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黄姣乐得身边有个暖炉,大概也是费了力,没用一会儿就睡着了。陆池却看着她久久未能入眠。 第二日黄姣只带了阿紫出门,甚至连赶车的都没用。 碧水跟在后面左叮咛右嘱咐的,生怕阿紫伺候不好她。心里也是一个劲儿地纳闷,自打阿紫来了后,穿衣洗澡出门都成了阿紫的活计了,她们这些贴身丫头倒弄得像屋里的摆设一样。想虽这样想,但到底是将这些心思放在了心里。 翠竹却是根直肠子,小姐走后,她就开始跟她嘀咕:“阿紫到底是以前伺候过小姐的,如今竟是用不上我们了。我以前好歹还能给小姐选衣服首饰跑跑腿的,可jiejie你看看,阿紫来了后,饭也不用我们端,洗漱不用我们伺候,如今出门更是不用我们跟。再这样下去,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脚之地?” 碧水嗔她一眼,道:“你就知足吧。比起从前我们现在的处境不知好了多少。小姐也不是那喜新厌旧的人。阿紫一个人总有顾不到的地方,怎么就没我们的立足之地了?你只管安心地伺候着吧。只要你实心实意,小姐不会无缘无故地打发了我们的。” 翠竹也不知听没有听进去,只嘟着个小嘴回了屋。 ☆、地道 年还没过去,所有的店铺都关着门,黄姣并不知道陆池会带她去哪儿转。陆池一上车,阿紫就主动地上了后面一辆车。 黄姣一看到陆池,一脸的兴奋,忙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陆池没回答,而是先搂着她亲了一会儿,才说道:“去我的庄子。” 陆池的庄子比黄姣的小庄子要大得多了。一般人家的庄子都是为了每年地里的那点儿出产,而陆池的庄子却修得格外得与众不同。一进庄子,一股子梅花的清香就扑鼻而来,放眼望去,满眼满眼的都是梅花,犹如一座陆地上的“桃花岛”。 下人们都从另一条小路走了,陆池却牵着黄姣的手,慢慢地步入梅花林。 “这里该不会有个梅花阵吧?要不要我每一步都跟着你走?” 陆池疑惑地问道:“你怎知有梅花阵” “难道真的有?”黄姣觉得她再一次穿越了,兴许眼前人是黄药师的年轻版? 陆池被她的样子逗笑,“倒也不是梅花阵,只是一个普通的八卦阵,若是不知道的进来了,没人领着多数都走不出去。这还是我以前学艺的时候师父教我的。” 黄姣可不记得陆池还有个如此牛逼的师父,“你师父是个世外高人吗?” “哪里有那么悬乎?不过是本事比别人多些罢了。他已经去世多年了。” “倒是可惜得很。我还想看看世外高人是不是都长得飘飘若仙呢。” 陆池也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若是没有师父,我只怕早就被继母害死了。只是师父走得早,我连他一半的本事都未能学到。” 黄姣捏捏他的手,道:“幸好只学了这么点儿本事,若是本事太大了,不免眼高于顶,当初你还能看得上我吗?” 她也不过是托了前世黄小姐的福,否则就她这样的惫懒样儿,除了能吃会喝,长得漂亮点儿,真是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本事了。 陆池转身将她搂进怀里,“莫把自己说得那么没出息。你厨艺绣艺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也算是身怀绝技,要我说,你还有一项绝技,也是无人能及。”说着,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黄姣顿时羞得双耳通红,揪着陆池就是一顿打。陆池全当是搔痒痒,抓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道:“你这绝技我一直念念不忘,今日定要再来一回。” 黄姣听他说着,已是满面飞霞,映着满园的梅花,竟是人比花娇,色比花艳。 陆池看得难耐,将人打横抱起,往梅林深处走去。黄姣轻呼一声,“咦,前面你怎么还建了房子?” 只见那房子不大,不过是两三间屋室大小,周围连个栅栏都无,竟是与整个梅林混为一体,屋顶铺着茅草,整间房子都是用木头所建,倒颇有些世外桃源之感。 陆池连人都没放下,直接抱着黄姣就进了屋。屋内打扫得干净无尘,里面并没有奢华的摆设,只有最简单的床和桌椅等物。 