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皇后一级上岗证在线阅读 - 第46节

第46节

    “我不知道。”温茹摇头。

    温娆闻言暗自一笑。

    温茹的破绽便露在了这里,怪就怪她回答得太过谨慎。

    她既然自诩清白,又待温娆是一片赤诚,如何连温娆身边唯二的侍女都不认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琳儿。

    先前受了伤的乐娘仔细地打量着琳儿,犹疑再三,最终也上前来,跪道:“皇上,其实方才奴婢并非一时失误。而是、而是有人推了奴婢一把,奴婢这才勾断了琴弦……现在想来,灯灭之前,正是这位姑娘站在奴婢身后。”

    她的话无疑是给长生的话加上了有力的佐证。

    她们所做的都将矛头指向了温娆,为了构陷她不惜弄出这么大动静,这等胆量又岂是区区婢女敢有的。

    依照梁萱的口供来看,是温茹令映秀使坏,而映秀则找到了梁萱,令其陷害温娆。

    “温相,你以为如何?”祁曜不急着听他们下定论,只慢悠悠地看向温厚德问道。

    看起来,这一箩筐的事情都是一家姓温的,问问他倒也是无可厚非。

    “皇上,微臣以为凡事都要讲证据。”温厚德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垂眸扫过地上的温娆。

    祁曜不说话,示意他继续。

    “今日这一出想来是有人蓄谋已久了,梁萱,我且问你,你是哪个宫的人?”温厚德一直都十分镇定,没有因为自己女儿的事情有半分慌乱。

    “奴婢、奴婢是宁修容的婢女。”梁萱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宁修容闻言差点翻个白眼晕过去,她推开明薇,指着梁萱说道:“梁萱,你自己不干不净,莫想要诬陷我!”

    梁萱低下头,道:“修容,奴婢不敢,此事与修容无关,是奴婢一时利欲熏心,被旁人的好处所诱,因而才做出这等事情。”

    宁修容听了这话,神情才缓了缓,幸而这个梁萱是个有眼色的。

    “皇上,您也听见了,此事与妾无关。”宁修容转身向祁曜证明自己的清白。

    温厚德见这话继续问下去只会牵引向愈发不妙的话题,只得转身去问琳儿,“你又是哪个宫的?”

    “奴婢曾经是温娆的婢女,自从温娆被贬之后,奴婢便没有了主子。”琳儿低声道,似乎被吓得不轻。

    “你既然是温娆的人,为何还要陷害她?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温厚德可以将“曾经”二字无视。

    “奴婢没有受谁的指使……”琳儿被他一吼,顿时哭了出来,看着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

    映秀则是缩在一旁面上有些害怕,将自己乱了的头发抚平。

    温厚德眼尖的看到琳儿袖子口露出了一个东西,将她的手腕一甩,一个金钗掉了出来,滚到了祁曜的脚边。

    高禄弯身捡起,看着觉得有些眼熟,递呈给祁曜。

    祁曜接过来,只打量了一眼,又看向温娆。

    别人不认识这个金钗,温娆却不能不认识。

    这是祁曜当初赏给她的金钗。

    “啊……”琳儿见事情败露,脸色顿时一片灰败,看向温娆眼中一片歉意,“对不起,奴婢帮不了您了。”

    “住口!”长生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分明是与映秀一伙的!”

    温厚德细眼一眯,看着长生的目光似有警告:“你又是何人,红口白牙的,可得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奴才是长生,当下在乾心宫做事儿。”长生答道,他挣扎了一番,看了眼温娆,还是决定将那件事情说出:“奴才曾亲眼看到这个人和映秀在林子里说话。”

    “映秀?怎么又是映秀,莫不是真和媚妃有关?”明薇扶着宁修容低声道。

    “这种事情,谁知道,可今日若是没有温娆,赢的人必然就是温茹了,当下温娆赢了,偏偏又扯出这一堆烂事儿,真真假假的重要么,还不是得看皇上到底信谁。”宁修容轻哼道。

    “我是知道你的,长生,别以为你跟温娆关系好就可以胡言乱语,莫要说我有没有和琳儿说过话,便是说过又如何,谁规定奴婢之间就不准说话了,娘娘和自己jiejie关系好,待琳儿也好,我们如何就不能说话了?”映秀急于辩解,却不防堵了温茹先前的话。

    温茹说她不认识琳儿,若是不认识,如何能“待琳儿好”?

