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糖衣炮弹
王海涛问得突然,马啸风实在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呆立在画室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靠,我说你真忘了?交友不慎啊!”王海涛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哦…”马啸风一拍脑袋,王海涛以为小马终于想起来了。谁知马啸风话峰一转,接着说道“没想起来。”那副掉儿郎当的样子把王海涛气个半死,如果不是自知不是小马对手,他恨不得当场动手。 “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了?”王海涛晃着沾满铅笔灰的黑手冷不丁往小马脸上抹,被小马迅捷躲过。一击不成王海涛一边洗着手,一边数落“你忘了,去年的今天,咱们在小河边,桃林下义结金兰?” “哎呀,呀呀。你看我把这茌忘了。兄弟,对不住了,哥哥我向你陪罪。”马啸风叫王海涛一说,顿时想起去年结义的场景,难为王海涛还记得日子,忙满脸堆笑,搂住他的肩膀不住赔罪。 “滚一边去,少套近乎。没心没肺的东西。”王海涛啐了他一口,震功双肩,抖落小马搂他的手。 “走,哥哥我请你吃饭。哥们现在腰包鼓鼓,不差钱。”小马的魔爪再次搭上王海涛双肩,近两个月来,他都是自食其力,母亲和舅舅汇给他的生活费他一分没动,每周的演出费省吃俭用还有盈余。现在虽然夜色酒吧解除了协议,可好歹徐天明那可以干一个月,但后面呢?后面要放暑假了,他原本是打算整个暑期都演出来给自己挣学费的。张博昨天说今天给以前跑过的那些场子打打电话的,只要别人愿意,他们不介意再去跑场。 王海涛说“等你请客?黄花菜都凉了!我二叔早让我喊你去他店里吃饭了。刚好今天月子特殊,我通知了张博他们,还有你的心上人。等会到画室集合,然后一齐去我二叔那里吃一顿,你也刚好见见我二叔。” 自入学来,王海涛只见过二叔两次。一次是二叔来学校找他,一次是王海涛去二叔家窜门。可那两次小马恰巧有事,没能和二叔见面。这次说什么也得拜望下他老人家。王海涛一早起来就找公用电话给二叔打了个电话,说要带几个朋友来,二叔满口就答应了。二叔家只有个女儿,他孩子要得晚,四十岁的年纪,女儿才六岁。所以王海涛作为男丁,在家族里的地位还是挺高的。基本他说什么,父叔二人都是有求必应。 “今天什么好日子?单先生如此大方?”一进门,李晓雨就冲王海涛嚷嚷,自从上次王海涛绘声绘色讲述马啸风以一敌八大战刘公公的故事,李晓雨就说他颇有评书大师风范,给他取了个“单先生”的绰号。 “今天呀,提到今天我就来气。”王海涛心里气愤难平。 “哟,单先生生气了,谁惹你了?”李晓雨又问。 “还能有谁,除了你们家马啸风还能是谁?”王海涛没好气的说。 李晓雨引火烧身,被王海涛拉郎配,顿时羞红了脸。正不知如何是好,张博的到来解救了她。 “老马怎么得罪你了?”张博领导乐队到了,一进门就听到王海涛用不满语气数落马啸风。 “还不是被你带坏的,成天天花天酒地胡吃海喝,把今天是我们义结金兰的纪念日都忘了,你说气人不?”王海涛把对马啸风的不满直接指向了风雷乐队的队长身上。 “我说你怎么像条疯狗,逮谁咬谁呀,我又没跟你义结金兰?有气找老马去,干脆揍他一顿。”张博可不吃王海涛那套,很快回怼回去。 “我倒是想揍,可我哪打得过吗他?”王海涛声音顿小,自问自答。 “呵…单先生不是他师兄弟吗?你平时说起来不是头头是道吗?”听王海涛这么一说,晓雨和胡扬顿时笑了起来。 王海涛笑道“去,去,去。