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华裳皱眉道:“竟如此严重?meimei看jiejie身体虽然瘦弱,但是却不至此的。” 温嫔也劝道:“依meimei看,都是太医夸大其词,到时候若是jiejie母子平安,便是太医的功劳,若是有何不妥,太医也以此推脱责任!” 淑妃眼圈又红了,低声抽泣:“jiejie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也想着自己年纪大了,生产若真是艰难又该如何。” 华裳有些嘀笑皆非,淑妃今年不过26岁,在古代便是高龄产妇了。 华裳扶起淑妃,让她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轻声劝慰道:“jiejie越是多想,对身体越是不好,不为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小皇子想想啊。” 淑妃脸色苍白,眼角通红,显得可怜可爱,表情却气愤异常:“华meimei有所不知,皇后二日便来探望一次,话里话外都是要本宫好好保养身体,若是腹中胎儿出了什么事,便是本宫的大罪。本宫的孩子关她何事!” 华裳这才明白根由,本来太医就有些夸大其词,又有皇后在旁刺激,淑妃本身便是气性大的人,现在又因为怀孕,情绪起伏格外激烈。各种原因凑到了一起便造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华裳轻言慢语:“jiejie,听meimei一言,现如今没有什么比jiejie腹中龙胎更为重要的东西了。太医只是夸大其词,当初皇后娘娘有孕时,太医不也说这个不好那么不好么,也没见皇后娘娘有何不好。” 华裳看了一眼淑妃的憔悴样子,又道:“meimei猜,jiejie定是在皇上面前告了皇后一状,可对?” 淑妃惊讶道:“meimei怎知?” 华裳面上也染上了几分哀愁,道:“能够令jiejie在孕中依旧苍白憔悴的,除了皇上,又能有谁呢?” “meimei又猜,jiejie定是在皇上面前碰了壁,可对?” 淑妃沉默的点点头,道:“meimei想说的东西,jiejie明白了。皇后也许是一番好意,不,这就是做给皇上看的宽容大度,本宫疑心重,在皇上面前说皇后的不对,便显得不知礼数,不知好歹了。” 华裳握住淑妃的手,轻声劝道:“jiejie,勿要置气。皇上对jiejie的宠爱已经是许多人所盼不来的了,现在jiejie又有了身孕,便是皇后娘娘也羡慕jiejie你,jiejie又何须自寻烦恼呢?” 温嫔也接话道:“何jiejie,华jiejie的话有理啊。不管怎么样,放宽心,保重身子。” 淑妃低垂眼眉,抿了抿嘴道:“是jiejie的不是。”然后小心的仰起头,看着华裳和温嫔道:“meimei们可会怨jiejie?” 华裳道:“jiejie这又是何话?” 淑妃眼圈含泪,泣道:“jiejie知道,两位meimei对皇上的心不比jiejie轻,jiejie已经得到这么多了,却依旧不满足,meimei们好心来劝慰jiejie,jiejie却无地自容。” 华裳温柔一笑,面容悲戚,却带着笑意道:“jiejie,若说一点没有怨怼,那是假的。只是我等身为皇上嫔妃,自然事事要为皇上着想。皇上高兴,我等便高兴;皇上悲伤,我等便悲伤。jiejie身负圣宠惹人眼红,但是我等姐妹之情却岂能因为圣宠、有孕而变得淡薄呢?” “jiejie能够想到这一层,是心中真的有我和温meimei,我等又怎会有怨怼之心呢?” 温嫔也跟着猛点头道:“meimei不会说话,但是心是一样的。圣宠人人想要,若是不得,便心生怨怼,又怎么配身为世家望族之女、皇家妃嫔。” 华裳和温嫔对视一眼,笑道:“何况,我与温meimei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强了,若是贪心不足,便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淑妃忍不住的抽泣起来道:“jiejie进府七载,进宫四载,过了这十一年才遇到两位meimei,今生竟无憾了。” 