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周五的时候，夏今中午放了学去派出所拿身份证。 那给她□□的大姐不在，中年大叔倒是脾气挺好的，笑呵呵地交代了夏今要是再找到原本的身份证就交回来注销。 夏今才不，她回头还得拿着那原来的备用呢，谁知道她准考证上的照片到底跟哪个身份证上的更相符些？ 不过看着新的身份证，夏今还是觉得蛮高兴的，起码现在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回到学校后夏今去学校外面的面馆吃了一小碗鸡蛋面条，因为这个时间点小饭店里人都不多了，老板做了面条后在那里和夏今聊了起来。 “这都快考试了，我看你们今年的学生比去年压力小呀。” 到底还是这些旁观者清楚，去年的那一批高三学姐学长们可没经历教育改革，棍棒底下出孝子，所以也才有些成绩。 “大概是大家心态好吧。”夏今笑了笑，她们的确是受害者，可又能说什么呢？学校政策环境宽松后，自己也是不努力不认真，原因也不仅仅是单方面的，这一点也得承认。 小饭店的电视机里播放着金大师的小说改编的电影，夏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张敏饰演的赵敏呀，只可惜只有魔教教主这么一部，摆明了这是一个坑，看着真的太不过瘾了。 吃完饭夏今在校园里溜达了一会儿消了消食才回了教室，教室里有几个同学都在学习，高考逼近，大家还是紧张起来了的。 可是就算是要抓紧时间学习，那也得休息一会儿的，午饭后多学了一个小时，可是下午上课的时候状态不好老是打瞌睡岂不是得不偿失？ 夏今习惯养成，很快就入睡了。她向来浅眠多梦，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竟然梦到她妈了。 梦里，她妈忽然间回了家，质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今跟她吵了一顿，然后要推门离开家，只是却怎么都推不开那房门，像是铁笼子把她囚禁在里面了似的。 猛地醒了过来，夏今觉得自己一身冷汗。 前面几个同学有几个已经趴下睡觉了，还有几个在做题，没人回头看。 她都害怕自己刚才说了梦话，还好是自己多想了。只是这梦太奇怪了，夏今想了好久，还是跟她妈发了个短信。 虽然她妈不怎么会发短信，可是看短信的本事还是有的。 短信有点长，被分成三条发了出去，夏今又是补充了一句，“不用跟我打电话了，我要学习，关机了。” 她不喜欢面对面说，因为生动立体的人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些话，反倒是隔着千里万里的，有些话容易说出口了。 手机其实没关机，她直接调了静音。不过大概是她自作多情了，也许是她哥劝服了她妈，又或者是她妈正在上班没看到短信，没有电话打过来。 夏今把手机丢桌洞里面，然后继续刷题。 现在上课她基本上一心两用，看老师讲解哪道题，然后选择性地听一听，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那里做题。 班里有几个同学看她在刷题也是如法炮制，可是效果却并不见得像夏今这样。 “地基都没打牢就想要起大楼，你觉得这大楼能经得起检验吗？”夏今无意中听石俊说了马娟娟这么一句，还真是这个道理，石俊和马娟娟关系好，这话说得马娟娟也不生气，毕竟隔着一条过道的交情。要是夏今说了这话，估计马娟娟嘴上不说，心里也得念叨夏今一句狗眼看人低。 不过说归说，马娟娟还是很固执的继续刷题，不过屡屡都是被打击就是了。 她们班成绩好的基本上都在前五排，夏今是因为身高的缘故例外，毕竟成绩前几名的女生中她是最高的，而郑泽身高也不太高，好像和夏今差不多。 但是男女生同样身高条件下，往往男生会显得矮，反正别人打眼一看，都会说夏今高就是了。 前排同学刷题的挺多，相较于后排可以说挺盛况空前的，不过三模成绩一出来，刷题刷出效果来的，除了夏今大概就是郑泽了。 郑泽成绩进步挺大的，不过还是落了夏今不少。 季云鹏成绩进步不是很多，可是比期末的时候还是有进步的，三模的难度比一模高了点，这个成绩郑泽觉得自己考211院校挺没戏的，毕竟还是差的有点多。 “还没高考呢，急什么？”夏今觉得季云鹏还是受了打击的，忍不住劝了句，“就算是明天就要高考，你今天该复习的也得复习呀？” 是战士就要奋斗到最后一刻。 “那我要是考不好，你请我吃饭。” 夏今有点怀疑，“你没去泰国吧？” “我去泰国干嘛？”季云鹏一头雾水，“我都没出过省好不好？” 那怎么像是做了变性手术似的。夏今默默吐槽了句，“行呀，反正我家就在这边，报志愿的时候你要是有空那就请你吃饭。”反正又没说吃什么，校门前的面馆请吃鸡蛋西红柿面也是请客。 “不过，别为了蹭我这一顿饭就故意考不好，我这可不是一饭千金。”夏今说了句就挥手走了。她哪有那么多时间跟季云鹏瞎胡扯呀。 这次三模大家本来是打算增强面对高考的自信心的，可是成绩并不如预期，班里气氛多少有些沉重。郑保存考的还是那么不上不下，他和王庆倒是没跟着刷题，毕竟俩人也都知道自己什么水平线的，为了跟夏今的节奏而刷题实在是太蠢了。 “估摸着我要是考不好要复读。”王庆给自己想好了出路，郑保存就没这个后顾之忧了，“复读基本上没戏，还是尽力考试吧。”他家庭条件不算那么好，再复读一年，万一还是考不好呢？还不如早早上大学工作的好。 夏今跟他们聊了两句，“那你觉得什么才算是考得不好？” 王庆理所当然地说了句，“考不上重点大学，都不算好。” 这哥们，哪来的自信心呀。 要知道一般规律下，高考成绩可是比平时成绩低十几二十多分的，王庆哪来的信心凭着这五百九十多分的成绩考重点大学？ 