    “可是我分明听见的是你们在密谋陷害温娆,关于她……假孕的事情。”长生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住口!”温厚德怒斥之。

    温茹面色比温娆还要苍白上几分,貌似摇摇欲坠。

    温婼动了动身,宁夫人忙压住她的手,“婼儿你要干什么?”

    “娘,别拦着我,jiejie都快支持不住了,我们怎么能让那个贱人翻身。”她挑眉道。

    “你又能做什么,别去添乱,这可不是儿戏。”宁夫人说道。

    “娘,你懂什么呀,我只不过去露个脸而已。”温婼不耐地将宁夫人推开。

    ☆、第51章

    温婼走上前来,扶住温茹,温茹抬眼有些不赞同地看向她,“你快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姐,我们是亲姐妹,反正我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jiejie被别人冤枉而无动于衷。 ”她说着又挑衅一般看着温娆。

    温娆扯了扯嘴角,没有辩驳什么。

    高禄清了清嗓子,最终也没说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呢,怎么会有这么不长眼的丫头非得在这个时候跑过来膈应祁曜呢,既然她爹妈都不说什么,他一个太监管那么多做什么,届时她作死了也活该自己受着。

    温婼转身问长生:“我且问你,你说的这些都有证据吗?”

    长生一怔,摇了摇头,“我虽然没有证据,但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你觉得这样说便能证明你说的话就是真的了吗?哼,其实我以为,这事情还可以有另一个真相。

    比如说,你和琳儿其实是一伙的,你们都是在温娆的指使下来假意陷害自家主子,而后将这罪名赖给我jiejie,琳儿刚招认,你就待不住了,上前来继续反咬一口,你说是不是这样?”

    “你……”长生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你看,没有证据的事情就是这样,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过我以为,后者更像真相。”温婼得意一笑。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媚妃娘娘若是心中没有鬼,又怎会连自己的婢女都管教不好……”

    长生这头话未说完,那边温茹身影一颤,人便倒下了,映秀惊呼一声,扑过去将温茹扶住。

    温婼见了,转身抬手便被长生一巴掌:“贱奴,没有证据,你还胡说,我打死你……”

    “住手。”温厚德再看不下去了,将温婼拉开,暗中狠狠地掐了她一把。

    “将人抬下去,去请太医过来。”祁曜说道,他竟对温婼的行为不闻不问。

    温婼丝毫不在乎温茹如何,只心中窃喜,她这般作为祁曜都不说话,足以说明祁曜时将她看在眼里的。

    宁夫人死死地拉住她,再不让她走开一步。

    温娆看见长生攥得死紧的拳头,面色晦暗。

    “皇上。”温厚德见温茹昏倒自然也是担忧不已,忙跪了下来,宁夫人和温婼目光一对,很有眼色地随着温厚德一道跪下。

    “皇上,微臣的女儿今日蒙受了不白之冤,若说微臣心中半分芥蒂也无那根本就不可能,况且茹儿她现在……微臣只恳求皇上能够为她做主,现在的奴才愈发大胆,仗着皇上宅心仁厚什么事情都敢杜撰,今日若是他交不出证据,微臣绝不善罢甘休!”温厚德咬牙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长生,你到底有没有证据?”小春实在看不过眼,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长生沉默,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小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外面忽然有人进来通报,“皇上,刑部侍郎王大人有急事求见。”

    “召他进来。”祁曜扫过温娆明显放松了的脸,神色愈发深沉。

    王盛在来前早就预料到了花宴之变,只是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狼狈的场面。

    “皇上,微臣今日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王盛说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王大人未免太不长眼,非得赶在花宴的时候来禀报不成?”温厚德冷哼道。

    “温大人此言差矣,我本没有打算今日来扰乱宴席,但宴席之乱,只要稍加打听,便会知道,微臣这里恰巧有一桩旧案,可以帮忙解决。”王盛说着,毫不掩饰他对皇宫内消息的关注。

    “什么旧案?”温厚德眼皮一跳,问道。

    王盛看着他笑笑,转身对祁曜道:“请皇上允许传召李鹄进来。”

    听到这个名字,再稀里糊涂的人都心中一片清明,李鹄可不就是那个诊出温娆有喜的太医么?