陆池将她放在床上,道:“这里是我师父给我留下的,等我们成亲后先到这里来住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简直是太好了。黄姣笑得见眉不见眼,她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若是住在京城,成日里见这个行礼,见那个行礼,大宅门里面成日的勾心斗角的,还不烦死?只是,这里离京城可有些远呢,难道他都不用每日上班的? 陆池想起一事,又将她拉起来,说道:“这倒没什么,我们也只能住到太子登基。”说着,他拉着黄姣,走到床的右侧,在床头处摸了摸,床下现出个一人多宽的地洞来。 “若有事,就往下面躲。然后等我回来。” 黄姣有些心慌,怎么这么像交待后事一样?“太子登基会不顺利吗?” 陆池摇摇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即便准备得再充分,谁也不敢说就能有十足的把握。” 陆池不愿用这种事吓她,重新将人抱起放到床上,厚脸皮地说道:“今日还像昨日那样来一回罢。” 说着也不等黄姣反对,手上动作丝毫不缓,几下就将二人的衣物除尽,黄姣无语望天,谁说古人白日不宣yin的?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陆池到底是又满足了一把,身心俱得到了滋润,丝毫不嫌费事地给黄姣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上,这会儿才兴起地要拉着她游园。 黄姣身上发软,看园子寂静,又没下人跟着,就耍赖不走,陆池没办法只好将人背着走。 在一棵树旁停下的时候,陆池将黄姣放了下来,“我在树上都做了标记,你向树下看,若是要进林子,就只找这样的标记就不会迷路了。” 标记做得很隐秘,黄姣分辨了半天才算是看懂。心想这倒是周全,一般人谁也不会一直盯着树下看,这仿佛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这片梅林格外地大,陆池背着黄姣走走转转的,待她再回头的时候,之前的屋舍早已不见。等走出梅林,黄姣都觉得即使是趴在别人的背上,也一样会被转得头晕。 远处现出了一大片建筑,这才叫真正的庭台楼阁,小桥流水。当然,天寒地冻的,水面只怕早已经结冰。只是这片梅林与那片楼阁相隔着一大片湖,中间连座桥都没有,一会儿可如何过去? 陆池指着那处楼阁解释道:“以后我们就住在那里。从正门处有一条路可通向大门。梅林是轻易不许别人进来的。外人若要进梅林,就只大门口一条路进。” “难道咱们还要绕回大门口去?”若是有歹人来了,她总不能也绕到大门口去吧,那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分别? 陆池看她微张着嘴,傻乎乎的样子甚是可爱,忍不住在那嘴边亲了亲,走到一处假山处,拉着她向下走,“傻丫头,我还能自找死路不成?尽管跟我走就是了。”尽管说的话一本正经,可看他那表情,黄姣总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假山内黑呼呼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黄姣正在努力适应这里的黑暗,陆池却反身将她压在洞壁处,柔软的双唇轻舔过来。说不清是谁先乱了呼吸,是谁先拨乱了衣襟,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这黑呼呼的山洞里,两人静静地依偎着,谁也没有试图打破这份宁静。 陆池将黄姣拉起来,拿着她的手在山石处摸索着,黄姣只感觉手被压到一处凹陷,在这片假山下又出现了一个地底的通道。黄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家伙是住哪儿哪儿有地道啊,都快赶上抗日时期的地道战了。 地道的出口设在小靠近小楼的一个小亭子外面。因有小亭子挡着,他们两个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黄姣努力记住机关处,并上手找了一下手感。这东西可是关键时刻救命的东西,不得不上心。 ☆、动刀 正月十五上元节,黄姣婉拒了刘玉珠的邀约,自己带了几个人到望月楼里吃饭兼等陆池。 