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众人仿佛只是看了一场意外，虽然每个人心里都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一场意外，莫家奕这才放开路遥的唇瓣，眼里带着nongnong的不舍，真希望萧景晟能让灯熄灭的更久一些，这样他也能多吻一会儿。 “我累了。”在大庭广众下接吻，虽然路遥看起来淡定从容，可是耳垂也微微有些泛红，现在她知道了那个被推过去尖叫的身影是谁了，更知道那个腹黑的推手是谁。 萧景晟设计了这次的断电，可是莫家奕却是螳螂背后的麻雀，将时间拿捏得更加到位，反过来设计了萧景晟。 “我带你离开。”莫家奕笑着将手揽在路遥的纤腰，她不想停留的地方，他就立刻带她离去。 “二哥，你们这就走了？”萧轻墨蹙着眉，难得大家在一起，又这样草草结束了。 “反正我已经来过了。”莫家奕随口说了一句便不管身后的众人，搂着路遥优雅的离开。 从酒店出来，路遥跟着莫家奕上了车，外面的喧嚣被隔音效果良好的车门阻挡在外，总算有了难得的安静。 “我想我们应该继续。”莫家奕笑着看着身边的路遥，眼中带着暧昧。 “继续什么？”路遥装作看不懂他眼神的意思。 “接吻？热吻！”莫家奕说着就伸出手指挑起路遥的下巴，含笑的性感唇瓣就凑了过去。 莫家奕的唇在离路遥娇嫩的唇瓣只有一毫米的时候，女人手包里的电话突然煞风景的响了起来，推开莫家奕，看着手机上设置的昵称，女人眼角难得多了一抹笑容。 “小呆子，不好好做作业，怎么想起给jiejie打电话来了？”这些年家庭让她觉得难堪而冰冷，唯一让她觉得有一丝温暖的就是家里这个书呆子一般的弟弟。 “姐，爸出车祸了。”明明应该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可是电话里的声音却听不出任何波澜起伏，如果不是还有一些语调上的轻微变动，会让人觉得电话那端是一个机器人，还是初代研发的非智能型号。 路遥眼角的笑容突然僵在了那里，语调也找不到刚刚的开心：“路修远，你说什么！” “爸出车祸了，你先回来一趟，路上开车慢点。”电话里依旧波澜不惊的声音，路修远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把该说的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看着已经自动锁屏的手机，路遥脸上已经变了颜色，爸爸开出租多年，说是闭着眼都知道街道哪里有拐口，去年还被评为全市10年无事故优秀司机的称号，怎么会出车祸！ 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的捏紧，路遥眼里多了一抹着急，小呆子都没有告诉她爸爸伤的严重不严重。 “别着急。”因为车子的出色隔音效果，所以莫家奕也听到了刚刚电话那端的内容，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路遥的爸爸这个时候出车祸，不会是巧合。 “莫家奕，我要先回家一趟！”路遥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就准备下车，却被莫家奕伸手拉住了，“你回家开车还要先打车过去，如果直接打车，你确定能打到比劳斯莱斯更快的车？”莫家奕说话时候眼里的光芒带着让路遥信服的力量， 路遥不再拒绝重新将安全带系好，劳斯莱斯便在同一时间极速冲出了停车场。 当年她的事情成了邻居议论的对象，一直把她当做骄傲的mama心理承受不住，换了一所镇上的中学带着全家搬迁了过去，从淮安市中心到那个偏僻的小镇上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这十年当中，她只有几次过年的时候回过家，每次开车行驶在路上，她都觉得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太短，近乡情怯的心仿佛总是来不及做足面对的准备，她总是想着开慢一点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可是这一刻路遥却觉得这一段距离竟然是这样漫长，明明莫家奕的车子已经在超速行驶，可是她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先打电话问问在哪个医院，我们直接过去。”车子下了高速口，莫家奕才朝着身旁的路遥说道，事发的太突然，又是关乎到她在乎的亲人，路遥在紧张，否则不会忘记问这些。 莫家奕的话点醒了心揪成一团的路遥，立刻拨通路修远的电话，“路修远，爸爸在哪个医院？伤的重不重？” “在镇上的康云医院，现在还在手术室，具体情况不清楚。”路修远的声音传出来，仿佛是有问必答的呆子。 “你和mama别急，jiejie马上就到。”路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爸爸出了车祸，mama肯定急坏了，而小呆子又只是个9岁的小学生，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他们肯定慌成一团，自己不能在着急的乱了阵脚。 “康云医院。”挂断电话，路遥说出医院的名字，莫家奕却已经在gps上锁定了康云医院的位置。 “谢谢！”路遥看了眼莫家奕，谢谢在她有些发慌的时候，他在！ “有我在，你不必强撑。”莫家奕深踩着油门，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需要呵护和爱的女人，她的肩膀不需要强行顶住所有的伤痛。 尽管莫家奕在安慰她，可是路遥的唇角仍旧紧绷着，从小到大爸爸就格外的宠她，她7岁的时候爸爸还经常把她扛在肩膀上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是她身边永远不会消失的大山，哪怕是后来她成了别人眼中的坏女孩，成了别人嘲笑的对象，爸爸也没有说过骂过她一句，这几年偶尔节日爸爸还会偷偷背着mama打电话给她，让她保重身体，不要太拼事业。 眼睛有些发酸，路遥连忙将脸扭向了窗外，不让自己脆弱的留下眼泪。 莫家奕心中心疼万分，可是却明白，他现在再多的安慰也抵不过路遥爸爸的平安，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速赶到医院，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他都是路遥身边不可撼动的依靠。 劳斯莱斯连闯了几个红灯之后，在康云医院有些破旧的门口停下，路遥立刻下车朝着楼上的手术室跑去。莫家奕看了眼眼前规格一看就比较落后的医院，给项佐打了个电话才跟着上了楼。 医院三楼手术室外面，路修远陪着阮秀芬在外面等候，因为事发突然加上车祸严重，阮秀芬眼里都是惊魂未定的害怕，心急之下只能紧张无助的哭泣。 “妈别哭，爸不会有事的！”路修远一下下的拍着阮秀芬的后背，不到十岁的孩子镇定的让人惊讶。察觉到有人跑过来，路修远扭头看过去，就看见急匆匆跑过来的路遥，才朝着哭个不停的阮秀芬说道：“妈，姐来了！” 听到路遥来了，阮秀芬抬起头，红红的眼里有一种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晕开，就换成了另外一种神色。 “妈，爸的伤到底严不严重？”路遥看着阮秀芬眼里的疏远和排斥，心里如同行针一般的难受，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始终是mama眼中毁了她所有骄傲的耻辱。 “你爸车祸的不是时候，打扰你和他约会了！”阮秀芬看着路遥身上漂亮的小礼服还有脸上精致的妆容，眼神有些恼火的看着后面跟在她身后出现的莫家奕，不管她如何反对，路遥是铁了心要和这个混蛋在一起了。 “妈。”路遥觉得心口像是被一记重拳打了一下，疼的有些站立不住，牙齿紧紧的咬合，只是想控制住自己不断在全身蔓延的悲伤。 “妈，爸还手术室里。”一旁的路修远语气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目光却不留痕迹的看了眼路遥身后的莫家奕，眉头微微蹙起，随后展平，一切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察觉。 阮秀芬听路修远说完，才转过脸不再去看路遥和莫家奕，捂着脸哭了起来。 “别担心，我去问问。”莫家奕将手搭上路遥的肩膀，轻声说完转身进了电梯。 “爸爸为什么会出车祸？”路遥站在手术室的门旁边，看着路修远问道。 “你还问你爸怎么出的车祸，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不让人松心的，莫家奕把你把我们全家害成了这个样子，你还觉得不够吗？你这一辈子都毁在他手里了！怎么还那么贱的和他在一起，路遥，天下这么大，就没有男人了吗？为什么你就这么不知悔改，非要和那个流氓混蛋在一起！”路修远还没来得及说话，捂着脸的阮秀芬就再次抬起头发泄的说道。 孩子他爸出了车祸，她接到电话赶来的时候，看见他身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当时就吓坏了，她好怕自己的老伴就这样没了！而这种害怕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需要发泄的怒火，劈头盖脸的朝着路遥砸了下来。 路遥背在身后的拳头紧紧攥着，仿佛是一个听老师教训的孩子，每次听见mama骂她，她都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亲情应该是疲惫时最温暖的怀抱，是伤心时可以包容保护自己的港湾，可是她的亲情却变成了一把把的刀子，每一次避不开的刺向自己始终无法痊愈的心脏！ “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孩子，早知道这样，你小的时候我就不该生下你！”阮秀芬说完再次出声哭出来。 路遥看着边骂她边流眼泪的mama，如果人生能重新做一次选择，mama是不是真的不会生下她这个带来耻辱的女儿？ “姐，警察说是丁字路口有人酒架撞上的。”路修远看不下去的开了口，一张明明稚气未脱的脸上，那双挡在眼睛下面遮住了光彩的眸子却充满了淡定从容。 丁字路口，酒架？怎么会这么巧，更何况每一次过路口，爸爸都会将车速降到最低，确保乘客的安全。 “车上有乘客吗？”路遥再次问了一句，这件事情她隐隐有些怀疑。 “没有，空车。”路修远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还未开始发育的身板在阮秀芬旁边，厚实的镜片，总是微微低着的头，更像是一个木讷的孩子。 “你还想着你爸带着乘客一起出车祸是不是！路遥，你心怎么那么狠！”阮秀芬随口便是伤人。 路遥让自己努力深呼吸，伤害在变成习惯的过程很痛，习惯了一切也就适应了。“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要你和莫家奕在一起，家里就不会太平！”阮秀芬红着眼瞪视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路遥，讲究门当户对是对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非要靠在一起，就会天翻地覆。 “离开一个人就有那么难吗！莫家奕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这样忘不了！”她们这一代都是经人介绍结婚，没有什么爱情，可是也这么一辈子过来了，相敬如宾相互扶持，为什么到了路遥这里，就不能老老实实的找一个男人结婚过日子，秦东浩多好，这些年老老实实的经营自己的公司，守在路遥身边，就等她回心转意，可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孩子就是不知道开窍！ 路遥沉默不做声，她没办法回答，如果能忘十年她早就忘了，可是忘不了，怎么办！ 莫家奕从楼梯里走出来，刚刚去院长的办公室，通过内部电话询问了一下路遥爸爸的伤情，比他想象中的严重，没想到回来就听到自己又成了阮秀芬愤怒的核心。 路遥看到莫家奕回来，眼里稍稍有了些变化，立刻走了过来，“我爸爸怎么样了？” “伤势比较严重，医院正在努力进行第一轮抢救，淮安医院的外科专家和设备马上就快到了。”莫家奕拉住路遥冰凉无比的手，用自己的体温给予她最直接的温暖，刚刚阮秀芬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那些伤人的言语换成另外一个人说都是难以接受，更何况说出来的还是亲生mama，一想到他的遥遥在他离开的这十年就是这样度过的，心像是挨了重重一拳，闷疼的厉害。 莫家奕的话说完，坐在阮秀芬身边的路修远大大的黑眼镜后面，眉头不留痕迹的动了一下，随后更加没有存在感的呆在阮秀芬的身边。 “我们家的事情用不着你假好心！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家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阮秀芬红着眼，如果不是莫家奕，她不会辞去一份相对收入高的工作来到小镇上当老师，一辈子碌碌无为，老头子也不至于为了贴补家用，在退休的年纪还不停的跑着出租！就算老头子出了车祸，他们也会第一时间接受大城市的医疗服务，而不是要在这个医疗落后的小县城面对未知的生死！这一切都是因为莫家奕，他毁了她寄予厚望的女儿，还毁了他们的家！ “妈，他是想帮爸爸！”路遥忍不住开口，她不希望莫家奕的一番好心被mama误解，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家奕拦了下来。 “现在让伯父得到最好最及时的治疗最重要！”这十年他在路家人的心里都是流氓地痞混蛋，早已经根深蒂固，根本不会因为路遥的几句话就有所改观，多说也只是浪费口舌和时间罢了！ 莫家奕的话让阮秀芬闭了嘴，她也知道现在里面被抢救的老头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大概二十几分钟的等待之后，顾佐带来的医疗专家团队和器材便纷纷赶了过来，都是急救的行家，所以行动起来格外迅速有序，路遥看着他们纷纷进了手术室，心里的担忧却依旧没有减少。 “这些都是专家，刚刚我已经将你爸爸伤势的情况简单的和他们通过电话了，手术室里面也有之前主刀的医生可以第一时间沟通，相信我不会出现问题。” 莫家奕的话和他的眼神让路遥心微微安了一些，收敛了刚刚被阮秀芬的话刺伤的痛，路遥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手术室的门口。 寂静的走廊，莫家奕轻轻扶着路遥的肩膀，怕她因为心里焦急而出现体力不支，阮秀芬低这头用手遮住脸，那是她习惯了表达紧张的方式。 路修远则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眼睛还睁着，会给人已经睡着的感觉，大眼睛后面的眼眸在莫家奕身上巡视了一圈，在男人敏锐的有所察觉看过来的时候，路修远又若无其事的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甚至没有一丝偷窥人被人抓包的急促。 莫家奕看了眼一身书呆子打扮的路修远，那张小脸已经能看得出来帅气这两个字，只不过几乎三分之一的脸都被大大的黑边眼镜遮着，挡住了眼睛的神彩，他刚刚在打量自己，这一点他很肯定。 