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鼓捣了半个小时之后，理发小哥拧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对尚恩说，“要不，我只收你一半钱？” 尚恩眼睛瞟到小哥腆着笑的脸上，猛扎冷刀子。理发小哥心肝乱颤、瑟瑟发抖，这小孩好像是个社哥儿，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要不，三折？真的不能再低了，你看我不是想办法补救了吗。” “把你们老板找来。” 小哥嘿嘿笑了两声，“老板出差，我就是临时老板。” 尚恩又扫了他一眼，从书包里掏出钱，重重地拍在收银台上。顶着一个豁口锅盖头出了“飞发走丝”。 抬头瞅了瞅理发店的招牌，尚恩忍不住在心里竖起了两只中指狠狠地鄙视了一把。 辣鸡理发店！辣鸡理发小哥！辣鸡老板！ 尚恩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傻，傻逼发型跟戴了个缺口子的安全帽似的，他觉得自己要是再换身土黄色的施工服，扛把铁锹就能直上建筑单位去，而这根本不符合他的形象气质。 要不再回去让那小哥直接给他剃个光头吧，他记得以前看网上说的敢剃光头的帅哥才是真帅哥。 尚恩有些犹豫不决，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飞发走丝”四个龙飞凤舞的抽象派大字似乎还在无情嘲笑他的新发型。 尚恩果断扭头、回家，辣鸡理发店，剃光头都信不过你！ 到家之后，尚恩的新形象着实吓了苏玫一大跳。 “哎哟，恩恩你怎么了？” “头发长了，我去理了个头。” “挺好、挺好,比以前好多了，”苏玫一边观摩尚恩的“安全帽”一边咂嘴，“只是前边这块头发......怎么被剃掉了？” 这都是无法言说的痛，尚恩抬头望着苏玫，闷闷地说：“出了理发事故。” “理发事故？” 尚恩点头。对，就小区门口那个半吊子理发师，我说我要剪碎发，结果被他搞成了这副模样。不仅如此，他还嫌弃我不跟他聊天，故意放《独角戏》给我听，我有理由推断他是在存心膈应我。 千言万语在肚子里来回打转，最终还是转化成一声叹息，说多了伤心。 “没关系，恩恩。这头发真的挺好的，这一小块不影响整体形象......”苏玫摸了摸尚恩前额秃瓢的那一小块，憋着一口气努力安慰，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的真挚一点。 “更何况我家恩恩这么帅气，哪怕是剃光头那也是最帅气的小和尚，这小小的一点秃瓢完全没有影响。” “mama，不要用秃瓢这个词。”尚恩恳求，这个词真的让他有点崩溃，尽管他知道这个词对于他现在的发型是绝好的形容，但是听在耳朵里真的很......扎心。 苏玫又摸了摸尚恩头上的那一小块秃头皮，才答道：“好。” 苏玫终于收了手，不再研究尚恩“理发事故”的产物，认真的盘问尚恩上学的情况。 其实尚恩非常心疼苏玫，作为单亲家庭，苏玫除了当mama还要肩负起爸爸的责任。原主成绩不好，人也不听话，总是和社会上的痞子混在一起。 小小年纪就染了一身的社会气息，她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将原主的性子掰回来，除了懊恼原主不学好，也愧疚自己没有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让他长成了这幅模样。 苏玫对尚恩的要求很低，不期盼他能大富大贵，成为人上人，只希望他有一天能长大，学乖，至少不要违法犯罪。 “真的有认真上学？没有调皮，没有逃课吗？” 尚恩点头，告诉苏玫真的有认真上学。 “太好了。”苏玫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有些紧张起来，她问尚恩：“你们班主任，就是那个谢老师，有没有为难你？” 尚恩吃惊的抬头。 苏玫皱了皱眉眉头，有些生气，“我就知道，电话里说什么今天早上会去教室看看你，都是为了找茬。” “没有，谢老师没有找我茬。”尚恩急忙安抚苏玫的情绪，他只是有些惊讶苏玫的直觉居然这么敏锐。苏玫性格温柔，但也不是软柿子，护短这一点就体现得非常的明显。 尚恩还记得在看第二十一章——也就是尚恩被得罪过的社会青年乱刀捅死的那一章——的时候，接到消息的苏玫是直接拎了菜刀出门的。 今天早上谢宏达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自己连同黄浩一起拉出去□□，要是按照原主的性格，妥妥地要和那真.秃瓢老头干一架。 然后原主必定会鼻青脸肿地回家，再然后在苏玫的盘问下道出真相，再再然后母子两人一通合计，当即下决定，直接杀回学校，怼天怼地怼校领导，怼班主任。 