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节
宅子的访客贸然增多,而且都是来见叶柏涵的,其实让管事和紫鳞王都颇为头疼。 但是人家只是慕名来询问戏本有关的问题,许多甚至都是州内禅修门派的弟子,并非叶柏涵搬来的救兵,管事和紫鳞王也不好阻止。 但是紫鳞王直觉灵敏,隐隐已经察觉到放任叶柏涵这样与人接触,很快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叶柏涵在通过与这些禅宗弟子的接触和往来搜集信息,而且成果斐然。 在这个过程中,他了解到了林墨乘在方丈山的很多情况。比如林墨乘在方丈山之中并非是以本来身份在行动,很多人对于此处主人的认识,都是一位“禅宗上师”。 据说,这位禅宗上师隐居此地已经有将近四百年。 四百年的话……叶柏涵猜测,可能是从他还在与月白的师兄往来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在此地经营了。 这倒并不让人觉得意外,想当年他的道侣是禅宗中人,林墨乘自然也应当与禅宗有所接触。只是他到底是如何在此地获得这一个身份的,叶柏涵却是一时难以判断。 他考虑了一下在方丈城的几位宗师面前揭穿林墨乘真实身份的可能性,后来又觉得不妥。因为普通修士不知道,不代表方丈山的一些大能也不知道。叶柏涵想要一击即中,事先必须先了解到方丈山各方势力真正的态度,而这对他来说很难。 就算是以戏本这种东西引起他人的注意,他能够吸引到的也只是一些很底层的关注,而这对于对抗林墨乘毫无作用。 叶柏涵也只能耐下心来,继续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尝试着打开局面。 他知道自己现在功力受到禁制的情况下,想要以正常方式打入修士圈子很难,所以只能转换路线,以一些引人注目的举动和言行吸引人的视线,主动引人来打探消息。 写戏本是一个比较偏门的做法,能不能引人注目全然看运气。但是在叶柏涵看来,不管前世的佛教有没有真正的法力,至少在理念和经义上是对人有吸引力的。他巧妙地利用了自己在这部分的知识,以此作为诱饵试图吸引禅宗人士。 而事实上,他成功了。 紫鳞王这天出现的时候,就看到有人来拜访叶柏涵。事实上,这段时间里,基本上天天都有禅宗修士来拜访叶柏涵,而且随着时间过去,层次也在慢慢变高。 紫鳞王对此也感到十分头疼。如果阻止叶柏涵与人往来,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必要,毕竟只是一些普通修士,谈论的也都是一些禅宗理论。但是若是不阻止,不知道叶柏涵什么时候就会开始找到借力点,借机发力。 因为如此,紫鳞王开始指使管事和侍从,有挑选性地为叶柏涵拒绝掉一些访客。可惜叶柏涵的交际圈一旦打开,想要控制其蔓延就非常困难,毕竟访客会带来访客,被拒绝的客人也能通过一些认识的人携同来访。 紫鳞王只能尽可能紧迫逼人地盯着叶柏涵。 叶柏涵对此也感到有些麻烦,便问道:“说起来你是鲛人之王,事务应该也很多才对。你都不用管你的族人吗?” 紫鳞王耸肩,说道:“我族与人族不同,没有你们那么多花样,族人一般也不需要王来管理。他们自然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叶柏涵听了,沉默了一下,说道:“明白了。”鲛人族的王比起实际的职权来说,可能象征性的意义反而更大一些,所以紫鳞王才能到陆地上乱跑。 他想了想,问道:“你离开水那么久,不会感到不便吗?” 紫鳞王说道:“你想摆脱我?恐怕没这么容易。陆地上是没有海里舒服,不过平日里多泡几个澡勉强也能消解干燥感。无论如何,林墨乘回来之前,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叶柏涵听了,却没有生气,只是理了理散下来的额发,意味深长地说道:“原来如此。” 