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他笑得比阎罗更冷。 “这位爷,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跟你心爱的车子,小的该死!可是小的穷得叮当响,我这全身上下没一处值钱的东西,您说赔钱吧,我实在是拿不出来。你说卖身吧,我这长相顶多也就算个残次品,配不上尊贵的您。”纪若眨眨眼,一脸小白兔的无辜。“要不这事咱们就这么算了?” 算了?宋御坐在前排看着纪若笑的谄媚的脸蛋,只觉得荒唐。她当诺爷是绅士? 闻言,顾诺贤脸上挂着的笑意瞬间由优雅转换为冷肃,伸手准确且迅速扣住纪若的手腕,纪若闷哼一声,脸上表情有些扭曲。“小丫头,交出东西,我可以考虑轻饶你。” “什么东西?”纪若的反应,让顾诺贤心冷了几分。 “装疯卖傻,你该死!”往自己身前一带,纪若被男人顺力拉扯到自己怀中,一股浓烈的雄性气息扑鼻而来,纪若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说,画在哪儿?”阴鸷桀骜的目光蹲在纪若那张可爱的脸蛋上,顾诺贤语气里杀意浓烈。纪若愣了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你是那屋子的主人?” 顾诺贤沉默不语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奶奶的,运气太背了!纪若原本忐忑的心瞬间变的绝望。“画不知道被我扔哪儿去了…”这话纪若说得十分没底气。“扔了?”眼眸眯了眯,放肆的双目里迸射出十万道利刃寒光。 纪若小幅度点点头,她并没有扔掉那画,不过不知道失手放哪儿去了。“行,那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顾诺贤的话让纪若浑身一颤,“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顾诺贤脚步前进两步,纪若的身子朝陡壁悬崖接近一米多,听着下方滚滚海水,纪若小心肝吓得一颤一颤的。“人都得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既然你扔了它,那我就将你从这扔下去。”仿佛从远方飘来的夺命之音,听得纪若心惊。 一道猛力踢到纪若的臀部,纪若两眼一突,身子朝前倾去。“我靠,真扔啊!” 看着黑影朝下迅速跌去,顾诺贤眼中一点伶香惜玉的神色都没有。除了家里那两个女人之外,任何其他女人在他眼里都跟菜板上的鱼一个样,都只有任他屠宰的份。听着惊恐的尖叫,顾诺贤淡然转身,前脚刚踏出一步,一条极细的游丝缠上他的脚踝,猛烈的拉力将他往悬崖边上带,等顾诺贤反应过来,身子正以迅猛的速度朝海底坠去。 “诺爷!” 宋御脸一白,一脚粗鲁踢开车门,等他跑到悬崖边上往下看时,哪儿还有顾诺贤的半点身影。 “靠!都给我下海去找!找不到诺爷自尽了断!” “是!” * “老板,eric坠海了。”女秘书坐在季梵的身上,妩媚的眉宇间竟是幸灾乐祸。季梵一怔,那双游离在女秘书胸上的手立马顿住。“那还不去找?” “老板,我们去找他做什么?他死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女秘书妩媚一笑,对老板这决定感到不解。“蠢货!他在我的地盘上出了事,若真出了个三长两短,ds的人不得上我家来提我脑袋?” 季梵强烈的反应看得女子一愣一愣的,“是,我这就亲自带人去找他!” 一个人坐在房间沙发里抽烟,季梵夹着烟的手不受控制在抖个不停。若是找不到eric,那就麻烦了。 * 不舒服。 这是梦中纪若唯一的感受。 脑袋嗡嗡作响,似乎是要炸开了。 眼皮子抖了抖,纪若睁开眼来,看到的是一大片湛蓝无云的天空。海水声音汹涌,风吹起椰树的树枝,吹乱纪若的湿发。挣扎着站起身子,纪若取下背包揉了揉双肩,“嘶…”倒吸冷气的声音让纪若意识到自己受了伤。 将鞋子脱下来倒立着,哗啦啦的水从鞋子里流出,看得纪若频频咂舌。“竟然没死。”对于自己还活着这一事实,纪若显得有些不淡定了。 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似乎快要脱落了。纪若将面具撕下又重新戴上,这才脱下身上的衣物,将他们放在树枝上,纪若只着一件内衣裤躺在阳光最烈处。目光在四处扫了扫,纪若眼尖的发现东北角的椰树下有一道银灰色物体。如墨眼珠子转了转,纪若皱皱眉头,她意识到那很有可能是被她拽下来陪葬的男人。 走进看,的确是顾诺贤。他卧躺在沙滩上,一身昂贵西服早已被海水泡的皱巴巴的。纪若粗鲁的将他翻了过来,入目的是一张有些苍白的脸,他的眼镜不知被海水冲向了何处,就连脚上的鞋也丢了一只。 “喂,醒醒!”粗鲁的力道拍打在顾诺贤的脸蛋上,躺着的男人依旧是没有半点动静。 “啪!” “啪!” 两个响亮的耳光声将海浪声都给盖了过去。饶是如此,男人依旧没有半点反应,见状,纪若脸色忽然一白,不会是淹死了吧?手指在男人挺俊的鼻梁下方探了探,竟然没有一丝呼吸。猛地收回手,纪若一屁股跌坐在男人的身侧,心凉了透。 阿爹说他们做贼的只偷东西不许杀人,她这算不算是杀了人? 盯着男人被海水泡了一整夜依旧俊美迷人的脸,纪若心中产生了nongnong的罪恶感,要不要再试试最后一招? 犹豫了一番,纪若对着那张薄凉且淡色的双瓣靠近,往顾诺贤嘴里吹了口气,盯着男人看了许久,他依旧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甘心又往顾诺贤嘴里吹了两口气,男人依旧是挺尸没有反应。 “我警告你,你可不许死,你死了我就罪过了!”手掌在男人胸口用力压了压,试图要将他肺中积水全部给弄出来,“你既有钱又有貌,还有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这么惨淡的死了多可惜啊!” 无论纪若用什么方法,顾诺贤依旧没有半点反应,纪若浑身的力道都快使完了。无力坐回原地,纪若惆怅了。“小子,等我回了c市,我会去你家给你立个灵位的,到时候逢年过节绝不会忘了给你烧柱香。” 摇摇头,纪若放弃了。 起身朝树林走去,拿出背包里的装备在地上嘿哧嘿哧挖了个大坑,等纪若挖好坟坑朝男人所躺之地看去时,那个本该横着的男人此刻变成了竖着的。 他站在阳光下,穿着一身湿哒哒的西装,太阳当顶,男人苍白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镀上一层银白金黄,像极了纪若小时候幻想的天使。 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深邃的眸子死死凝视着只着内衣裤的纪若,目光依旧从容冷漠。纪若皱皱眉头,任何时刻任何地点这个男人气质都是高贵不可接近的,此时依旧。 在他的身上,似乎永远都看不到颓废狼狈。 纪若发誓,这个男人是她此生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招惹到这个男人,的确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 狭促不安站在椰树下,纪若十指纠结缠在一起,小脸上布满忐忑。“我还以为你…” “死了?”顾诺贤眉头微微蹙着,纪若尴尬笑笑,缓缓点头。 目光复杂看了眼纪若,顾诺贤走到另一端拿起纪若的衣服,然后将衣服扔到纪若手中。“穿上。”简短二字,带着不可抗拒的霸道。纪若当着他的面红着脸穿好衣服,湿润的衣服穿在身上并不舒服。 “那个,我们该怎么回去?” 顾诺贤目光不耐烦看了眼纪若,转身就朝森林深处走去。“为什么不在这里等你手下来找你?”纪若拿起一旁的背包紧跟在男人身后,像个好奇宝宝。 顾诺贤手指下意识想要去摸眼眶,这才发现眼睛已经弄丢了。“这里太明显,最先赶来的人不一定是我的人。”言外之意就是,还有其他敌人在找他。 “…哦。” 忐忑跟在男人身后,纪若对男人这平静的反应感到害怕。 他为什么不动手杀了她,毕竟是她招惹他在先,又将他拉下了悬崖。 ☆、009、生吃野鸡rou 走了一段路,顾诺贤忽然停下行走的脚步。 纪若一直低头走在他的身后,一个不慎额头撞上顾诺贤挺实的背脊骨,有些闷痛。“怎么停下来了?” 顾诺贤转过身来盯着纪若上下打量一番,冷漠开口说道:“脱衣服。” 神色微滞,纪若抱紧双臂一副戒备色狼的模样。顾诺贤伸手在纪若慌张的目光中将其外套一把脱下,露出纪若里面的小褂子,在纪若怨恨的目光,顾诺贤淡定弯身将那外套系在自己裸露的左脚。 纪若张嘴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是她活该,将这冤家拽了下来。 一只脚穿着名牌皮鞋,另一只脚踩着柔软外套,这不伦不类的装束并未影响到顾诺贤的优雅尊贵,纪若凝视着他的背影暗自揣测,这男人挑着粪在农田干活肯定也是个优雅的小王子。 到底是怎样的家庭才能培育出这样一个优雅到骨子的男人? 身后那人打量着自己的目光有多好奇,顾诺贤知道得一清二楚。此刻尽早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才是要紧事,等出了这里再处置这女人也不迟。当然,他的这些想法纪若并不知情。 朝森林深处走去,太阳缓缓下移,昼亮转为夕阳,两道人影无言穿过幽深的森林,进入到原始森林内部。夕阳彻底落下,星星从云雾中闪了出来,颗颗点点,点缀了整个宇宙。 九月天的风有些凉,纪若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褂子行走在森林中,她能小心避过荆棘锐枝,却躲不过夜风的袭击。藕般白皙的手臂裸露在潮湿的空气中,湿润润的又泛着冰凉。