这一次的包厢依然是临街的,但比上次张雪卉订的包间要宽敞得多,晚饭都是陆池提前订好的菜单,有好些菜就连黄姣这个厨师专业户都叫不上名字来,而且味道确实不负盛名。 主仆几人实在等得无聊,黄姣早已经听到街上人声熙攘,心里上窜下跳地想要出门去转转,可又怕陆池来了找不见她,正是抓心挠肝之际,门外就有人报说来接她了。 黄姣二话不说就带着人下了楼。楼下已有几个人等在马车旁。领头的男人上前行礼,黄姣觉得眼生,便问道:“你们爷怎么不来?” 那人头低着,只露出了一个头顶,恭敬地回答道:“爷还有事情没办完,吩咐属下来接小姐直接去万生街与他会合。” 黄姣看着来迎她的六个男人,全都骑着高头大马,但面目陌生,好几个人甚至在看向她的瞬间目露凶光。虽然只是一瞥就低下了头,可她就是觉得,他们几人是来者不善,她问道:“我以前都没见过你们?” “属下都是在广禄手下做事的。” 黄姣上了车,阿紫在后面要跟上,那人拦了一下道:“阿紫姑娘,爷一会儿就到。” 黄姣回头,觉得不可思议,陆池可是时时把她看得严严实实的,他会因为嫌麻烦而不让阿紫上车保护自己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因此她更是觉得这些男人有问题了,不是她太小心,而是跟陆池在一起后,她总是会遭遇到不正常的事情。 黄姣竭力做出高兴的表情,笑着朝阿紫招了招手,并偷偷地对她眨了眨眼“阿紫上来陪我说说话。” 在阿紫上车的时候,黄姣问那人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很快地抬了一下头又低了下去,回道:“小的叫李四方。” 好啊,这漏洞给的可真直白啊,广禄手下的都是春字打头的,这些基础知识陆池早就给她科普过了。就在他抬起头的这一下,黄姣总算看清了他的脸,四四方方的脸庞,略带了点儿络腮胡,只是太快了,没看清眼睛。黄姣不禁心想,再配上一双三角眼就更像反派角色了。 黄姣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点点头道,“倒是没听说过。那你来赶车吧。”她提着车帘就是不进去,又问道:“广禄最近好吗?我挺长时间没见过他了。听你们爷说他跟着出去了一趟,非但没瘦,还胖了好大一圈回来。” 那人似有些不耐,粗粝的右手在挽缰绳的时候胡乱地绕了好几圈,但身体还是坐在车辕上没有动,语气有些僵硬,“是胖了好些。小姐,请进车里坐好,若去得晚了只怕爷要等急了。”黄姣心里暗道,这睁眼说瞎话的,好歹骗人也走点儿心。广禄跟着陆池出去折腾了一圈,若是能胖才见了鬼呢。她前两天才见的他,简直比陆池都瘦得厉害,可怜见的,这两年也不知道陆池是如何折腾他的,竟是黑瘦黑瘦的了。 黄姣看那人着急,越发地不进车里去,若是能活活气死他倒是一件美事,“怕什么?让你们爷等着呗。”说着又吩咐阿紫道:“你去后面的车上说一声,我要吃的果子可在她们的包袱里?我嘴里酸得很,让她们给拿过来,我要吃。”并在阿紫下车时偷偷地捏了捏她的手。 阿紫也早觉出不对来,本想先扶着她下车,可周围好几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倒不好动作,那人想替她过去传话,阿紫却先他一步走到前面,跳到后面的车上一掀帘子就进了车厢。 黄姣也不着急,她越拖得久,陆池就越有可能赶来。实在赶不来,她们几个怎么也能拼一拼。虽说那几个仆妇武功不算太好,但也是陆池后来给她重新挑的,想必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一时,阿紫拎了个包袱过来,待上了车,黄姣这才心甘情愿地钻进了车厢,临进车厢前又叮嘱那人道:“李四方,路上车赶得慢些,我晕车。” 阿紫将车帘子掩好,从包袱中取出两把匕首,一把帮黄姣掖进靴子里,另一把留给她防身。黄姣此时也不愿装那娇小姐,虽不会武功,但上一世也学过几招花拳秀腿,若是装个柔弱,趁其不备偷袭一两人想必也不会太难。 阿紫对黄姣点点头,做了个嘴型,意思是后面车上也准备好了。然后轻轻掀开车座,从里面拿出一把半尺长的刀来。 他们一共来了六个男人,正好,她们也有六人,阿紫的武功那是顶顶好的,她一对二坚持上半拉时辰应该不成问题。黄姣心里算着,后面车边儿上跟了骑马的两个男人,她们车边儿上则跟着三个壮汉,一会儿让阿紫先把这个赶车的叫李四方的给解决了,剩下三个正好阿紫对付两个,她偷袭一个,估计今日这场危机也就能过去了。 