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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瀛风默不作声,他掌心阴出了一片血,顺着掌纹慢慢淌下,指缝还残留着一些干掉的血迹,应该是折铅笔的时候被划破了手。 姜之玺被满桌混合着血迹的木屑吓了一跳,“我看你不是发神经,你根本是神经坏死了,手划成这样感觉不到疼吗?” 她赶紧让肖骋去拿医药箱,“应该在二楼,或者我房间,你找一下。” 刚才还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骆瀛风依旧盯着那盒彩铅,彩虹消失了,只剩下刺目的颜色凌乱地散落着。 “你知道那种痛苦吗?”他忽然开口。 姜之玺一边擦桌子,一边把彩铅挪远了,“痛苦?一会儿肖骋拿医药箱过来,我第一时间往你伤口上淋一瓶双氧水,你就知道什么是真的痛苦了。” 骆瀛风轻笑一声,忽然把满是伤口的手掌狠狠摁在了桌子上,留下一个血手印。 “痛苦,就是无能为力……姜之玺,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无能为力过?” 他印象里的姜之玺似乎永远叛逆,果断,勇敢,想要什么都能千方百计弄到手。 姜之玺擦桌子的动作一顿,突然很想把抹布糊在骆瀛风脸上。 他一个主角有什么好无能为力的?几个月前猫二白突然跳出来告诉她这个世界是虚构的,她只是一个配角,一个炮灰,她必须觉醒,那个时候,又有谁问过她愿不愿意呢? “我不是离家出走。”骆瀛风话锋突然一转,“我是被赶出来的。” 因为绘画的事他和父母爆发了一次又一次争吵,他不肯退让,父母也越逼越紧,后来,家里采取了一个非常极端的办法让他低头: “你想学画画,想要自由,想过自己的人生,那你就滚出这个家靠你自己打拼去,你生来姓骆,是我们给了你锦衣玉食的生活,你想忤逆我们,那就把欠我们的全部还清。” 当时骆瀛风毫无留恋地滚了,可滚出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他们是想告诉我,没了父母,我就是个废物,没资格学自己喜欢的东西,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必须顺从他们,才能生存。” 这些天骆瀛风睁眼闭眼都是噩梦,他不断质疑自己,不敢看见一切跟绘画跟艺术有关的东西,他羡慕别人能随心所欲地谈论爱好,同时也痛恨别人将这一切展现在他眼前。 “我想有一天,我会低头认错的。” “回家做一只温顺的绵羊,按照他们的喜好成长。” 骆瀛风看向掌心的伤口,上面粘着不少彩铅的碎屑,漂亮得让人恶心。 “有些东西近在咫尺,我却一辈子都不可能触摸到了。” “所以看见一次,就想毁灭一次。” ———————— 周一晚上难得没有下雨,乌云遮住了半块月亮,在教学楼天台投下一片阴霾。 一个女生爬上了顶层,颤颤巍巍地走到防护台边,嘴里念念有词:“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梁纹已经死了,我会跟你赎罪的……” 月光柔和,打在女孩儿侧脸上,她虔诚地闭上了眼,忽然一双手伸了出来,不轻不重地推了她一把,女孩身体向前一扑,整个人翻过了防护台。 天台之上划破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彻底被乌云盖住了,一只手在黑暗中隐现,将一封书信轻轻放在了防护台上。 ———————— 周二早上SC的气氛怪怪的。 骆瀛风右手受伤不能动,猫二白给他搞了两个手抓饼拿着吃。肖骋在梳理梁纹自杀的线索,顺便思考一下于欣有多大嫌疑,早饭全程都不专心,喝果汁都错拿成了姜之玺的杯子。 猫二白昨晚没追上陈若生,人家一路跑回了宿舍他也没法进。姜之玺寻思着今天让骆瀛风亲自去跟陈若生道个歉,反正是男女主,吵架冷战早晚是要和好的。 “听我的,你好好跟人家说,陈若生肯定会理解,在梁纹家不就是她帮你解的围吗,没问题的。” 没见过哪家男女主闹掰,绿茶女配出来苦口婆心劝和的,姜之玺觉得自己简直是拿着女配的剧本,cao着作者的心。 而真·作者这会儿翘着二郎腿吃得正欢。 骆瀛风浑身散发着“丧”的气息,对姜之玺的提议置若罔闻。 猫二白咽下一口奶油面包,摆摆手,“嗐,我看他现在这脑子也想不了什么恋爱不恋爱的了,整个一人设崩坏,亟待修理。” 姜之玺一拍桌子,怒道:“我管他恋爱不恋爱的,弄坏人家东西总得道歉吧?骆瀛风我告诉你,你今天就给我去买一盒新的彩铅送给陈若生赔礼道歉,我供你吃供你喝还得cao心你的人际关系,我是你妈啊一天天惯着你?” 骆瀛风神游的思绪终于被姜之玺暴力拽了回来,撇撇嘴,“不是我不去……关键是我没有钱。” 姜之玺被呛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恶狠狠地拿出手机,转账了一笔巨款,“够不够?现在就给我买彩铅去,买不到就别回来了!” 骆瀛风听话地放下手抓饼站起身,结果刚走到门口,校园里忽然传来了成片的警笛声,一群人神色慌张地朝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这怎么回事?” 姜之玺预感不妙,几个人早餐也顾不上吃了,扔下面包牛奶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