    祁曜面上没有半分意外,道:“带他进来。”

    李鹄被人带进来,面色消瘦蜡黄,不似从前那般光鲜,整个人好似枯萎了一般难看。

    “李鹄,你务必如实道来。”王盛说道。

    李鹄跪在阶下,手上的镣铐未除,神色颓然,“皇上,有关温良媛假孕的事情,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构陷而为,我一时猪油蒙心,这才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说着一顿,抬眼看向跪在一旁的映秀,道:“当初来找我的人正是映秀姑娘,她说可以许我富贵荣华,否则便将奴才过去卖过假药的事情揭发……”

    一个太医曾经卖过假药,一旦被人揭发,就是名声尽毁,莫要说在宫内呆不下去了,就算是到了宫外,也一样为人所瞧不起,他身为大夫,就靠行医养家糊口,若是在这一行毁了声誉,岂不是自绝生路。

    “一个宫女如何许你荣华富贵,李鹄,你是不是该将话说得清楚一些?”王盛沉声道。

    “不必说了。”映秀打断了他们的话,忽然站了起来,“这一切都是我所为,而且这不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从很久以前,我就想瞒着主子,想要陷害温娆。”

    从李鹄出来的那一刻开始,这件事情就注定无法善了了,他们想扯出温茹,谈何容易,映秀掐了掐掌心,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如何知道你说得话是真是假?”王盛说道。

    “就凭我们主子这样的人,她才不稀罕和温娆这种货色争宠,要知道,没有我们主子,如何能有温娆今日……”映秀欲言又止,似乎其中深有隐情,却故意别开话题,道:“我如何害的人,我自然有证据。

    是我指使的琳儿,我让她去搞破坏,但没想到,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还助了温娆一臂之力。也是我暗示琳儿将脏水泼到温娆身上,我抬手顺了顺头发,她便明白我的意思,温娆所有的东西都被封了起来,是琳儿偷出来一根金簪,用以陷害温娆的。”

    她这般说,众人才恍然大悟,对她的话更加信服三分,不错,温娆早已被贬,如何能在这个时候拿出金簪来收买琳儿。

    “长生听到的也都是真的,我便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买通了琳儿,令她替我盯着温娆的一举一动,必要的时候,伺机陷害。”她说得渐渐和长生所说的一切重合,真相在众人眼前慢慢还原。

    “温娆没有怀孕,是我买通了太医令她‘怀孕’,然后,等她被人揭发,届时死无葬身之地。”映秀说着面目微微狰狞。

    她说着靠近温娆,道:“温娆,你早就该死了,那时候罂粟都是听我的话接近你的,只是她令我失望了,没敢对你下手,是我亲手将你吊死,没想到你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温娆愕然,未曾料想到这件事情。

    “不止罂粟、琳儿他们,你身边还藏了好多鬼,都是我收买的人,你……要当心了。”她说着方才一直揣在怀里的手猛地抽出一道白光指向温娆,温娆不躲不闪,下一刻,映秀便被人一脚踢开,撞在了柱子上,转而趴伏在地,身下渐渐溢出鲜血,侍卫将她人一翻,才发现,那匕首被她双手握着,紧紧地扎在胸口。

    转眼间就死了个人,祁曜这样的人没少见过死人,可在场的女眷却是吓坏了,吱都不敢吱一声,只是依偎地更紧了。

    不必祁曜吩咐,便有人自觉将地方处理干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琳儿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她连为自己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捂着嘴巴给拖了下去,她的后果不必说也是能预见得到的。

    “皇上……”温厚德还要说话,却被祁曜打断。

    “温相,你是不甘心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么?还是说,你方才一直都是为温娆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