经过这么一折腾，母子齐心，将学校好感度刷负刷到爆，接下来再随便走走惹是生非的套路剧情，可喜可贺，喜大普奔，尚恩成功地离领便当更进了一步。 苏玫还是有点怀疑，尚恩再三解释才安下心来。 “饿了没？你先看会电视，mama去给你做饭吃。”苏玫捏了捏尚恩的脸，然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围裙麻溜地系在自己身上，然后进到厨房里。 尚恩把书包扔在沙发上，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只苹果，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直接啃了起来。他是真的有点饿了。不知道黄浩那家伙饿了没有，是不是还傻乎乎地cao场不见不散...... 他把原主揍得那么惨，自己穿过来的时候都还浑身发痛，第三天勉强下了床，实在是太狠了。尚恩觉得自己要是不教训一下他，别说原主了，他自己都觉得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厨房门没有关紧，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尚恩更饿了。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苹果啃完，打算再去冰箱里拔根香蕉，苏玫的声音就从厨房里传了出来：“恩恩，别吃太多，待会该吃不下晚饭了，半夜会饿！” 尚恩又默默把打开了一半的冰箱关了回去。学了一天，大脑高速运转，尚恩也有些厌倦，现在不是很想看书，于是从茶几上拿了电视机遥控器，打开电视。 七点半，新闻联播刚好开始。 还是熟悉的短发央视女主持，扎着领带长相周正的男主持。两人cao着一口官方普通话播报政治新闻，社会新闻。只是这两位主持人的样貌并不是尚恩在原来的世界里所熟悉的任何一个。 尚恩将声音调大了一点，瘫在沙发上看起新闻来。 政治大题十分一个呢。虽然尚恩已经决定了下学期文理分科选理科，但是作为真正的学霸，文理兼修才是硬道理，不选文科不代表自己文科不行。 打脸嘛，全面发展才打得爽不是吗？辣鸡作者，我不仅要好好活下去，我还要炮灰了你的亲儿子。 明天有政治课，所以尚恩也带了政治书回来。尚恩想了想，还是克服了不想看书的惰性，从书包里拿出了政治书，一边浏览目录标题，一边把新闻联播里的内容和每一单元的核心内容大致结合起来。 这样学习效率会提高很多，不仅能加深印象，也可以更好地理解书本上的知识。 新闻联播结束后，尚恩收了笔，苏玫已经在餐桌上等了许久。她没有打扰尚恩，只是撑着脑袋看着尚恩低头学习，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两碗白米饭已经盛好，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 尚恩走过去，在苏玫的身边坐下，拿起筷子，还没有伸出去，碗里就多出了一块红烧rou，尚恩抬头，苏玫看着他说，“累了吧？多吃点。” 尚恩抬头，直直的撞进苏玫的眼里，他看见她的眼里分明有泪光闪现。 尚恩心头一酸，慢慢地从桌子上夹了另一块rou放到苏玫的碗里，“mama，你也吃。” 然后闷头吃起饭来。 也许，每一个父母都期待自己的孩子能够突然顿悟，只是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 要是他没有过来，尚恩是不是就照着原剧情走下去了？然后在某一个和往常一样晴好的日子里被学校勒令退学，和往常一样经过幽深的巷子，然后死去。 留苏玫一个人在这世界。 作者几句话就决定了一个家庭的命运，书中人只能毫无反抗之力得接受传说中的“上天的安排” 。 作者有话要说： 时速五百的渣比对不起你们，希望bug不要太多。 ☆、第 7 章 第7章 吃完饭，尚恩就拿着书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桌子上零零碎碎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开始预习明天要上的科目。 明天周三，上午第一节是数学课，接着语文课连堂，然后是英语，下午是体育、政治和数学。 尚恩早上背了一大摞书到教室，直到现在都还肩膀酸痛。想着能减轻自己肩膀上的负担就尽量减轻，所以语文书和英语书他直接没有带回来，只拿了数学还有政治书。 从书包里拽出书，尚恩打算先看政治，刚才在看新闻的时候已经非常粗略地浏览了这学期整本政治书的大概构架框落，现在再结合自己写的标注看一下重点内容。 