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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都想到这一层,一时间更是舌灿莲花。眼下谁能最快获得太后青眼,就意味着能拿到那一纸婚书。 日薄西山,众女才纷纷闭口,专心等太后懿旨——成败就在此片刻。 “我看柳丫头舌灿莲花,和元清像是个能说到一处去的……”太后笑眯眯开了金口,虽然说得委婉,但是众人皆明白这是指婚了。 两人顿时跪下谢恩。 大家皆不觉得意外,除了虞莞。她的震惊无人可以分享——上辈子柳舒圆分明被指给了薛晏清! 那薛晏清这辈子会被指谁?她无暇多想,就被接下来太后的话砸得眼冒金星:“虞丫头看着是个好性儿的,我看,同晏清很是相配。” 其实真正的理由她不能说出来,晏清是个一贯不亲人的,这次眼里不曾有其他人独独看向虞莞,怎么说也是起了意。 虞丫头是她一早就打算好的,无论如何也要择进宫中。现下两人看对了眼,真是天遂人意、再好不过的一桩喜事。 太后心里的算盘无人知晓,众人纷纷看向这个寡言得毫无存在感的虞莞,各种视线几乎把她烧出个窟窿。 她沐浴着好奇疑惑嫉妒的种种视线也浑然不觉,惊讶得忘了呼吸,直到薛晏清跪下谢恩时,她才悠悠回神。 薛晏清向她投来一个目光,似有垂询之意。 她只能深吸一口气,趋至厅中缓缓跪下—— “虞莞——谢太后恩典。” 第4章 添妆 小轩窗,正梳妆。 虞莞素手正托着一面木柄琉璃镜。小叶紫檀雕成比目鱼尾交缠成镜托,成色上好的琉璃边上嵌了一圈彩色宝石。做工精湛、线条流利,正是内造手笔。 忽然听完耳畔笑道:“这内造的东西果然不同。小姐看看,可还配得上那国色天香的皇次子妃?” 转头过去,果然是拾翠在打趣她。自宴会后,所谓她“国色天香”“容色过人”的传言就不知从哪里飞了出去,渐渐传得满京城皆是。 贵女们见虞莞一言不发也入了太后的眼,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于她的好颜色。于是众口一致称赞起来,好给自己的落选递个台阶。 这等名号,虞莞上辈子生受过一次。这一回倒也并不心虚,只是,是否会有人借机生事,牵连倒薛晏清的名声? “好美色”放在一位皇子身上,可并不是什么好形容。 想到薛晏清,她神色有一丝怔忪。 自己即将嫁给他,成为上辈子小叔的新娘。 本是荒诞的一件事,然而春日宴那日晚上,却无不昭彰着,这已成事实—— 春日宴结束时已是酉时三刻许。 太后挑中了合眼缘孙媳妇后心情大好,便允了女孩们在绛雪轩附近自由赏花。 平日里相熟的女子三两结伴,款款而去。 而刚成了新媳的柳舒圆和虞莞顺理成章落了单。 两个未来的妯娌在花厅中对视一眼.那柳小姐立刻赏她个眼风,别开脸去,独自走向了远处的乌桕林中——正是薛元清之前离去的方向。 明晃晃地看不上她。 虞莞并不在意,柳舒圆掐尖要强的性格颇有些像她上辈子,她也不愿与之深交 ,平白惹自己不快。 她上辈子最爱杏花,这时脚步就不由得迈向那片粉雪般的杏林。 红杏枝头,春意浓烈,衬着夕风晚霞,别有韵味。刚刚沉下去的心也不由得轻松了几分。 她张开双臂,正要把夕风揽入怀中之时,背后传来一声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一个清冽男声传来:“虞小姐。” 转过头,正是薛晏清。 想来,是他看到自己,特意前来。 心绪从佳景被拉入现实,一想到太后金口下的懿旨,自己就要成为眼前人的妻子。 虞莞叹了口气,只觉世事荒诞无常。 她的叹声落入薛晏清眼中,他神色立刻有几分晦暗不明:“虞小姐……可是不愿嫁与我?” 虞莞一愣。她想说“是”,只是对薛晏清实在了解不多,不想惹出事端。 可是若真要嫁给他,本就是最大的事端。 虞莞蹙眉,转念一想,莫非自己跪下谢恩前,那踌躇的片刻被他察觉,洞悉了自己心中的不愿? 如此发问,又是为了什么? 薛晏清见她不愿答话,又道:“虽说皇祖母的懿旨一字千金,但她并非迂腐专断之人,必不愿见到一对怨偶。眼下,若是虞小姐无意于我,不妨……” 虞莞这下听懂了,不妨趁现在还未昭告天下,解除了婚约。 她猛地抬起纤长雪白的脖颈,却看见薛晏清站如青松,双手背在身后,一向不与人对视的双眼却目视着他。 看来他也知道,并非人人都钟情于当皇家媳妇。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上辈子,薛晏清与柳舒圆并未成婚。太后下懿旨后三日,薛晏清主动提出了退婚,直言他对柳小姐无意。 长者赐,不可辞。何况还是太后开的金口? 一时诸多风语,连闺中待嫁的虞莞都听到了几分。有人言二皇子心比天高,詹事府中嫡女也不曾入眼。 甚至还有人中伤他不能人道。 恐怕其中真相,便是柳舒圆并不视薛晏清为良人,他就主动出头向太后提出了解婚。自此流言纷扰,而他不曾开口辩驳一句,也不曾再娶别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