这日阳光璀璨,应该是属于会让紫鳞王感到干燥的日子,叶柏涵特意请了人来参加园游会,顺便欣赏他最近完成的画作。 他跟林墨乘说自己想要做些“琴棋书画”相关的事情做消遣,果然守诺。写完了戏本之后,他就开始绘制起了万佛录。 万佛录是无数张佛像结合在一起的画本。叶柏涵其实记不得佛教之中到底有多少佛陀了,所以他也就靠着仅有的记忆随便画画,记不得就现编补充,反正也没有人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画像的风格跟前世的佛陀完全不同,基本上除了一些主要特征,整个风格都没有一点相似。这个世界可不崇拜那些光头大肚的佛尊,所以叶柏涵的画像之中,佛陀的样貌更像是东南亚本土的阴柔美貌,却又多了几分此世仙人的风姿。 不过画作随心所欲,生平的叙述却显得慎重和用心许多。叶柏涵就想要靠着这玩意儿打开局面呢。 园子里气氛热闹,紫鳞王却感到了烦躁。他看了叶柏涵被人围在中间,觉得园游会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对方短时间也不可能脱身,想了想,便独自离开了一下。 叶柏涵见他走开之后,便对一位修士说道:“这一问,我还真的就知道答案了。” 那禅修说道:“上人都难解的问题,我却不信先生就能解答出来。” 叶柏涵说道:“不如我们赌上一赌,若是我能答出尊者的疑惑……”他突然靠近那禅修,在他耳边附耳说了几句。 那禅修愣了一愣,却笑了起来,说道:“若是真能解答出来,我又何惜些许赌注?” 第206章 208 两人的对话引来了他人的注意, 却问在说什么事情。 叶柏涵便笑答道:“尊者有一禅机,要考我一考。我说我答得出来,他偏不信。我们打了个小赌。” 便有人笑着说道:“修禅者竟然还打赌,甚是不该!不该!”说完之后,却继续说道, “不如加我一注?” 叶柏涵也笑了,回答道:“方才还说不该,此时却又要自己下场了。” 那人摇头晃脑, 说道:“虽然下注,我并非为赌,只为博君一笑,自然无不可。” 叶柏涵说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却是要认输了。与你实在是争不得。” 却有人说道:“所以是打了什么赌?” 那尊者便说道:“是这样的。我目前有一难题,困惑不能解, 求助上师也并无大用。见叶先生总有通透之言,便想求助于他。” 然后他便说起了自己的难处。 “我早年有一至交,是自小一同长大,可以托付后背的好友。后来在一次秘境探索之中遇到了洪荒巨兽, 我好友为了给我解围, 用了拼命的招数,最后与那巨兽同归于尽。我保留了他些许残魂, 送去了转生,投生于故乡一位亲眷人家。” “十余年过去,他也已经长成。我本来想要接引他继续修道, 他却有了心爱的姑娘,也不想离开家。这十余年来我一直等着接引他重新入道,了却因果,若是不能,怕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修行都会进境缓慢。但是另一方面,他前生自幼失怙,而今却家庭美满,我若是强行要带他修行,又不似报恩,反而似是结仇了。” 凡俗与大道,对于修行者来说有时也是难以抉择的事情。对于大部分修士来说,既然选择了修行,就表示心向大道,自然也是选择了舍弃凡俗的。 不过即使如此,若是完全弃世俗伦理于不顾,又显得太过无情,如同入了魔道。禅修讲究的是一个因果分明,一个问心无愧。一个人若能做到天生无情,那也就罢了。若是明明不能却非要这样做,那么很可能埋下祸根,成为心魔的契机。 所以修正道者,对于世俗亲缘还是要尽可能进行比较妥当的处理的。 事实上,很多修行者或多或少都会遇到类似的问题,只是具体所对的人和事不同罢了。所以当尊者这样说的时候,就有人问道:“尊者以此事问过上师?不知道是哪位上师,又是如何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