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宋玉珠见状,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祁瑜面前,“主人,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你了?” 祁瑜笑够了,终于也不咳了,见宋玉珠无辜的望着自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难为你,这么为它着想……” 孟蓉还未进屋,就听见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她担心的快走几步。 祁瑜恐怕还不知道东篱死了的消息,以祁瑜的个性,他只信任东篱一个人,搬到寺院居住休养恐怕也不会带什么仆从,这下子东篱死了,他岂不是没人照顾了,他身子弱,隔三差五的犯病,身边没个人怎么行。 这正是她的好机会! 所以,她昨天给亡夫上了香,便打算从今天开始日日过来陪着祁瑜。 然后在适当的时机…… 反正不管怎么说,她是不能嫁给陈平的。 绝不能! 可她刚一进门,却发现祁瑜并不是身边无人。 有个半腰高的珠圆玉润的小姑娘站在祁瑜身边,而祁瑜咳够了,缓了口气,笑着抬头看着这小姑娘。 那笑容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眉眼都在笑,再无半分阴郁的神色。 而接下来,她便看见祁瑜伸手,摸了摸那小姑娘的头。 那只是一个小姑娘,可是孟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的滋味。 那滋味里掺这一味情绪,这情绪她知道,叫做——妒忌。 她觉得自己可笑又幼稚,竟然会去妒忌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也许……也许是她和他再也回不到过去,也许是他再难相信她,所以才会让她有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孟蓉提着一口气,笑着步入屋里,像是以前一样,柔声唤了他一声:“表哥。” 祁瑜和宋玉珠齐齐看向孟蓉。 祁瑜见了孟蓉,立刻敛了笑,眉头簇起。 孟蓉走过去,似乎全然忘记了和祁瑜闹过的种种不愉快,一脸关切地去问祁瑜,“表哥,你怎么了,又是哪里不舒服了?” 她就站在刚刚宋玉珠站的位置,恰好把宋玉珠挤到了边上。 宋玉珠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又是摸主人的脸,又是拍主人的背,反正就是一副照顾人很娴熟的样子。 她挠挠头,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多余的诶…… ☆、第34章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瞧瞧,生的多讨人喜欢……”孟蓉对祁瑜一番嘘寒问暖,祁瑜尴尬不已,虽未回应她,但当着玉珠的面,也没有把她赶出屋子,只好默然不语,孟蓉见祁瑜不理她,转过头又去捏宋玉珠的脸蛋。 宋玉珠眼见着女人的手伸向自己,下意识的往后躲,孟蓉的手摸了个空。 孟蓉倒也坦然,对宋玉珠笑了笑,“小meimei,你是哪里来的?”她在国公府长大,从来没见过宋玉珠,肯定也不是国公府的亲戚。 看这衣着打扮,像是家境殷实之家的女儿。 宋玉珠越躲,孟蓉就越好奇。 她直接拉住宋玉珠的手腕,把小玉珠往自己这边拉。 这一瞬间,宋玉珠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似乎就是第一次来慈寿寺那一日,在山门那里,东篱的话依稀回荡在耳边。 “……离我们少爷远一点,对你好,对我们少爷也好!” 宋玉珠幡然醒悟,当即去甩孟蓉的手,奈何孟蓉抓得紧,这么一甩没把孟蓉甩开,反而自己一个趔趄,狠狠的摔了一个大屁股墩。 霎时间,宋玉珠一张小脸憋的通红,臀部传来的痛感让她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满屋子都是小姑娘的狼嚎鬼叫,孟蓉惊呆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小姑娘惹哭了。 她蹲下来,要去拉宋玉珠起身,宋玉珠两只小短腿乱蹬着,口中念道,“坏女人!别过来!” “你……!”孟蓉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宋玉珠本就受了东篱的话的影响,既然东篱说了,这个女人会为主人带来不幸,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人,眼下东篱不在,她应该代替东篱好好保护主人才对,所以早就认定孟蓉是个坏女人,而现在,坏女人死抓着自己不放,害自己狠狠摔了一脚。 东篱的话没有错,呜呜呜,果然是个坏女人。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孟蓉,“你走!你出去!” 孟蓉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这个小姑娘了,一脸茫然之余,又倍感羞辱。 偏偏对方是个孩子,她不能和孩子计较。 她为难的看着祁瑜,只见祁瑜站起身,走到宋玉珠面前,伸出手。 宋玉珠抽噎了两下,乖乖的回应祁瑜,祁瑜总算把宋玉珠拉了起来。 宋玉珠一站起来便扑进了祁瑜怀里,她个子矮,抱不上祁瑜的腰,便像只树懒似的死死的抱着祁瑜的大腿,眼泪鼻涕全都抹在了祁瑜的衣服上。 祁瑜一边摸她的头,一边无奈的对孟蓉道,“小姑娘是怀远侯府的小姐,你现在若是有空,派人去给怀远侯府支唤一声,小姑娘在我这里两天了。” 他态度温和,可孟蓉却明白,他这是在让她走。 却在此时,东篱和莫少欺总算回来了。 东篱一进门便给祁瑜跪下了,他被揍的鼻青脸肿,满身狼狈,差点小命呜呼,又听宋玉洪和段琳琅说祁瑜也出事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眼下见到祁瑜安然无恙,眼眶一下就热了。 