想想就郁闷,好容易出来玩一回,还要碰上绑架的,也不知是冲着陆池去的还是冲着她来的。 黄姣不敢说话,怕外面的人跟小说里写的那样武功高强,耳聪目明,所以她对着外面赶车的李四方做了个切脖子的动作,又指了指一侧的两个男人,伸了两根手指给阿紫指了指。然后指了指另一侧的一个,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自己比划了一下。 阿紫猛摇头,拍了拍她,又摇摇手,让她千万别轻举妄动,万一小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有个好歹,她就真的不用活了。 车并没有向闹市里走,反而越走越偏僻,黄姣也是怕伤到别人,倒也没有出声,全当作不知情。待看到外面没什么人了,就对阿紫使了个眼色。 阿紫动作俐落地直接一刀就将李四方劈落到马下。也多亏了这两辆车是她们自己的车,车座下都藏了短兵,否则她们几个女人今天岂不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黄姣大喊一声:“啊呀,李四方,你怎么掉下去了?快救人啊。” 马车被拉停,几人下马,还不等那几人反应,阿紫先迎上其中一人,趁其不备在那人肚子上刺了一刀,另一人这才反应了过来。黄姣也不知道是该跳车好还是该继续留在车里。只听着耳边乒里乓啷地兵器相接,两伙人已是打了起来。 黄姣一边大喊救命,一边关注着另一人的动静。那人竟然没有理会她,而是冲着阿紫扑了过去。可见人家确实是把她当成娇小姐了,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眼看着阿紫一人对两个有些吃力,后面四个仆妇对两个男人也没占什么便宜,她悄摸摸地溜下车,准备瞅准机会对哪个短命鬼也来上一刀。 ☆、逃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姣原想帮阿紫对付一个,可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她手上的匕首也被夺了过去。黄姣被身后之人向后拖去。她挣扎间想起靴子里还有一把匕首,立刻抬腿摸匕首,在手摸到硬物的时候,忽砰乱跳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她从摸匕首到向身后刺,干净俐落,就像她曾练过上千遍一样。捂着她嘴的手松了松,可仍然拖着她向后去。黄姣急了,抽出匕首连续猛刺,那拖住她的力道才总算是松开。 黄姣也不敢往地上看,怕血淋淋的忍不住要呕,但往后面车上看时却被差点被吓出个好歹。车旁突然多了好几个男人,只怕是早就等在这里接应的。之前跟着她的四个仆妇已经被几个男人扭住跪在地上,那几愉见抓她的男人突然倒在地上,均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其中两个男人直接就冲她跑了过来。 黄姣一看赶紧往回跑,三个男人正跟阿紫斗得难分难解,黄姣扑过去冲着其中的一个男人就是一刺,谁也想不到这样娇弱的小姐竟然也能有战斗力,竟是先后叫她刺晕过去两人。 阿紫趁那两个男人愣神之际,一刀切飞了一个,压力顿减,在另两个人冲过来之前快刀斩乱麻地把剩下的一个也解决了。黄姣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是她一想到后面还有一帮子男人虎视眈眈的,立刻就觉得胆战心寒,难道今日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真是苍天不长眼呐。 这时候黄姣也不敢怨天尤人,银牙一咬,就准备跟人拼命。 阿紫拉了她一把,轻声说道:“小姐快跑。奴婢在这里顶着。” 黄姣可做不出这种把同伴扔下自己逃命的事儿,再说,她两条腿还能跑过人家四条腿儿的?早晚是被人抓,还不如在这里拼一把,就是死也要拽上一两人赚够本儿再说。 地上就扔着武器,在夜色下映出一片寒光。黄姣提起那把刀横在胸前,左手竟然还握着那把匕首。阿紫见她不走,急了眼,直接抓住她就扔到了马上,一刀拍在马屁股上,马吃疼直接就向前飞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