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有个离何惧较远的大汉,这会儿急中生智,拔出一支匕首,转身朝着萧瑟瑟投出去。 何惧倒抽一口气,只得回救萧瑟瑟。匕首快,他更快,硬是赶在萧瑟瑟中招前,将匕首击飞出去。匕首离萧瑟瑟不过一寸的距离,在飞出时,萧瑟瑟甚至感到,有寒意割在脸上,带来一缕麻痒。 “表小姐!”何惧总算松了口气。 萧瑟瑟惊魂甫定,再看向那些大汉,他们已经趁机掳着萧如吟,翻出院墙去了。 萧瑟瑟当即问道:“何惧,你的轻功,带上我可还能施展?” 何惧道:“能。” “好,我们去追如吟jiejie。” “表小姐。”何惧皱了皱眉,显然是不认同萧瑟瑟的决定。 萧瑟瑟抬手,取下了腰上的虫笛。这虫笛是刚才在屋中混战时,她抓紧时间别在腰上的。 “何惧,我们走,只要我有时间差,就可以发动虫笛。你在前,我在后,我们一起上,就能救回如吟jiejie了。” 何惧不愿萧瑟瑟冒险,何况此刻她穿得这么单薄,头发也都散着。但直视萧瑟瑟的目光,明明静美柔软,却坚韧的不能比拟。何惧心中折服,将外衣脱下来给萧瑟瑟披上,严肃道:“属下遵命。” 有何惧带着,萧瑟瑟轻松的越过院墙,何惧的轻功和玉忘言感觉不同,更加的鬼魅缥缈,让萧瑟瑟觉得自己时刻会掉下去。 对于死士这类人,萧瑟瑟原是不熟悉,但多少知道,大尧这边的大户人家会有偷着豢养死士的。这些人从小就经过严苛的训练,被逼自相残杀,想活就只能不断的出生入死、刀头舔血。他们在主人的眼里不是人,而是一群像人一样的凶器。 萧瑟瑟也不知道,何欢何惧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何欢性格实诚,也许是一直被何惧护着,或是其他原因。但何惧……她能感觉到,他是从地狱走出来的。 在某条小巷里,他们追上了掳走萧如吟的人。 只见巷上停着辆马车,随着几个大汉跑到,马车里走下个公子哥,穿戴甚好,正是那南林候公子。 “公子,人我们带过来了……”大汉放下萧如吟,心中忐忑,生怕是抓错了人。 侯公子定睛一瞧,那嘴巴顿时咧到了耳根子,“哈哈,干得好!赏赏赏,通通有赏!”他摆摆手,然后撸起袖子,满脸色相的,把萧如吟抱进了怀里。 “香啊,太香了!”他在萧如吟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小美人,良辰吉时本公子实在是等不及了,不早点得到你,本公子这心痒痒啊。走咯!” “慢着!” 萧瑟瑟一声冷喝,让正要转身的侯公子脊背一僵,身子刚转了一半,又僵硬的转回来。那张色脸上亦先是一愣,然后变的更加色眯眯,就差没把“色”字直接写在脸上。 “嗬哟,小美人,是你啊。”侯公子撩起一缕头发,优雅的一甩,“怎么的?夜班三更追过来,是不是也想跟本公子回去啊?好,本公子最喜欢美人投怀送抱了,是不会介意你嫁过人的!” 何惧顿时出剑,“放肆!” 那几个大汉吓得集体倒退。 侯公子还以为何惧只是虚张声势,笑着说:“想不到小美人这么有魅力,男人挺多的嘛。” “闭上你的脏嘴。”何惧眼神能杀人。 “你又是谁?”侯公子不屑道。 身旁的大汉拉了拉侯公子的袖子,“公子,他、他好像是个死士……” “啥?死士!”侯公子脸色一白,恐吓道:“你别过来!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南林候!大尧都是我们玉氏的!你敢动本公子一根指头,我爹一定杀了你!” 萧瑟瑟冷笑,发丝在风中轻摆,静美如仙,“玉氏……你也配姓玉?” “你说啥!” “我说,你也配姓玉!”萧瑟瑟厉声道:“放了如吟jiejie,就饶你一命!” “你……你说啥?”