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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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燃着蜡烛,温馨柔和的烛光之下,王爷静静地坐在榻上。月白色的中衣更显得他俊美骄然。 她抱着胳膊,绕着他转来转去,自他左边走向他的右边,再从他的右边转回他的左边。 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观察他。 他垂眸坐着,那种傻气便被不自觉地隐藏了。 单看这人的外表,叶芷心里是赞叹不已的。 这男人的丰姿,一般人是比不上的。 仅着中衣,他的身材隐约可见。略微瘦点儿,但腰板笔直,身材比例极佳。五官立体深刻,侧颜尤其俊美。 她在心里啧啧不断,可惜,太可惜了。老天真是不公平,如此俊朗帅气的男人,为何会是个傻子? 转够了,她站定,摸摸自己的长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带着湿气还能感觉到一丝丝爽滑,失却水分之后,用手一摸头发,又有了枯草的感觉。 她使劲揉了揉令自己相当不满意的头发,找根发带,轻轻将之束在了脑后,她一甩头,坐到了王爷的身旁。 “王爷,睡觉吧?” 第4章 不知深浅的女人 王爷坐着没动。 叶芷碰碰他的胳膊,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王爷,睡觉吧!” 王爷头向里偏了下,貌似是听懂了,他撩起被子,慢慢躺了进去。 叶芷抬起胳膊,嗅闻了下,方才洗头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身体上的粘腻感,应该是有些日子没洗澡的缘故。她当时还想着要不要洗个澡,但考虑到是在外面,便暂且把洗澡这事给搁到了脑后。 现在要睡觉了,她才觉出尴尬。 这身上又脏又臭,怎么好意思爬王爷的床? 她弯腰,伸手在王爷床榻上摸了摸,床品很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 躺在床榻之上的王爷已经闭上了眼睛,看样子真要睡觉了。 叶芷对于他的“听话”感到有些意外。 她叫他睡,他竟然真睡。 不知道是自己的“吓唬”起了作用,还是这个王爷太傻。 叶芷想了想,走到床榻中央的位置,弯腰,手伸到被子里面,摸到王爷的腰际,指尖轻轻撩开他的衣服下摆。 躺在床榻上装睡的王爷猛地睁开了眼,眼睛里一派萧杀之气。 叶芷脑袋歪着,正好背对王爷,没有察觉到他微小的变化。她粗糙的指腹在他背上来回蹭了几下,小声嘀咕,“这家伙,应该是干净的。” 食指屈起,在他背上敲了敲,“别说,还挺有弹性!” 她进来时,并没看到王爷沐浴的场面。为了探究他是否洗过澡,她伸手试了下。他身上水润光滑,像是洗过了。 为了进一步验证,她将被子撩起一角,凑上去,紧紧鼻子嗅了嗅。 一丝淡淡的味道泌入鼻端。 怎么形容呢?像森林里某种青草的味道。 清气、好闻。 王爷眼眸骤紧,身子没动,但眼神已经像刀子一样在这个不知深浅的女子身上一寸一寸地滑过。 叶芷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嘴里奇道:“天气并不冷啊,奇怪,我怎么会感觉到寒气?” 她放下被子,往右侧走了几步。 王爷凌厉如刀的眼神在她转过头的刹那及时收住。 等叶芷转过头来,看到的便是王爷平静如斯的睡颜。 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低地唤了声:“王爷?” 回答她的是平稳的呼吸声。 叶芷扁了下嘴,“傻人有傻福,头一沾枕头就着,真是令人羡慕啊。” 今晚的她,恐怕是要失眠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王爷的脑袋,没有察觉那安静躺着的身体微微紧绷起来,那是王爷遇到紧急情况时身体做出的防御状态,叶芷若是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他怕是要出手了。 幸好,叶芷只是一摸,手便离开了。 她起身,俯视着床上的男人,低语:“这家伙的头发还带着湿气,身上光滑水润,味道清新,肯定是洗过澡了。傻王爷也是王爷,寝房干干净净的。” 她自嘲一笑,“可惜我脏得跟泥猴子似的,怎么好意思在这里休息?” 