温嫔劝道:“jiejie浑说什么,莫哭了,想想腹中的小皇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华裳也道:“今儿正好天气好,不若我们姐妹出门散散步,太医不是说了么,少量的运动有益身体呢。” 淑妃也破涕为笑:“meimei一来,竟似良药,jiejie通心舒畅,定要出去游览一番。” 华裳也笑道:“那meimei我便日日来,到时jiejie烦也没用了,meimei我啊就赖着不走啦。” 温嫔也显露小女孩的天真性情,问道:“我本就住在这椒房宫,也想说几句俏皮话赖着不走,这可怎生是好?” 三人笑作一团。 建章宫。 熏炉中青烟袅袅,皇帝正坐在龙椅上,桌案上堆着厚厚的奏折。 从门外走进一个老太监,手中捧着红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盘,里面便是妃嫔们的牌子了。 “参见皇上,侍寝监着人问,今日点哪位妃嫔的牌子?”老太监双手高举,捧着托盘跪在地上。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有些疲惫,转头看了看牌子,道:“今儿就点上阳宫吧。” 老太监磕头应是,捧着托盘轻手轻脚的便退了出去。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陈喜对皇上的心思几乎了若指掌,两人的关系又非比寻常,陈喜笑盈盈的开口道:“皇上格外偏爱华妃娘娘。” 皇帝笑着瞥了陈喜一眼道:“就你这老货心思多。朕的确对华妃有几分不同。” 陈喜躬着身子道:“淑妃娘娘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好,太医都说郁结于心,皇上不也素手无策?结果华妃娘娘去了几次,淑妃娘娘立刻转悲为喜,听说今儿还在御花园溜达着呢。” 皇帝用手指敲了敲案桌,道:“朕就是喜欢华妃这份进退有度,端庄淑睿。至于淑妃,朕的确喜她爱她,只是她这脾气,有时简直能气死朕。” 陈喜眯着眼笑得开心:“只有皇上在意的人才能气着皇上不是?” 皇帝无奈的笑道:“就你知道的多!” 皇帝眯着眼,叹了口气道:“朕现在已经很满足了,皇后有嫡子,宠妃也有孕,这是子嗣繁盛之兆,上天护佑。” “皇后现在行事有了几分轻狂,朕虽不是十分满意,但是结发之妻,相濡以沫,朕记着她的好。妃嫔虽有小过,但是总体和睦,又有华妃这样品行端正无可挑剔之人,朕觉得,比之先帝,朕胜过甚多。” 陈喜低头道:“是皇上、太后眼光独到,又管教有方。” 皇帝笑了笑,刚硬的脸上似乎也有几分自得之意:“传旨,朕记得工部侍郎空出一段时间了,着何侗填补空缺。临沂监察使着华霖后补。” 陈喜行礼:“是。”何侗是淑妃的远房堂兄,而华霖不必说,看他的姓氏便知了。 皇帝转了转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轻声道:“朕倒是真的觉得华妃这一批进宫的妃嫔有些福气,自从她们入宫,皇后便有了身孕,产下嫡子,这才过了几天,淑妃也怀胎了。” 陈喜恭维道:“说到底还是皇上您有福气。” “就你会说话!”皇帝笑骂。 笑着笑着皇上便咳嗽了起来,陈喜赶忙奉茶,然后轻轻捶着皇帝的后背,关切道:“皇上最近犯了咳疾,招太医来好好看看吧。” 皇帝慢慢停下了咳嗽,摆了摆手道:“不必,应是夏日朕贪凉,有些风寒而已,太医不是开了药么。” 陈喜担忧道:“皇上保重龙体啊。” 皇帝点点头:“今日药还没喝,让人奉上来吧。” 陈喜应道:“是。”然后挥了挥拂尘,让下边的小太监去拿药来。 皇帝捂了捂胸口道:“说来奇怪,今日突然气闷起来,这夏日难捱。” 陈喜给皇帝顺着胸口的气,道:“皇上您一直畏署,到了夏日便身子不爽,今夏倒是更严重了几分。” 皇帝点头,又咳嗽了几声道:“算了,今日便不去上阳宫了,朕身体欠安,莫过了病气给华妃,让华妃自己安置吧。” 陈喜应道:“是,奴才这就让人传旨。”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撒花,求提意见。 求好听又能吸引人的文名——透明想给文文改个名字…… ☆、塌天 上阳宫。 华裳对建章宫传来的旨意十分无奈。 华裳温柔浅笑,拿出一个银丝线绣莲花荷包递给小太监,轻声道:“本宫有事请教公公,才刚,有太监来传旨,说皇上今儿过来,这才不到一个时辰,怎生就变了挂呢,可是本宫哪里做的不对?” 