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夜色如纱

    夜渐渐地深了，杨复生在书房里翻阅着各地传来的情报。

    经过将近半年的准备，杨复生除了拥有几个县城之外，他还在大兴城、华阴县、河东郡等地，开设了栈、酒肆等产业，这些地方人.流量大，可以得到许多消息。

    情报中，杨复生最为关注的是李渊的情况。李渊抵达霍邑之后，屡攻不下，刘武周又在后方攻来，李建成虽然返回，但太原的战事依旧处以相持阶段。无论是刘武周还是李建成都不肯放弃。

    太原战事的胶着令在霍邑的李渊部下十分焦虑，据悉，李渊已经多日没有攻城，大营里死气沉沉。由于杨复生的探子无法越过霍邑探听更多消息，因此李渊的具体情况并不知道。

    李渊依旧被挡在霍邑以北，杨复生更加定了心。一旦过了十一月，李渊想要在进入关中，那就难上加难了。杨复生决意击退阴世师之后，设法攻取永丰仓，取得永丰仓内数百万石的粮食。

    杨复生踱步着，什么时候开始实施这个计划？又如何取得永丰仓？杨复生思考了好一会，决定与都鸿轩商议此事，他让花二郎去请都鸿轩。

    片刻之后，都鸿轩赶来了，今日可谓大捷，但都鸿轩知道，梁建方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要知道，梁建方带去的士兵足足有两千人。都鸿轩想不明白，也就不在去想，有的事情，只能接受。

    不过，杨复生派人来请他，这让他十分疑惑。进门之后，都鸿轩施礼，道：“见过主公。”

    “呵呵，都先生不必气。今日大捷，全耐先生运筹帷幄。”杨复生说道。

    “主公言重了，卑职制定的计划，实际尚未实行。”都鸿轩连连摆手。

    杨复生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道：“我知都先生今日制定这个计划确实辛苦，只不过战场上战事瞬息万变，秦、罗二位将军，临时有所变更，也是依据战场情况而动，还望都先生不要介意。”

    都鸿轩忙道：“主公，卑职并不是这个意思。”

    “都先生，你我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交浅言深，这些日子，都先生做得事情，我都看在眼中。只要能拿下大兴，拿下关中，他日我飞黄腾达之际，必然不会忘记都先生。”杨复生十分认真地说道。

    都鸿轩再度谢过，这才道：“这么晚了，主公召卑职前来，莫非是有什么事情？”

    杨复生颔首，道：“不错，有一事，我想与先生商量！”

    “主公请说。”都鸿轩收敛了笑意，正色道。

    “关中历来富庶，八百里秦川养活了三秦父老。我虽有数个县城，但却不是最佳的地点，以区区数县，想要养活三军，恐怕是一件难事。我打算攻取永丰仓，以解决三军粮食问题。只是永丰仓有李孝常驻守，又远在华阴，想要夺取，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不知都先生有何良策？”杨复生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都鸿轩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道：“永丰仓存粮至少在五百万石以上，如果能夺取永丰仓，确实好处多多。但确实不容易夺取，这件事情，还望主公给卑职一点时间，容我思量思量！”

    杨复生道：“如此，有劳都先生了。此事虽然重要，却不是一时能做的。先生可多多思量，寻一个稳妥的办法。”

    都鸿轩应了一声，又与杨复生说了一会，起身离去。

    杨复生想了想，收拾了一番，也就回去休息。

    阴世师大营。

    由于奔波了一天，即使是守夜的士兵，也都有了一丝倦意。

    阴世师坐在地上，尽管困意很浓，他却强迫自己，不能睡着。白天的事情还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真不明白，杨复生是如何闯入大营的。可惜大营的士兵已经乱了，大部分的士兵不知道逃到了那里，急切之间，阴世师生恐杨复生带兵追击，只得带兵撤退。

    白天撤兵的时候，阴世师派了骑兵断后，一路上，并未发现反贼的踪迹。但正是这样的奇怪表现，让他更加疑惑。按照常理，在烧毁了大营之后，必定趁着敌人惶恐不安之际，率兵猛攻。可是杨复生并没有这样做。

    是什么原因？他想不到？兵力不足？又或者是其他原因？不管是什么原因，阴世师知道，不能大意，他上过一次当，就不能再上第二次。尤其是现在，军心不稳，更不能大败，不然，情况就难以收拾了。

    阴世师思考了好一会，依旧想不透其中原因。看来，只能回到鄠县之后，再整兵攻打武功县了。将近子时，阴世师终于熬不住了，他叫过亲兵，仔细吩咐了一番之后，和衣而睡。

    夜风吹动树叶，哗哗直响，不少带着黄色的叶子落下，带来了一丝瑟瑟秋意。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到了寅时，守夜的士兵终于熬不住了，有的士兵手握着刀柄，或靠着树木，或半躺在地上，试图眯一会，养点精神，然而，白天走了三十多里的路，又提心吊胆，此时此刻，远离武功县，隋军士兵都觉得，应该安全了吧？

    夜风继续吹着，寅时中，睡着的隋军士兵越来越多了，篝火由于没有人添加柴薪，火势越来越小。

    就在隋军驻地外大约五百步的地方，梁建方在静静地等待着。

    隋军势大，兵力雄厚，兵器甲胄也十分精良。以杨复生的实力，直接与隋军硬拼，显然不合适。而且阴世师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若是百日里追杀，恐怕反而会陷入隋军的埋伏。穷寇莫追，梁建方都清楚这一点，更不用说他人了。

    在隋军撤退的时候，梁建方只是派出了几名斥候，查看着隋军的脚印，判断他们行走的路线。由于斥候人数不多，不会引起太多的隋军注意。等斥候把隋军的消息传回来之后，梁建方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隋军奔波了一天，若是连夜回到鄠县，或许梁建方根本找不到机会，但如今阴世师选择了休息，这就是天赐良机，梁建方绝不会放过。恰逢今夜的夜色不算很黑，月亮一直高悬在天空，照的地上如同铺了一层金纱，这样的夜色，给梁建方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他挑选了出了一部分视力非常好的士兵出来，打算夜袭阴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