她朝窗外看了几眼,天色暗沉,窗外黑漆漆的。 她冲窗外喊了声:“常公公!” 没有人应答。 她自言自语:“这个常公公的心也未免太大了点儿吧?裴雾好歹是一介王爷,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把他交给我这么一个下人?就不怕他有个什么万一?” 低头站在院中的常青,垂在身侧的双手蜷了蜷,继续保持站立的姿势。 王爷没有命令,他便不敢轻举妄动。 他其实早看着那个黑不溜秋的烧火婆子不顺眼了,很想一刀解决了她。 虽然皇上当众赐她侍妾的身份,但不用猜也知道,皇上内心肯定是不屑的。 他杀了她,像是一滴血进入大海,无声无息的,根本无人关心。 只可惜,王爷还要再看看。 常青便只有原地待命了。 叶芷还在纠结。 睡呢?不忍心玷污了干净的床品。 不睡吧?这漫漫长夜又的确有些难熬。 要么洗个澡? 目前这个条件,提水烧水也是个巨大的问题。 她可不是烧火婆子本身,干点儿体力活不当回事儿,她现在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挑,挺希望来个现代化的花洒,一掀开关,热水哗哗而下,那才舒服呢。 纠结半晌,叶芷坐到了方桌前,呼地一声,吹熄了蜡烛,然后脑袋一歪,趴伏到桌子上。 第一宿,先凑合凑合吧。 她这厢在将就着休息,那头,躺在床榻之上的裴雾睁开了眼睛。 他静静地躺了会儿,待眼睛适应黑暗之后,才慢慢扭头。 他眼中露出不解的神情。 这个疯婆子,怎么还趴在桌上睡着了? 能装疯卖傻十几年的裴雾,自然是有超乎常人的耐心。 他盯着叶芷看了会儿,遂扭过头,眼睫阖上,继续入睡。 趴在桌上本就不舒服,又是初来乍到,叶芷只睡了一小会儿便醒了,上下眼皮滑溜溜的,再就闭不上了。 她便坐一会儿站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 如此往复来回,好容易熬到了天色微明时分。 外头安静了一晚上的路面上,开始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应该是下人们已经开始劳作了。 叶芷浑身一震,转身来到床榻前。 她低声唤道:“王爷?” 见他没有反应,叶芷轻轻撩起被角,手伸到他的胸前便开始解他衣服。 其实在她手触到王爷衣服的刹那,王爷就已经醒了,多年习武的习惯,人是比较警觉的,稍有风吹草动便会醒,但他的耐性又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人醒了,保持很高的警觉性,但又能表现出一副蛰伏不动的样子,任叶芷帮他脱衣。 叶芷解开他衣服上的盘扣,便开始扯他的胳膊,动作笨拙地帮他脱衣。 王爷不动,她便有些费力。 好容易脱下一只袖子,要搬动他时,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她呼呼直喘,正犹豫要不要动剪刀的时候,王爷却忽然翻了个身。 不过,也幸亏她没有cao起剪刀,否则,她止不定早就一命呜呼了。 叶芷大喜,还以为王爷是睡梦中不经意间翻的,她手忙脚乱帮其脱了上衣。 裤子相对好脱,她使力将他的裤子褪过臀部,然后绕到他的脚端,两手扯着裤脚,就准备一秃噜到底。 当裤子一点一点脱离,他的双腿一寸一寸显现在她视线当中时,她惊呆了。 手下动作变得缓慢而迟疑,眼神受惊般地看向他的腿。 他依旧闭着眼睛,右边大腿光洁紧绷,但左边大腿自根部起,几乎看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肤,整片整片的暗红色,凹凸不平,形状各异,光看着便令人发瘆,可以想见当初受伤时该有多么的痛彻心扉。 裤子脱到膝盖上时,她便停下了动作,她竟然不忍心继续往下看了。 她急叨叨地脱他的衣服,是为了造成跟他共度良宵的假象,脱完衣服再整点儿指尖血涂抹在床上,她便可以对春羽姑姑和常公公说她和王爷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是名副其实的侍妾了。 可王爷腿的伤势超乎她的想象,她的计划戛然而止。 常公公见天色大亮,在门外轻轻叩门:“王爷,您起了吗?” 王爷只着一条薄而短的亵裤,躺在床上装睡。 叶芷稍事犹豫,帮其盖上被子,到门口处将门给打开了。 常公公迫不及待地迈进来,连看也不看叶芷便冲向了王爷的床前,双膝跪下,轻唤道:“王爷?” 王爷缓缓睁开了眼睛。 整夜未睡的常公公如释重负,轻轻呼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