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如此女人

    先前还信誓旦旦的白木和汪磊，在这个名字从老罗嘴里说出来之后，都呆愕了一下。看着老罗直视的目光，白木轻轻皱了皱眉头，点了根烟，没有说话。

    烟雾缭绕中，汪磊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白木，扭头问道：“这个李楠，是你的人？”

    话语中没有太多的疑问，却显得有些冰冷。这个名字的出现，忽然间让整个房间的气氛凝固了起来，除了老罗依然直直地看着白木没有说话之外，其余三人都紧紧皱着眉头。要说真的像白木所说的那样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都可以，但是这一刻他还是忘不了那个逼良为娼，被自己破坏之后心狠手辣的拿着刀冲向自己的样子，忘不了那双没有什么感情，只有冰冷的眼睛。

    “是，也不是！”老罗沉声说道：“去年你们发生的矛盾我知道，那个时候我和他没有一点儿关系，只不过现在，他跟着老板在吃饭。我之所以不想说就是怕你们心里有什么疙瘩，会误会。”

    “那你为什么要说？”白木看了他一眼，继续抽着烟问道。

    “李楠是个混子出身不假，但是这也是他的优势，这种人，在社会上的关系纷繁复杂，不管是中高低层的人几乎都有交集。做事虽然有些不择手段，那也只是以前他处在这样的位置上不得已而为之。你也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让老板看得上眼的。你们的事情出了以后，他来找过我，经过半年多的了解，不敢说百分百清楚他这个人，但是你也要相信你罗哥这双眼睛，看人是不会错的。”

    “我不同意！”老罗的话白木没有怀疑，但是让他现在马上接纳这个曾经在自己身上留下几道伤口，现在想起来都还隐隐作痛，心头发寒的人加入进来，心里还是非常抵触。

    “你确定他可用？”一旁的凌燕听见白木的话，咬了咬嘴唇，仔细想了想之后，抬头望向老罗。

    在过去的时间里，但凡白木拿定主意的事情，凌燕都不会插嘴，即便心里有其他想法，也不会再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她相信白木可以处理好。但是今天，在面临着这样一个可以说是关乎到两人以后未来的事情的时候，凌燕第一次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从07年和白木认识到现在，这其中的四年半的时间，在白木身侧的时候，她一直安安静静的扮演着一个安分的小女人形象，这不是说她什么都不会，反而是她知道什么时候的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从新疆回来之后的凌燕，逐渐的开始在各方面展露她的峥嵘。一个女人，在现在的社会，不可能一直作为附庸而存在，她们需要在一些特殊的时候，提醒自己的男人该如何更正确的做一些决定，以两个不同的视角去看到同一件事情。即便她的男人再优秀，再强大，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地步，但是我们不能否认的是，只要是人，就会感情用事，就会被一些东西所蒙蔽。所以这个时候，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站在白木的一边，而是理性分析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从她写的那一份关于小货站的规划开始，这个精致且安静的女人，开始将她原本一直隐藏起来的睿智和聪慧，逐渐的展露了出来。

    问出这句话之后，面对 白木疑惑甚至是有些愤怒的表情，凌燕心里苦笑了一下，只能对他投过去抱歉的眼神，因为她心里清楚，在整个计划都已经摆在桌面上来说之后，这个事情，就不能是一个人感情用事的时候了。

    看着凌燕的神情，白木心里忽然有些疼痛，不是因为她第一次违逆自己的意愿，而是这一刻，白木才开始读懂这个一直陪伴着自己，从青涩到成熟，就算分开之后依然对自己百倍疼爱的女子。他总以为她还是那个不谙世事，可以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女孩，可是这一刻，才知道，时间在流逝，他们这些原本都是小屁孩儿的少年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变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她！

    可是白木却几乎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总觉得她跟在自己身边就是应该的，哪怕是凌燕熬夜写出这份计划的时候他都还一直以为她只是为了好玩。可直到这一个包含了心疼，歉意，爱惜，甚至还隐藏着一点点愧疚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白木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她不是一个花瓶啊，她也有她自己的抉择和判断，她是一个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女人。

    一个应该浑身上下散发着骄傲，自信的女人。

    一个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平凡，但一直努力不让两个人变得平庸的女人。

    一个完全能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她可以和自己分担一切的女人。

    那自己，为什么要限制她的自由呢？如果她想做一只飞在天空中的雄鹰，那自己时刻保持以自我为中心的观念将会是她沉重的枷锁。

    这一刻，白木发现，她变了。不是变得不再是那个自己喜欢的燕儿，而是变得更让自己心疼愧疚的，愿意陪伴一生的女人。

    这一瞬间，白木忘记了和李楠发生的不愉快，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坚决不同意，伸手覆盖在她冰凉的手掌上，牢牢抓着。他相信她知道自己的意思：我信你，就像你信我一样。

    看着两人凝望着对方，嘴角微微扬起的样子，一旁的汪磊翻了个白眼，而老罗则是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凌燕的出现和表现出来的智慧，超过了他的预期，甚至可以说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和所有人一样都认为这个女人，就只是一个女人而已，直到今天，他才发现，面前的三个小年轻，是如此梦幻的绝佳组合。

    汪磊是敢打敢杀，勇猛无双的急先锋，那白木就是攻城略地的将军。而凌燕，绝对是那一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一身白衣如雪，却始终可以挂着淡然的微笑面对百万敌军都不皱眉头的元帅。

    原本自己准备了太多的说辞来说服白木，可凌燕就只是用了一个眼神，就解决掉了自己最开始以为最大的难题，这无疑给他省了太多的事情。

    “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这个李楠，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对于货运这一块，他的优势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在短期内，除了白术之外，我想不出有比他更适合的人。”

    老罗说得斩钉截铁，凌燕浅笑着点了点头，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白木。

    “那就抽个时间，坐下来见面聊吧！”想通了某些关节的白木，轻轻地靠在背椅上说道。

    在敲定了这一环节的事情之后，气氛好像缓解了不少，但整体来说，烟雾弥漫的房间里还是萦绕着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尴尬和沉闷。闲聊了一会儿，白木冲汪磊招了招手，拉着凌燕提出了告辞。

    走到门口的时候，凌燕回头轻笑着说道：“多谢罗哥费心了！”

    看着面前这个笑起来让任何人都会觉得惊艳的面孔，老罗心里却是猛地一缩，踟蹰片刻才轻声的说道：“我们不是敌人。”

    “对，我们不是敌人，也不是对手，是一家人！”

    巧笑嫣然地说完这句话，凌燕挽着白木的手臂，施施然的离开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