这书本实在是太干净了，他需要自己再划一下重点，因为苏玫没有给他买电脑也没有买手机，尚恩没有办法在网上查找政治重点以及下载复习资料，只能凭借着所剩无几的记忆堪堪先把书上的重中之重用红线标注出来。 画完重点，开始写知识脉络图。很快，尚恩就把仅有的几页a4纸写完了，这三张a4纸是尚恩之前打扫屋子的时候从书架的一个小夹缝里倒腾出来的。 打开抽屉，一本空本子都没有。想想也是，原主除了逃课打架、和乱七八糟的人鬼混外，根本就不爱学习，自然也不会买笔记本之类的学习用品。 要想做书上的习题是没有草稿纸的，学校发的和教材配套的随堂作业练习册也不知被原主扔到了哪里，尚恩收拾屋子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估计是被丢掉了。 想了想，尚恩从自己的书包里摸出了二十块钱。 永峰超市就在小区门口，要十二点钟才会关门，现在才八点半，他还可以去超市买两本本子回来。 穿上外套走出房间，苏玫正在客厅里面看电视，见尚恩准备出去，心中咯噔了一声，“恩恩，这么晚了，你......又要出去吗？” “嗯。”尚恩应了一声，抬脚往外走，路过苏玫的时候手腕被猛地抓住。 “不要出去了，好吗恩恩？” 苏玫很担心，本来儿子已经有了要学好的趋势，她还没高兴多久，就又要变回原来的样子。 尚恩停住脚，转过头对苏玫认真的说：“mama，我去超市买两本练习本，数学题目需要计算。” “买......买练习纸？” “嗯。” 不是出去找那群朋友鬼混，是买练习纸，是要学习。苏玫听见尚恩的话，有些发怔，眼里的神色将信将疑。 也许是尚恩以前的行为过于恶劣，以至于苏玫一听说他半夜要出门就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尚恩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苏玫吃一剂定心丸，看她终日提心吊胆他也很心疼，毕竟在这个世界，苏玫是他唯一的亲人，是爱他爱到骨子里，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母亲。 这样想着，尚恩看向苏玫，“mama，我会好好学习，会慢慢变好，你不要担心，好吗？” 尚恩说完才出门。 十六幢楼门口看电梯的大妈正趴在桌子上吃一碗豆汤饭，尚恩刚从电梯里面出来，她就抬头乜了一眼，然后又把头低了下去，一边稀溜溜地舀快餐盒里的的豆汤，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咱们十六幢楼真是什么人都有......” 大妈不待见原主，尚恩也无话可说，只能选择无视。还没等他走多远，几个字眼就飘进了他的耳朵眼。 “狐狸精......小流氓、寡妇不要脸......” 嗯？ 尚恩停住了脚步，一步一步退回来，站在电梯门口直直地看着大妈，见她抬起头来，于是咧了咧牙，朝她笑了半晌。直到大妈整个人都僵住了，才抬脚离开。 原主从小到大都是一副阴气沉沉的性子，很少笑。尚恩穿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现，他的这幅身体似乎丧失了笑的能力。哪怕勾起唇角，弯弯眼睛，表现出笑的举动，这样的笑挂在他的脸上，让人感受到的也不是舒适，而是莫名的诡异。 尚恩原本觉得这自带鬼片特效的鬼畜笑容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他的人际交往，为此还十分懊恼，现在看来，其实蛮好...... 外面的天色十分暗沉，夜凉如水，一阵风吹过，繁茂的树叶黑压压地在头顶上沙沙作响，尚恩紧了紧外衣，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氛围比他的笑还让人瘆的慌。 想到了前世他所看过的电影，每一次镜头切换运用这种渲染手法，不得了的大事件就会在下一秒发生。 尚恩在心中下了定论：不宜久留。 步履匆忙地朝着永峰超市走去。超市很大，尚恩顺着分类牌找到了学习用品的那一块区域，挑了两本笔记本，两本本草稿本就去结账。收银台的姑娘很有亲和力，算账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看起来年龄不大，约莫在二十一二的样子，和尚恩是真正的同龄人。 尽管她掩饰的很好，尚恩还是看出了姑娘眼底里藏着沧桑，是个有故事的人。 从姑娘的手里接过自己的东西，尚恩便匆匆离开。 反正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故事。无论谁，都有自己的故事，或长或短，或悲哀或无奈，他了解不完，也没兴趣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