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什么你不是我老婆？你想和谁好啊？” 赵婷茹一听火气更大了，他都不关心她怎么昏倒了，就顾着问她想和谁好，她在他心里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他根本就不关心她死活，不关心她高不高兴，他就关心她别和别人跑了丢他的脸！ “你管我想和谁好！反正我今天和你说清楚，我既然已经是赵茹茹了，那么赵婷茹就不存在了，我也不是你老婆了，也不想再当那个老婆子了，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我是赵茹茹！十六岁的赵茹茹！没嫁给你！” 陈清让听完火气也上来了，她吃错药了？说什么胡话呢！她说不是就不是了？行，她就这么说是吧！ “行啊，你既然以后不是赵婷茹了，那你就离孙子远点，霖霖也不是你孙子了！” 赵婷茹没想到他拿孙子说事，立马炸毛了：“凭什么啊！就算……就算我不是赵婷茹吧，我和他也是同学呢！我就不离他远点！你管我呢！” 陈清让冷笑一声：“我当然管的着，我还是陈清让，他还是我孙子，我让他离你远点，你看他听不听我的？我现在就去告诉他，我是他爷爷！” 陈清让说完转身就走，赵婷茹赶紧去拉他，谁知这老头子一点也不客气的把她甩开，她一个没站稳扑通坐到了地上，屁股都快摔成八瓣了，眼泪立马掉了出来：“陈清让！你干嘛这么不讲理啊！你干嘛一天到晚的针对我啊！我是你老婆我错了吗！” 陈清让其实就是吓唬吓唬她，对付她的不讲理他也只能比她更不讲理，根本也没想怎么样，见自己一不小心把她甩到地上了，忙停下脚步回去扶她，哄道：“我不是故意的，快起来。” 他这么一哄，赵婷茹就更委屈了，坐在地上撒泼：“你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干嘛一天到晚的看我不顺眼！还猜忌我！你混蛋！” 看着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儿，陈清让现在是真的反思了，这么多年他都和赵婷茹吵吵闹闹过来的，平时说话就是对着干，他真没意识到自己今天说话过分了，他还觉得比以前客气了许多呢。 要知道以前比这过分的多的是，可现在她偏偏生了这么大的气，要说起来，他们和好也还没几天，现在又吵起来了，仔细想想他说话语气是有问题，一直都有问题，就像孙子说的，自己的女朋友干什么那么凶？她还不是她女朋友，是他老婆！ 陈清让蹲下身，抬手替她抹眼泪：“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猜忌你，也不该对你凶，以后不这样了。” 这态度一点也不诚恳！赵婷茹啪的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哎，这脾气怎么还上来了呢？ 陈清让有些冤：“以前不也总这么吵吗？你这次怎么这么较真啊，我也不是故意那么说你的……” 不是故意的才气人呢！她就活该被他凶、被他数落、被他骂是吧！他怎么不对别的小姑娘凶呢？还帮人搬东西，还拍照，快给人家当老公去吧！ 赵婷茹推开他站起来，昂首道：“反正我今天和你说开了，我再也不想给你当那个洗衣服做饭看孩子的老婆子了，从今以后我就是赵茹茹，我要重新开始我的人生！反正你也看我不顺眼，你看谁顺眼和谁好去吧！我就不信你年轻以后半点没想过换个人过日子！”她深吸口气，最后大声道，“咱俩以后分道扬镳！” 赵婷茹说完就走，陈清让迅速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用力压在一旁的树上，一双黑眸像是燃着火焰，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斯文，像只暴怒的狮子：“放屁！我要是这么想过我他妈就不是人！赵婷茹，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早就想和我分了找别人？” 赵婷茹从来没听到过陈清让说脏话，更没见过这样盛怒的陈清让，她吓得腿都要软了，但自尊让她不能这个时候屈服，她不能总被陈清让这么压着…… 她咽了下口水，梗着脖子道：“对啊！我想找个温柔体贴会哄我开心的丈夫！再也不想要你这样一天到晚骂我数落我给我脸色看的丈夫！你以为你履行丈夫的责任，不在外面胡搞挣钱回家就够了吗！我嫁给你不是为了给你当出气筒和老妈子的！” 陈清让听完就像被人攥住了心脏，有一瞬间居然喘不过气来，他把她的手腕越握越紧，他看到了她脸上痛苦害怕的表情，可是他不愿意放手。 他深吸了好几次气，咬着牙低头向她靠近，鼻尖都快要挨到鼻尖了，他才恶狠狠道：“赵婷茹，你想也别想，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别想嫁给别人！”说完他将她松开，转身离开，他怕自己继续呆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她做点什么。 陈清让一松开，赵婷茹就跌坐了下去，她真的要被吓死了，真的怕他了，泪眼模糊的看着陈清让就这么走远不管她了，她心凉了，冲着他的背影不甘地喊道：“陈清让！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你难道就没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吗！就这么死盯着我不放！”