侯公子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太好笑,太好笑了!本公子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凶的美人,你们说,是不是得娶回家?” 萧瑟瑟不动声色,拿起虫笛就开始吹奏。 “额?”随着乐曲响起,侯公子愣了,这美人是要干嘛?难道是想取悦他? 可下一刻他的手下就惊呼起来:“蜈蚣!有蜈蚣!啊!蝎子,好多蝎子啊!” 侯公子养尊处优,可从没见过这等场面,当场腿软,吓得坐地了。萧如吟软绵绵摔在他怀里,他也忘记了似的,只一个劲的大喊:“救、救命啊!救命啊!你们这帮蠢蛋还不把虫子弄走!” “公子,这、这……”手下们全都缩到了一起。 惊蛰节气已过,正是各种虫子复苏的时间,萧瑟瑟轻而易举就召唤来成百上千,越来越多的蜈蚣和蝎子、混有蜘蛛和毒蚂蚁,把侯公子一行团团围住,不断的前进。 侯公子吓哭了,哇的一声大喊:“美人饶命!饶命啊!我还、还人,放了萧如吟!” 萧瑟瑟曲调一转,毒虫们停止前行。她放下虫笛,冷笑道:“早说不就好了?酒囊饭袋,不过如此。” “表小姐,我去将如吟小姐带回。”何惧收了剑。 萧瑟瑟再度吹奏虫笛,毒虫们听从她的命令,向着两边让开,正好让出够单人行走的宽度。何惧走到侯公子面前,阴沉道:“把人给我。” 侯公子哭着也使不上力气,还是手下把萧如吟推过去的。何惧背起萧如吟,回到萧瑟瑟身边。 “走。”萧瑟瑟挥身即去。这侯公子如此欠教训,就让毒虫们再陪他耗一会儿吧。 待她走了好远后,毒虫们才撤离。侯公子正抱着脑袋发抖,见虫子们跑了,怔忡了半天,两眼直勾勾的瞪着远去的萧瑟瑟。 身影纤瘦,单薄的衣衫翩然,乌黑长发上铺着层淡淡的月色,神秘而静美,让人难以将她和那些毒虫联想在一起。 侯公子打着哆嗦说:“梦,本公子做恶梦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美人?这一定是个恶梦,快,快回去,我要备上大礼,把这小美人娶回家!” 下人们顿时想说:公子你疯了?这样的女人还敢娶? “喂,你们都看我干啥!”侯公子骂道:“侯府有的是钱,搬个金山出来,她准动心!” “可是公子啊,咱们都不知道她是谁……” “不就是萧恺的亲戚吗!”侯公子撸起袖子,一脸斗志道:“塘城萧氏都不管萧恺,你们怕什么怕!在湖阳,南林候府说了算,他萧恺算个什么东西!哼,咱们打道回府!” ☆、你来做媒 长街上,萧瑟瑟走过。 因何惧要背着萧如吟,无法再带起萧瑟瑟,故而两个人只能步行。 萧瑟瑟已经把何惧披给她的衣服卸下来,披在了萧如吟身上。这会儿寒气嗖嗖的袭来,萧瑟瑟有些哆嗦,加快了步伐。 “瑟瑟!瑟瑟!” 黑暗中传来玉忘言的声音。 萧瑟瑟心中一诧,忙喊道:“王爷,我在这儿!“ “瑟瑟!” 脚步声的频率加快了,前方昏暗的街角,出现了一道身影,真的是玉忘言。 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萧瑟瑟忘记了寒冷,有种神奇的暖流淌遍了全身。 他的眸如濯玉,瞳底深如墨玉,那专注的、牵挂的、喜悦的眼神,鲜明的印在萧瑟瑟眼底。 “王爷。”她朝前走去,没走几步,就被奔来的玉忘言抱进怀里。 “身子都冻透了。”他的语气心疼而自责,一记厉色,扫在何惧脸上。 萧瑟瑟察觉了,忙劝道:“王爷,不怪何惧,是我要他带我出来的,我们救下了如吟jiejie,何惧的衣裳我也给如吟jiejie披上了。” 说道间,玉忘言已经解开衣衫,把萧瑟瑟裹在里面。很暖,可萧瑟瑟又不愿玉忘言冻着,硬是把他也扯进了衣服里。宽大的外氅罩着两个人,刚刚好,萧瑟瑟浅笑:“王爷一定是急着从刺史府赶回来的。” 