被莫家奕盯着，路修远完全当那一道带着探究的视线是空气一般，脸上依旧是淡漠呆傻的表情，眼睛长在别人身上，浪费时间管别人的眼睛看向哪里，不如当自己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莫家奕眉头挑起，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小孩儿！淡定的像个真的书呆子！ 再次进入漫长的等待，手术室的门却突然打开，“血库的血不够了，因为路先生的血型比较特殊，所以直系家属需要献血。” “需要多少？”路遥听完立刻问道，她的血型和爸爸是一模一样的，可以抽她的。 “路小姐，你一个人恐怕没办法供应800cc的血，不如……”护士有些为难的看着一旁呆呆坐着的路修远，不如两个孩子一人一半，这样对身体也不会有多少损害。 阮秀芬听明白了护士的意思，立刻搂住身边的路修远，“我儿子还小，怎么能抽那么多血，就抽他jiejie的吧！” 护士皱了皱眉，虽然知道让一个孩子鲜血有些不合适，可是作为mama这样重男轻女的差别待遇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反感。 “路小姐，800cc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影响。”护士扭过头可观的提醒着路遥，一个人身上就那么多血，造血功能是有限的，一次性流失太多的血液，会对身体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没关系，抽我的吧！”路遥笑了笑，就是1000cc她也不会有任何犹豫，因为那里面是给了她生命的爸爸！ “那好，路小姐您跟我过来！” 莫家奕捏住路遥的手，却被路遥浅笑着抽出来，不需要言语，她相信莫家奕懂。放手，莫家奕皱眉看着路遥跟着护士进了采血室。 “老人啊，就是重男轻女，路小姐，抽血过后多喝些红糖水，然后多补一些养血的营养品。”护士检查完血型之后一边采血一边说道。 “我弟弟太小，不能影响了发育！”或许是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从小对于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弟弟，她都格外的疼，有时候疼的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你弟弟有你这个好jiejie真是幸福！”人家的家事，当事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更加不会多说，反正女孩子在家里，肯定不如儿子被待见就对了。 看着自己的血源源不断的涌向一旁的真空血袋，路遥觉得眼前有些晃悠，那是血液快速流失的征兆，可是她却不觉得害怕，如果这些血能救爸爸的伤势，她会觉得无比开心，至少她对于这个家还是有用的。 “好了，你先喝点红糖水，我真怕你晕了！”护士处理好血液，立刻给路遥递过来一大杯红糖水。 莫家奕等在采血室的门口，见路遥被护士搀扶着出来，立刻将脚步有些虚脱的路遥抱在了怀里。 “有没有怎么样？”莫家奕看着路遥比刚刚还要苍白的脸色，无比的心疼，800cc的血，她身上能有几个800cc！ “我没事，喝了红糖水一会儿就过来了！”路遥嘴上说着，可是身体的重量却全部倚靠在莫家奕身上，她现在就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力气一样，根本站立不稳。 “我先带你找个地方躺一会儿。”莫家奕立刻说道，却被路遥摇头拒绝了。 “别，我没那么脆弱，扶着我过去，我不放心！或许一会儿还要用到我。” 爸爸没有从手术室出来之前，她是不会离开的，万一血不够用，她还可以再抽点。 莫家奕眼里充满了心疼，他恨不得立刻二话不说的呆着路遥去酒店休息，然后吊水给她补充各种因为失血而流失的营养，可是他知道路遥的心，只能抱着她回到了手术室门口。 阮秀芬听到声音立刻扭头看过来，眼中有些努力克制的神色一闪而过，看着路遥被莫家奕抱在怀里，才又继续转回头看向手术室的门。 路修远看了眼脸色惨白的路遥，继续面无表情的呆着。 手术一直又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在路遥已经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晕过去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才打开了。 “医生，我丈夫怎么样？”阮秀芬立刻从座椅上起来，疾步跑向医生身边，立刻紧张的问道。 “手术很成功，病人脾脏破裂还有多处骨折，目前一切平稳，不过还需要观察72小时才行。”莫家奕让项佐带来的专家组的负责人走出来客气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阮秀芬一直揪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老头子没事就好，不然，天真的就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