他从小和祁瑜一起长大,可谓是相依为命,主仆情分非比寻常,想来这次的事差点就让主仆俩阴阳相隔,他还是一阵后怕,满腹的委屈涌上心头,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对着祁瑜伏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祁瑜起初不明所以,却看到东篱这一身狼藉,一下子便猜到了什么,顿时脸色铁青,双手不自禁握实成拳。 宋玉珠懂事的放开手,祁瑜缓缓的朝东篱走去,蹲下身去搀扶东篱,东篱却抓着祁瑜的袖子哭的浑身颤抖。 而孟蓉见到东篱活着回来,就像见了鬼,身子都往后倒退了几步,后腰恰好撞到了桌子,桌上的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也幸好此时无人顾及到孟蓉的异常,她捂着心口坐下来,额头开始冒汗,一双美目死死的盯着东篱,生怕他嘴里会说出什么。 陈平明明对她说东篱已经死了,可眼下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正是东篱。 陈平没必要骗她,难道是抓错人了?可看东篱一身伤,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折磨,那么这就证明陈平并没有抓错人,而是有意的慢慢折磨东篱。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孟蓉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宋玉珠见东篱回来了,眼泪擦干净,反而傻乎乎的笑了。 以后又有人能照顾主人了,真好。 这时,她忽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莫少欺。 她跑过去,拉了拉莫少欺的裤子。 莫少欺低头一看,咧嘴笑了,“小meimei,你干嘛?” 宋玉珠指指莫少欺怀里的小白猫,莫少欺会意,把怀里的小白猫交给宋玉珠抱着。 宋玉珠看着自己熟睡的猫身,小白毛被染成了小灰毛,样子真丑。 但是……还是辛苦了啊。 她低下头,在自己的猫身上落下一吻。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猫,做好事总是没错的。 东篱冷静下来,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尽数讲给祁瑜听。 包括他是如何被打晕、又是如何被陈平折磨、又是如何被小猫儿、莫少欺、宋玉洪和段琳琅所救,一件不落的让祁瑜知道。 祁瑜脸色阴郁,漆黑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越是这样,孟蓉越能感受到祁瑜心中那滔天的滚滚恨意。 他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然而在那看起来无懈可击的坚冰背后,里面是一团炽热的火,她了解他,比谁都了解他。 所以更清楚,自己是走了一步多么绝的棋。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陈平的勾当,只怕他对自己也不会留情。 “少爷,现在怎么办,要抓陈平去见官么!他现在被我和莫大夫锁在那个小茅屋里,你一句话,我立马带他去见官!” 东篱撸起袖子,似乎迫不及待要对陈平以牙还牙了。 “不行!”听到“见官”这两个字,孟蓉浑身一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脱口而出,若是见了官,陈家能摆平此事还好,若是真真细究起来,虽说陈平有自己的私心,但难保不会牵连于她,所以她绝不能让祁瑜他们把陈平送去见官。 她沉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陈平虽是庶子,但若是真拿他见官,陈家也不会坐视不理,任由陈平辱了陈家的名声,以陈家的势力,摆平此事并不难。”孟蓉咽了咽口水,看了祁瑜一眼,却发现对方也在定定的看着她,神色平静,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文。孟蓉接着道,“陈家对陈平虽不重视,但若真的把这事闹到台面上,难免伤了陈、祁两家的和气。” 东篱气急败坏,“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我这顿打白挨了?虽然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挨打了就挨打了,但陈平是冲着少爷来的!”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孟蓉当他人命轻贱,再加上孟蓉和陈平那不为人知的关系,所以有意偏向陈平不为他出头,东篱气的发抖,扯痛了身上的伤口也浑不在意,“这次是我!下次说不定就是……” 莫少欺静静伫立在一旁,见东篱越说越激动,怕他出格才禁不住打断道,“东篱小兄弟莫激动,听听孟蓉姑娘怎么说。” 东篱狠狠瞪了莫少欺一眼,似乎嫌他不该在此时多嘴。 莫少欺无辜的耸耸肩膀,低下头却看站在他身边的小玉珠似乎被吓到了,懵懵懂懂看着他。 他对小玉珠做了个鬼脸,小玉珠对他吐了吐舌头。 而东篱愤懑难平,孟蓉也不太敢得罪东篱,一时竟不敢往下说,祁瑜这时总算开口,问孟蓉,“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就这么算了?”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冷静的不包含任何情绪。 孟蓉的心暂时放下,壮着胆子道,“依我之见,倒不如把这事瞒下来,若是闹的满城风雨,非但不能出气,反而还让人看了笑话,既然陈平敢算计表哥,表哥也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找几个地痞流氓反揍一顿便是了。” 祁瑜笑了笑,没有说话。 孟蓉道,“我……我也是怕表哥出事,才乱出主意,还请表哥不要嫌我多嘴。” 东篱嗤笑了一声,心想,还不是在护着陈平?打一顿,差点出了命案,这是打一顿就能了结的? 可谁知祁瑜却忽然道,“那就依你。” 一时之间,众人都看向祁瑜。 东篱更是道,“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