玉忘言道:“之前和你说了,我去去就回,不料回去时府里混乱,二叔说你和你堂姐都被人劫走了。瑟瑟,我当时真的……” 真的快抓狂吧。萧瑟瑟知道那种心情,赧颜道:“事出突然,我担心如吟jiejie遇害,就急着让何惧带我去追了。” “怎么样,可有出事?”玉忘言忙问。 “没有。”萧瑟瑟如实道:“是南林侯公子做的,挑在今晚派了人来掳走如吟jiejie,刚才我已经用虫笛摆平了他,救回了如吟jiejie。” 玉忘言眼神一沉,愤怒的想要杀了那纨绔,竟然害他的瑟瑟夜里奔走! “王爷是生气了?别动气。”萧瑟瑟的手抚过玉忘言的胸膛,“为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得,我与何惧已经教训他了。王爷,你的身体重要,动气伤身。还有,刺史府那边没事吧,来刺杀我们的可是赵家?” “是他们,我们先回去,不管他们的事。”玉忘言说着,心疼的感觉还是久久不散,责怪着自己为何不再早点回来。 萧如吟平安归来,让萧恺心口的大石总算落下来,萧夫人抱着女儿大哭,吵醒了萧如吟,这才知道是萧瑟瑟和何惧把自己救回来的。 “堂妹,我拖累你了!”萧如吟以袖拭泪,泪珠零落。 萧瑟瑟说:“如吟jiejie客气什么?受了这样大的惊吓,快回屋里喝杯热茶,好好休息吧,那人今晚没胆子再来了。” 萧夫人连连道谢,陪着女儿回屋去了。 散去了紧张的气氛,萧瑟瑟在玉忘言的怀里,熟睡到天明。 照玉忘言的安排,这日要去河道视察。与邓伦约得是直接在河道会面,故此,两个人带上何惧,乘马车过去,在河边见到了邓伦。 这条流经湖阳的河,是人工开凿的运河,走的大都是货船。 立于河畔,看着稀稀落落的小船,不难想出,因为盐价上涨而造成的百姓生活困难、乃至湖阳经济萧条有多严重。 “邓伦。”玉忘言问:“湖阳一代,官盐所剩无几,百姓们的盐从何补给?” 邓伦哈着腰,面露犹豫之色,有些难以启齿,“回王爷的话,不少百姓都偷偷……购买私盐。” 萧瑟瑟看了邓伦一眼,说:“买卖私盐是触犯王法的,邓大人身为湖阳刺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说不过去。” 邓伦难堪的将头埋得更低。 萧瑟瑟半笑不笑,“想来邓大人就算有心整顿,也得顾忌百姓们的用盐,所以才任那些私盐商横行吧。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后面的话没说了,却让邓伦直冒冷汗。 另外一种可能,即是说——官府和私盐商勾结,哄抬价格,两者一起剥削百姓的钱财。 “瑾王妃,那些私盐商家的价格,都是统一的。”邓伦忽然这样说。 萧瑟瑟看向他,眼中有什么锐利的东西在聚拢,接着就散作浅浅波纹,唇角漾起浅笑,“那邓大人可知道,是什么人在cao控他们给出统一的价格?” “这……”邓伦脸色犹豫,不肯说。 看他这反应,萧瑟瑟已经了然:邓伦是在暗示他们,私盐商们有后台,也许是这后台很强大,所以邓伦不敢明说。 “王爷。”萧瑟瑟来到玉忘言的身边,他正俯身在河道旁,望着远方大片茂盛的芦苇荡和起伏的丘陵,这样的地形和植物密度,很适合水匪们隐藏盘踞其中。 “瑟瑟,你先休息便是了。”玉忘言柔声道,尔后问邓伦:“水匪的几次出手,都是在这附近,他们的老巢也不会离此太远。那片芦苇荡,你是否曾领人探查过。。” 邓伦答:“那片芦苇荡……王爷你有所不知,那里面是……是沼泽。” “沼泽?” “是。”邓伦脸色沉痛,“下官不是没派人过去,可是去的多,回来的没有几个,不少人都平白死在沼泽里了,所以……下官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