小太监接过荷包,塞到袖子里,满面笑意,低头哈腰:“谢娘娘赏。娘娘不必担忧,今日皇上突感龙体不适,恐过了病气给娘娘,才传的旨意。今日,皇上也是要歇在建章宫,未曾传唤妃嫔侍寝。” 华裳垂下眼眸,浅笑:“辛苦公公了。” 小太监谦卑的笑着行礼:“哪里哪里,娘娘若是无事,奴才就回去复命了。” 华裳笑意柔和:“公公慢走。” 送走了来传旨的小太监,华裳扶着兰芝的手回转殿内。 坐在榻上,华裳品了口上进的老君眉,轻言慢语:“皇上龙体不适,本宫十分担忧,待会吩咐御膳房做几道补品,着人送去。” 兰芝福身应是。 华裳本以为,皇上的病只是一时,也未放在心上,只是做个面子。未曾想,皇上的病情一日胜过一日,一个月后,竟形销骨立,下不来床了。 建章宫。 太后匆匆赶来,小太监还未曾喊出声,太后便从凤撵中大步跨了下来,丝毫不见以前端庄的仪态,连发髻都有些散乱。 后宫的诸位嫔妃都侯在建章宫外,见太后来了,一齐行礼:“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眼圈都红了,喘着粗气呵斥道:“哀家哪里还有什么万福金安,皇上病了,为何不告诉哀家!” 皇后砰的一声跪下了,哭道:“母后息怒,之前只以为是风寒,皇上恐累母后担忧,就嘱咐莫要告诉母后,又嘱咐淑妃怀有身孕,也莫要惊扰她,才一直瞒到至今。臣妾有罪。” 淑妃站在皇后的身后,见到太后来了,就快步走了上去,哭道:“太后娘娘,怎么办,皇上为何病了,现在又如何?为何不让我等进去探视?” 太后握住淑妃的手,沉声道:“皇后你闭嘴,哀家现在不想听你说话。太医呢?传太医过来!哀家要好好问问他们!” 皇后遭到了呵斥,默默的退后,也止不住的流泪,现在她也不知皇上的具体病情,内心的担忧并不比太后少几分。 太后带着众位嫔妃到了建章宫的偏殿,太后和皇后坐在上首,淑妃因怀有身孕也得了一个座位,其他妃嫔都站在帘子后面。 太医院的院正是已经七十高龄的周太医,周太医带着一群太医被太后传召过来,巍巍颤颤的就跪下了:“臣等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诸位娘娘,各位娘娘吉祥。” 太后冷着一张脸,面色苍白,一开口便是质问:“哀家可不吉祥!哀家问你们,三日一请平安脉,皇上却病重至此,你们这群太医都是酒囊饭袋不成?养着你们有何用?” 周太医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请罪道:“臣有罪。” 太后的艳红的嘴唇都有些颤抖,带着大红色护甲的手指捂着胸口,声音也低了下来:“皇上勤政爱民,早朝从未缺漏,如今病重到下不来床,罢了朝,哀家才得知消息,哀家只问你们,皇上到底是何病情?” 皇后和众位嫔妃也都捏紧了帕子,华裳也十分紧张。 下面跪着的太医们相互对视几眼,周太医最后颤抖着开口道:“启禀太后,皇上……是肺痨!”说罢,所有太医都将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一动也不敢动。 太后整个人一僵,一句话都没说,眼睛翻白,直接身子一仰,向后倒去。 “母后!”皇后听闻消息也花容失色,又见太后晕倒,淑妃也捧着肚子叫疼,妃嫔乱成一团,皇后手忙脚乱的吩咐人抬到床上,正好太医在侧,命人诊治。 华裳也内心一凉,肺痨其实就是肺结核,在现代自然不是什么大病,连疫苗都研究出来了。可是在古代,肺痨是绝症! 若说对皇帝有多少感情,华裳自认为是有几分的,毕竟这是她的夫君,待她也没什么不好,不曾亏待过她什么。 最重要的是,如果皇帝驾崩,那她自己就会成为太妃,一辈子锁在慈安宫……对下任皇帝的影响,无。 难道,她就是这个命了么?华裳的手也有些抖,她还记得在慈宁宫看到贵太妃时的情景,当年宠冠一时的柔贵妃,到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卑微的老女人而已。 不,她不能让自己走到哪一步,绝不。 皇后将太后安置在左偏房内,将淑妃安置在右偏房内。 淑妃还好,只是情绪激动,动了胎气,太医也说没什么大碍,尽量休息就是。 太后则是年纪大了,被这样的消息一刺激,便有些不好,太医也愁云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