紧紧抱着手臂,纪若冷的嘴唇有些瑟瑟发抖。 顾诺贤冷傲走在前方,心思无暇考虑身后女人。 走到一处凸坡地,顾诺贤终于善心大发。“原地休息。”两个人的手机手表都已被海水浸泡湿透,根本没法用。顾诺贤仰头看了眼天,该是晚上十点左右了。 夜太深,走路不安全。 闻言,纪若直接一屁股毫无形象坐在草地上,随手从绿草地里扯出一根草往嘴里送,却被一直白皙修长的手给截了下来。瞪眼看着顾诺贤,纪若俏脸布满不乐意,“你什么意思?” 草被扔到地上,一只皮鞋无情将其踩捏成碎渣。“这森林里的东西很多都有毒。”闻言,纪若哑然了。 坐在高坡另一端,顾诺贤靠着树干,安静的不像话。银白色月光打在他的身上,洒上一层薄凉跟孤独。纪若偏头看着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两个人一个看着天,一个打量看着另一人,后者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好冷啊…”睡意朦胧间,纪若下意识嘟哝道,她靠着树干,怀中抱着背包,冷的身子发抖。听到动静顾诺贤只是不咸不淡瞟了她一眼,又扭头看向天。在他看来,天空皎月要比这女人好看许多。 * 不知何时,顾诺贤也抵不住睡意缓缓合上了眼睛。 忽然,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他的手,双眸乍然睁开,刀尖般锋利如隼的目光冷冷盯着眼前这张有些苍白的脸,却是不说一句话。“冷。”纪若不怕死的拽紧顾诺贤的手,顾诺贤对上那双明明很冷却故意笑得谄媚的双眼,淡漠的心忽然跳了跳。“松开!”忽略掉那颗不安分的心,顾诺贤仍旧是一派漠然。纪若小身子一僵,却还是倔强的不松手。 “让我握一会儿好不好,我冷得快要死了。”楚楚可怜的眸子宛如一只兔子凝视着顾诺贤俊美的脸蛋,声音中颤音很大。纪若冷的牙关都在打架了。 她牙齿打架的声音可不小,顾诺贤想要忽视都不行。 偏过头去,顾诺贤不想再看到纪若的脸。见到顾诺贤的反应,纪若忽然就咧嘴笑了,一屁股坐到男人身边,双手紧握着男人温热的右手,纪若跟他背靠同一棵树,她也学着男人看着天。 南方的月亮,似乎真的要比c市大。 望着天空的眼又开始半眯半合,敲木鱼的脑袋点了许久,最后还是缴械靠向了左边。脑袋靠着稳实的肩膀,纪若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睡了。顾诺贤凝视着天空看了许久,这才目光淡淡扫了眼肩膀处那张可爱的脸蛋。 想要扳开纪若的大手蹲在半空之中,顾诺贤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撤回了手。 * 纪若是被冷醒的,醒来身边空无一人,害怕的眸子扫了眼四周,依旧没有找到顾诺贤的身影,那一刻纪若忽然就慌了。 “喂,你在哪里?” “喂,别将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啊!” 回答她的,只有蛇虫穿梭在森林间的声音。纪若摸摸手臂,不敢置信那男人就这么将她独自遗留在了这里,她只是一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盗贼,她从未一个人来过这种危险境地,你叫她如何淡定。 沙沙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纪若先是一惊,接着面带喜色转身,身后的男人依旧穿着昨日那身行头,他手里提着一只野鸡,正用一种漠然的目光凝视着她。 小步跑到男人身边,那双因为害怕而有些无力的小手死死拽着男人另一只手,她的动作,让顾诺贤皱眉。“松开。”这是他第二次说两个字。纪若慢吞吞松开手,心里的慌张害怕倒是少了些。 右手在裤缝边擦了擦,男人的动作刺得纪若眼睛酸痛。洁癖! 将野鸡扔到地上,男人豪迈往地上那么一坐,指着那只还在流血的野鸡,他道:“弄干净。”纪若指了指自己,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眯眼看了她一眼,男人目光很危险。见状纪若赶紧蹲下来将野鸡拿在手上,未经开水烫过的鸡毛很不好扯,然而纪若力道并不小,她拽着一撮鸡毛用力往上一提,那野鸡背部顿时被硬生生扯起来一块皮。 用了十来分钟纪若才将那野鸡毛弄干净,然后又在男人不耐的目光中掏出包里的小刀给野鸡开膛破肚。将肠子屁股扔到一旁,纪用迷茫的眼神看着顾诺贤,不解问道:“是煮还是烤?” “没有太阳,没有火鸡,树木也是湿的。” “那该怎么办?” 纪若的疑问很快得到了答案,只见顾诺贤起身拿起一块rou,然后在纪若震惊的目光直接生吃了一口,摸了摸血淋淋的嘴角,简短吐出两个字:“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