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知道向着你家老马。” “你,你真讨厌!”李晓雨无话可说,别过脸去不再理他。 ”走吧,人差不多到齐了,我跟黄翊菲说好了,她等会和陈燕一起直接去我二叔那儿。“说笑了一阵,王海涛招呼众人出发,跟他们一起走的还有同画室的师兄周寒,周寒跟赵唯在一个班,学的也是美术,不过他的绘画方向跟王海涛不一样,他是学习的国画。他的父亲是y县文联的主席,同时也是一位国画大家,从小周寒就跟随父亲学习国画。他犹其擅长画山水和花鸟画,书法也颇有大家风范。本来王海涛也周寒还不太熟络,他们是在魏老师的书法跟他交好的,当时王海涛学习书法的时候只有一腔热血,但是周寒很热心的指导他的学习,在周寒的帮助下,王海涛的书法渐渐有模有样。周寒甚至还送了王海涛一件礼物,是周父亲手所刻的一方印章。周父不光是书画名家,同时也是篆刻名家。送给王海涛的这方印是田黄石质地,这是周寒求他父亲求了半天才刻的。印章上部刻着一条威武的蛇形印钮(王海涛属蛇,看得出周父还花了些心思。),底部刻有王海涛印四个篆体字,印章油光发亮,王海涛爱不释手,经常在手书的书法条幅上盖上这方印自娱自乐。出了画室,王海涛准备去宿舍叫上曹煜,宿舍其他几个同学里面,也就跟曹煜比较交好,但他迷在游戏里,不为所动,指着自己的一床食物,说不用管他。 王海涛二叔的餐厅座落在兰陵路上,是一个三层按古风装修的酒楼。木质的门楼挑着飞檐,中间一块黑色的匾额,上书三个苍劲的大字兰陵阁,行草字体显得豪放大气,落款小字写着周文远题。周寒一看落款,竟是自己爷爷手书,怪不得看到匾额上的字时觉得分外眼熟。原来周老爷子也是书法大师,弟子众多,一中的魏老师也是他的弟子。只是没想到竟会给王海涛二叔还题写了店名,爷爷三年前去世的,想必是在世时亲笔所书。正对大门是一堵照壁,照壁正当中镂空是个中式六边形的窗户,窗户上书写着“其味无穷”四个字,窗户两侧嵌着行书就的一两行字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小马记得这是出自李白的诗《客中行》,只是此兰陵非彼兰陵。周寒认出这些字迹均是出自爷爷之手,想必当年爷爷与这位王家二叔交情不错。 照壁下有个小鱼池,池子两侧种着几株翠竹,而池中有个小假山,几尾锦鲤在池中畅游。两位美丽的迎宾小姐正迎来送往招待宾客,见到他们进来忙笑容可掬的引导他们往里面请。 “海涛,我们在这儿。”见到他们进来,黄翊菲拉着陈燕从休息的太师椅上站起来,兴奋的挥着手。 “你们到了呀,还以为你们找不到呢?”王海涛迎上去,对黄翊菲说。 “在y县谁不知道兰陵阁呀,我爸带我来吃过好几次饭呢,他和这儿的王老板还是朋友,只是没想到这王老板就是你二叔。”黄翊菲因为父亲的缘故来过几次这里,所以王海涛跟她一说,她就知道在哪儿,陈燕倒是第一次来。 现在正是午餐时间,大厅里人头攒动、高朋满座,推杯换盏,吃得好不愉快。王海涛报了一下姓名,迎宾小姐忙把他们带往三楼包间,这是王老板亲自交待留下来的。待到他们落座,正谈笑间,包间门被推天,一个中等个子,微微发福的男子走了进来。 “二叔。”王海涛忙起身相迎,他拉过马啸风,向二叔介绍着。 “二叔。”马啸风忙随王海涛一样恭敬的叫了一声。 “好,好,小马呀,早就听说你跟海涛要好了。今天才有缘相见,幸会幸会呀。坐下说,坐下说。”说着王二叔握着小马的手使劲摇着,然后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坐下。 “王叔叔好。”黄翊菲因为见过王二叔,所以不待王海涛介绍就起身打招呼。 “是翊菲呀,怎么你跟海涛是同学?