说到后面她没力气了，呢喃着“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陈清让脚步的一顿，他想做的事情？他能有什么想做的事？ 他不像赵婷茹，年轻了以后那么高兴，想读书，想跳舞，想这想那，还想换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他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也是那个活了六十多年的陈清让，他没有理想，也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活着好像就是为了达成别人的期望，对生活一次次的妥协。 他年少的时候，家里算得上是富足，祖上一直是做买卖的，到了他父亲这一辈不说出类拔萃，但在那个时代衣食无忧已经是难得了，他父亲没读过书，但是出去跑买卖见识的人多了就懂了读书的重要性，回来就和他和大哥念叨，让他们好好读书。 只是后来父亲早逝，家里的买卖靠母亲撑着，大哥成家立业，母亲遵照父亲遗愿，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继续读书，自己撑着这个家养活他。 他为了不让母亲失望，就埋头苦读，渐渐的除了读书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还遇上了文|革，高考都废除了，本来以为读书无望了，一直在城里闯荡的二叔却出息了，还当了个干部，二叔膝下无子，那个时候赶上一个机会，就是工农兵学员，二叔要把他带城里去，他思前想后还是撇下赵婷茹和女儿去了，他那时候单纯就想着以后出息了能把她们接过去了。 城里的日子比在家里更苦，工农兵学员大都是干部子弟有钱人家的孩子，而他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婶婶并不待见他，总是背地里苛待他，在学校里有人故意找他事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和二叔说，每天就是默不作声的埋头苦读少惹是非，就因为这当初的校长才对他高看一眼，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让他留校当教员。 他那时候只懂读书，和二叔撕破脸以后，他就跟傻了一样，也不会照顾自己，日子过的一团糟，直到赵婷茹来了他才真的像是过日子了，他知道赵婷茹来了以后是来跟他受苦了，可他那时候就是穷的没办法能怎么办？ 那时候学校里的馒头不要钱，他都会厚着脸皮多拿几个回家，女儿的作业本也是学校里废了的文件他要回来订成册子给女儿用，他那时候只想着怎么省钱过日子，这样的他怎么给赵婷茹温柔体贴？ 后来时间久了，他就养成了那样的性子，赵婷茹想要的温柔体贴，他做不到。 听完赵婷茹的话，他真的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过得一塌糊涂，和他同甘共苦五十年的老婆，心里一直在怨他，她想重新开始，过没有他的日子…… 而他，除了对她发火威胁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让他放过她，他要怎么放下跟了他五十年的女人？ 第四十七章 赵婷茹一直坐在原地没走，但是走了的人却一直没回来。 如果说她刚才还有那么点奢望，那现在是真的什么都没了，她刚才说的是过分了，可是女人生起气来不都是这样吗？她差不多也说了一辈子的要和他分居了，每次吵架都说要和他分开住，结果现在还不是继续住在一起吗？ 他让她不要嫁给别人，他就是这么挽留她的吗！大吼大叫以后把她扔在这里不管了？她是有多贱才忍他这么久的！ 想着想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掉，刚才是不想走，现在是不能走了，回去被同学看见了她就没脸见人了。 她现在心里真的是有一肚子的憋屈，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老闺蜜们也不能打电话，就只能这么生生忍着。 她掏出手机想发条说说来着，这才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正想看看是谁打的，手机就震了起来，来电居然是孙子，孙子怎么会知道她在学校用的新号？ 赵婷茹吸吸鼻子，装作声音愉悦的接通电话：“喂？” 陈予霖有些着急道：“赵茹茹，你没事吧？尹丽莎告诉我你还没回宿舍，也打不通你电话，让我帮着找你呢！” 原来是尹丽莎说的啊……这孩子对她也是真的关心。 “我……我没事的，这就回去……” 毕竟是哭得太久了，还是被陈予霖听出了鼻音：“你是哭了吗？你现在在哪呢？发生什么事了？你自己一个人吗？需要我过去帮你吗？” 呜呜呜，这个时候还是孙子最亲！ 赵婷茹也是委屈坏了，如果能看见自己最爱的孙子当然好了，也不管些别的了，委委屈屈道：“我自己一个人在小树林这边呢……” 陈予霖那边忙道：“你等着，我这就过去！” 其实陈予霖听说赵茹茹失踪以后，第一时间找的陈清让，可是他接了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好像心情很不好也不愿意去找赵茹茹的样子，他这才自己联系的，现在看来是两个人闹别扭了吧？ 陈予霖正好在小树林附近，很快找了坐在地上的赵婷茹：“你没事吧？我已经告诉尹丽莎找到你了，她说一会儿就过来，别坐在地上了，又脏又凉的……” 赵婷茹一看到亲孙子，还这么关心她，伤透的心总算有了些慰藉，抱住陈予霖就哭得更伤心了，好像终于有了一个能够依靠的人了。 