，隶属国家台的化妆师和造型师拎着小箱子穿梭在人群中，一会儿给这个化化妆，一会儿给那个捯饬捯饬头发。还有道具组、灯光组、摄像组的工作人员忙着调试现场，负责调动观众情绪的副导演也举着麦克风一阵乱喊，整个场面闹吵吵乱糟糟的，跟菜市场也没两样。 春晚的总导演和几位主持人笑着迎到面前，大家相互介绍寒暄一回，总导演张明志握着陈墨的手笑眯眯说道：“早就听说过陈大才子的大名，你能加入我们的节目录制，今年的春晚一定会更加精彩的。” 陈墨笑眯眯的谦辞几句，开口说道：“张导就叫我小陈吧。什么才子不才子的，谁不知道张导当年一篇文章震华夏的事迹。有您珠玉在前，我还怎么好班门弄斧啊！” 要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国家台举办春节晚会的旧事。众所周知，在三十年前，电视媒体刚刚介入百姓生活的那会儿，没有人知道什么叫春节晚会。国家仍旧秉持着前明的旧俗，每逢大年初一，都有朱氏皇族在乾清宫赐宴皇亲国戚功勋显贵文武百官。领宴的皇子皇孙功勋大臣们可以在宴席上欣赏皇室歌舞坊的歌舞百杂，这是皇室彰显国泰民安的一种仪式，同样也是皇帝对于文武百官的恩尚。 可是对于民间百姓来说，热闹是别人的，他们只能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一边吃年夜饭一边看电视剧，或者陪着孩子到外面放烟花鞭炮。年节过的再无新意。 彼时张明志还只是个年仅二十岁，刚刚进入国家台工作的实习生。少年人初出茅庐，天天想着自己要弄出一个一鸣惊人的策划来。最后把主意打到了皇室赐宴的头上。 所有同行前辈都笑话张明志痴心妄想，结果张明志苦心孤诣，花费两年的时间搜集资料撰写文章，三年后一篇名为《电视媒介与普天同庆》的大论文横空而出。 张明志的这篇论文受到了所有媒体人的追捧，一时间洛阳纸贵，到最后连皇帝都被惊动了。 皇宫赐宴乃是大明的祖制，皇帝当然不会允许张明志把主意打到自家的头上。不过他也觉得张明志的言论有些道理，所以在大朝会上随口提了几句，认为张明志可以“自行其是，以观后效”。有了皇帝的这一句金口玉言，张明志就跟得了尚方宝剑似的，立刻cao持起来。 他请不动皇室的歌舞坊和百艺杂耍，就去一个个的拜访那些大有名气的民间艺人，说书唱戏杂耍百技，相声曲艺歌舞话剧，张明志请了一大帮手艺人来国家台录制节目，为了更好的体现出流行趋势雅俗共赏，张明志思前想后，又请了很受百姓喜欢的演员歌手登台献唱。 这才有了第一届春节晚会。 面对这么一个可以说是一手撑起了春晚的能人，陈墨当然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尊敬。 大概是这样的话听的多了，张明志只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却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儿。 “……我听说贵校举办了一个名为《小经筳》的讲坛类节目，如今正准备在芒果台接档播出？” 陈墨不意张明志开口就提这个，只好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过是想为宣传国学尽一份心力罢了。没想到张导也有关注这些。” 张明志哈哈笑道：“文学院可是咱们华夏文政界的小翰林院啊，我们国家台身为朝廷的口舌，怎么可能不关注贵校的一举一动？” 说着，张明志又看似埋怨的说道：“说起来，咱们国家台跟小墨的合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小墨你跟我们还是这么见外？” 陈墨狐疑问道：“这话如何说起？” 张明志便说道：“如果不是见外，这样好的文学盛事，小墨你该想着我们国家台才是。怎么会选了芒果台那样不伦不类的地方台播出。你看看近些年芒果台播的那些东西，要么是流于媚俗的超男超女选秀节目，要么就是胡乱编纂甚至是扭曲史实的雷剧泡沫剧。你把《小经筳》这样的节目放到那种台播放，实在是玷污了文学院的声名。” 张明志说到这里，越发气愤填膺的道：“你啊你，做事很好，可惜思虑的太不周密了。” 面对老小孩儿一样的张明志，陈墨还能说什么呢，只好苦笑着承认自己考虑不周。然后话锋一转，刚要提起彩排录节目的事儿，就见张明志得意洋洋的说道：“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已经跟贵校和芒果台方面协商妥当，等过了正月十五，你就能看到《小经筳》在咱们国家台播放了。” 陈墨：“……” 心累的叹了一口气，陈墨赶紧问道：“不知道我待会儿彩排的时候要表演什么节目？” 张明志随口说道：“小品相声类的节目肯定不适合你了。军部和文宣部的意思是想叫你宣传一下《尖兵部队》这个电视剧，我的意思是想你顺便也宣传一下年后要播出的《小经筳》，你看你选个什么节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