真是没想到呀,你爸最近还好吧?”见到黄翊菲,王二叔起先一愣,但很快就热情的跟她交流起来。 众人听了,隐隐觉得得好笑,心想她不光是你侄儿同学,还跟你侄儿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友谊呢。 黄翊菲哪里知道现在众人都在心里暗笑她,只见她回答道“是啊,王叔叔,我跟王海涛是同班同学,我都没想到您是王海涛二叔。还有你父亲最近挺好的,就是有点忙,谢谢王叔叔挂念。” 接着王海涛又介绍了其他同学,同学们都向王二叔问了好,在场众人有些随家长来过,有些也是第一次来,即使是周寒。虽然长辈同二叔有些渊源,但是在印象是也从来没有来过。轮到王海涛介绍周寒的时候,周寒站起身,对王二叔自我介绍道“王叔叔,我叫周寒,周文远是我爷爷。” “哎呀,周寒呀,想不到今天会在此地再见到你,几年前先生仙逝,我就与你见过,只是当年你还是个小孩子模样,现在长成个大人,变得都认不出了,不过看模样还隐隐有文远先生和逸轩先生(周寒父亲)的影子。文远先生是我的忘年之交,我当年在y县创业时就多亏先生提携,想不到海涛跟你也成为了朋友,算是缘份,请坐,请坐。”周寒算是故人之子,所以王二叔跟他说话格外得多了一些。 众人认识完毕,包间门又被推开,服务员鱼贯而入,端来了王二叔特意安排的菜品,很快就把十二人座的圆桌摆放得满满当当。王二叔又交待了一声,服务员拿来了两瓶白酒、两箱啤酒、还有饮料。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群孩子的酒量,如果真喝高兴了,就这两瓶白酒都不够小马一个人喝的。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有王海涛在,还怕张不开嘴要酒? 马啸风倒满一杯白酒先敬王二叔,并且一口就干了,王二叔本来要回敬一杯,被马啸风拦住了,他说“二叔,这是侄儿敬您的,应当应份,你要回敬就是折杀我。” 王二叔哈哈一笑,说道“我不讲那些虚礼,你们来了都是客,我作为主人敬大家一杯。”众人推辞不过,仰头陪王二叔喝了一杯酒。 这时有服务员推门进来,在王二叔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王二叔说道“不好意思,我有其他事情,就不能相陪了,让海涛陪你们吃好喝好,要什么只管吩咐服务员就是了。”说完他就告辞出去了,留给年轻人更多空间。 众人吃喝到正在兴头上,包间门又被推开,跑进来一个约莫六七岁可爱的小女孩来,后面跟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 “涛哥哥。”小女孩进门后径直向王海涛跑去。 王海涛一把抱起小女孩说道“馨月,想哥哥没有?哎呀,你长胖了,好沉呀。” “哼,臭哥哥,我就是想你了再跑来看你,你来了都不去看看我。”馨月显然不高兴了,小嘴撅起老高。 “海涛,她刚刚听到他爸说你来了,就要吵着来看你,这不,打扰你们兴头了。”女人说着,一脸歉意。 “二婶,瞧您说的,我不知道今天您在这儿,要知道该我去拜会您才是。” “你二叔今天还有一个同学聚会,说是要带家属参加,我这才过来的?”原来二婶平时在家带孩子,基本上不管酒店里的事,如果不是今天老公的同学非吵着要进行一次家庭聚会,她也不会来到酒店。 王海涛抱着馨月,向众人介绍道“各位,这是我堂妹馨月,漂亮吧?这位是我二婶。” “二婶好,馨月你真漂亮。”众人齐声向二婶问好,又夸赞馨月漂亮,小孩子哪扛得住糖衣炮弹,听见别人的夸奖,早把心里的不愉快忘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