看着抱着他哭的人，陈予霖有点无措，但也不敢推开她，怕推开让她更伤心。 “你是受了什么委屈吗？要不要和我说说？” 一定是和陈清让吵架了吧……比起看见他们亲热，陈予霖反倒觉得现在很正常，毕竟陈清让那人是真的挺难相处的…… 赵婷茹怎么会和孙子说这个，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哭，哭了一会儿也就哭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孙子现在不认识她，她也不敢在孙子面前那么哭。 “谢谢你，我没事了。”她说完伸手抹了抹脸上眼泪。 她这么一抬手，陈予霖发现她手腕青紫了，八成是陈清让弄的，他也太狠了吧，把女朋友弄成这个样子！ “你的手腕要不要去医务室上点药。” 赵婷茹这才发现被陈清让握过的手腕青紫了，他到底有多恨她握的这么狠！ 她摇摇头，有些踉跄的站起来：“也没多娇贵，上什么药啊，自己慢慢就好了。” 赵婷茹这口气就好像经常受伤没什么大不了一样，陈予霖实在想不到，陈清让对自己的女朋友居然也这么不留情，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陈予霖还没再说别的，尹丽莎就找过来了，见到哭肿了眼睛的赵婷茹，又是一通问，赵婷茹只能把她拉走胡乱编故事骗她了。 陈予霖看了眼两个离开的女孩子也回了宿舍，陈清让也回来了，脸色阴沉的要命，仿佛隐忍着滔天之怒，宿舍里其他几个人都像惊弓之鸟一样不敢惹他，毕竟刚才他们孤立他来着。 宿舍里几个人看见陈予霖回来了，赶紧招手让他过来，千万别惹陈清让。 陈予霖想到赵茹茹刚才哭的可怜的样子，还有那青紫的手腕，他咬了咬牙，上去拍拍陈清让的肩：“出来聊聊。” 陈清让现在烦得要命，因为是孙子才算好脾气的说了一声：“我现在不想说话。” 陈予霖却继续道：“我刚才看到赵茹茹了。” 陈清让这才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僵持了一会儿，最终陈清让站了起来，率先走出了寝室，陈予霖跟在他后面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出了宿舍，到了个还算比较安静的地方，陈予霖才道：“你们是吵架了吗？赵茹茹刚才哭的特别伤心。” 这个老婆子居然在孙子面前哭了？她刚才不是气势汹汹要找第二春吗，怎么她倒是委屈上了，就因为他威胁她的那句话？ 陈清让“嗯”了一声，也没说别的，因为和孙子实在是没的说。 陈予霖见他还是这副冷淡不关心的样子，有点替赵茹茹抱不平：“你和赵茹茹是为了隐藏关系故意装的很合不来吗？” 陈清让闻言这才看向他，孙子看他眼神居然有些愤愤，是在为赵婷茹抱不平吗？还真是她的好孙子，就算不知道她是他奶奶，也站在她那边。 陈予霖见他不答，就知道根本不是。 “要不是你承认，我真的看不出来你和赵茹茹是一对，你们不像情侣，反倒像仇人，你对自己女朋友就这样吗？现在这时代也不是老时候了，就算你们有婚约，赵茹茹要是想和你分手也不是不行，结婚还有离婚的呢，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她和你分手？” 孙子这句话，正好戳到了他的痛处，怎么不担心？赵婷茹现在就想着和他分手找别人呢！ 陈清让的脸色又不好了起来：“所以呢？” 陈清让这个表情，说明他心里面还是怕的，既然怕他为什么还那么对赵茹茹？ 陈予霖叹了口气，有些苦口婆心道：“你这样不行的，对女孩子要哄，你总对她这么凶，早晚会受不了你的。” 陈清让闻言挑了下眉毛：“你很懂？” 陈予霖摇摇头：“我是没女朋友不懂，但是我看过我爸妈，你看我爸在学校是严厉的教导主任，在我妈面前却是言听计从，从来不敢惹我妈生气，就算不小心惹生气了，他也会主动跪键盘认错，哪有你这样把赵茹茹手腕都弄青了？” 陈清让一听皱起眉头来，那个臭小子这么没出息！还给儿媳妇跪键盘？他从哪学来的！等等……赵婷茹手腕青了？ “她受伤了？” 他不知道？ “她手腕上的青紫不是你弄的吗？” 他刚才握赵婷茹是握的挺用力的，都青紫了吗？她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受伤？刚才就顾着生气了，都忘了问赵婷茹昏倒的事了，在他记忆里那个老婆子可从来没有昏倒过的，怎么突然就昏倒了？ 也怪他就顾着生气，忽略了这个，她是昏倒才失约的，他还怀疑她，也难怪她那么生气了。 陈予霖见他不说话，继续道：“不管是谁的错，我建议你明天和赵茹茹道个歉吧，就算是普通同学，老师都教育我们要谦让女同学呢，我想你心里也不愿意和她分手吧？不愿意和她分手就好好哄她吧，和女生是不能冷战的，冷着冷着就成别人的了。” 别看孙子小，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他是肯定不会和赵婷茹离婚的，也不会让她真的找别人，她想要温柔体贴的丈夫，他现在开始这么做不就好了，只是……什么样才算温柔体贴？ 陈清让有些难以启齿道：“怎么哄？怎么才算温柔体贴？” “啊？”陈予霖愣了愣：“我也没经验，反正说好话总是没错，要不你也拿着键盘去跪一下？我倒觉得我爸这招挺好用的。” 开玩笑！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随便跪呢！她也受不起啊！ 陈清让蹙眉道：“算了，就当我没问你，你先回宿舍吧，我自己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