夏今觉得自己还是继续刷题吧，聊天实在是太心烦了。 王庆不知道自己怎么着就把夏今给惹着了，他偷偷暗示郑保存，结果俩男生在那里嘀咕嘀咕起来。夏今干脆戴上耳塞，好高骛远，自己说了王庆也不见得听，那还不如耳不闻心不烦呢。 从五月四号到六月四号，这次她们学校一个月都没有放假。 周五下午是老马同志的语文课，只上两节课就要放学，也意味着她们的高中生涯要结束了。最后一课，不知道为什么，夏今忽然间想起了这个词。 讲台上，老马同志看了眼手表，潇洒地转身从粉笔盒里拿起了粉笔，“高三即将结束，再过两天大家就又是要去考场了，作为班主任，带了大家一年的课，这里我送给大家的临别赠言是两个字。” 黑板上是老马同志的得意书法，洋洋洒洒的两个字——慎独。 “这词什么意思也许你们还不清楚，不过我希望大家记着，将来的时候等你们想起高三，想起我来，能够想到这个词。” 儒家说君子慎独，这是个人修养的最高水平，也是老马同志对于她们这些学生的期待。 只不过把这个词送给她们的老马同志自己也没能做到这一点，夏今笑了笑，她想起了大学语文杜老师在最后一堂课时送给她们的话——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在其他老师都忙着职称、票子、生意的时候，杜老师固执地选择那安逸的生活。他不需要职称去当什么副教授教授，也不需要太多的钱，能够维持着现在的生活就好了，更不需要在同学聚会的时候觉得自己混的不如意无颜面对大家，因为他过得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不会受其他人的影响。 尽管老马同志曾经影响了夏今很多，让夏今懂得用更为宽阔的视野去看待世界，可是夏今打心眼里最是喜欢和尊重的还是这位杜老师。 尽管大学语文结束后，她就是再也没有见过杜老师了。 “老马，唱首歌吧。”石俊忽然间站起来，这个称呼让老马同志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石俊。 “不唱了，我嗓子哑了。”其实送走一波又一波毕业生，老马同志觉得自己早就习惯了，可是心情还是挺复杂的。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大概就是心头上又是切开了创口，只是原本就是伤口累累，所以感觉不到那么的疼痛。 “唱吧，咱们合唱。”石俊有点感伤，“就唱真心英雄。” 夏今不知道石俊为什么会忽然间这样，大概很多事情都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她没能耐拨乱反正，再说了，什么是乱，什么又是正呢？ 石俊唱歌不是高手，所以起头起得很是不好，老马特别嫌弃地看了眼他，然后重新起头，“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 夏今五音不全，原本没打算跟着一起唱的，可是看着班里一个个站起来的同学，她也是跟着站了起来。 十二年的小初高生活结束，也许有的人会选择复读，可是那再也不是现在的高三了。 老马同志固执地唱着，哪怕是班里同学不少都是哭了起来，明显已经唱不下去了。 “让真心的话和开心的泪，在你我的心里流动……” 老马同志潇洒的丢弃了手中的粉笔头，然后离开了教室。 夏今看着前面趴在桌上哭的同学，想要笑却又是笑不出来，她一件件的收拾自己的东西——考试用的黑色签字笔，2b铅笔和橡皮，钻笔刀，尺子还有准考证。 书在那里立着，虽然这些天她零零散散地已经带回家不少，现在剩下的不多。可是想想这为数不多的书这次也要带回去，而且这次带走了，就再也不能带回来了，夏今总觉得心里酸酸的。 大概人欠了债总是要还的，上辈子她过得格外的轻松，用如释重负解脱似的姿态告别高三，如今就要用沉重的心情挥别她的高中生涯。 夏今看着一旁沉默着收拾东西的郑保存，她的同桌挺沉默的，大概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吧。 “我走了，你高考加油。”郑保存是在新校区那边考试，起码也是熟悉考场，比班里其他分到不知道哪个学校的好得多。 “嗨，你也加油。”夏今看了下后面，王庆心情没那么沉重，也是，这哥们能沉重才怪呢。 和几个关系不错的一一挥别，夏今最后和张婧说得再见，张婧也是在新校区考试，不过这两天都在这边复习。 “加油，考试的时候沉住气，别慌。”夏今想了很多，可是觉得能说的还是这几句。 张婧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说得好像你过来人似的。” 可不是过来人吗？夏今笑了笑，她是过来人不假，可也是新人一个。 “夏夏，你也加油。” 夏今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是看了眼班里的同学，走的快的这时候大概已经走出校门了，还有这些磨磨蹭蹭的在和同学告别，有的还趴在桌子上哭。 这个高三，不一样了的。 在一楼大厅，夏今转头看了眼级部办公室，毕竟这里就是她高考的战场。 也没啥好熟悉的，高考前两天继续做题保持状态然后保证高考稳定发挥就是了。夏今早就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好了，高考结束后就是要开始从事老本行赚钱了，至于夏令营是在八月初，不着急的。 夏今提了下包，准备去车棚推自行车，没想到看到秦琪琪就站在那里，正看着自己。 夏今扯了扯面皮，“考试加油。”她是真心实意的祝福，至于秦琪琪怎么想那就是秦琪琪的事情了，至于问什么在哪里考试什么的完全没必要，她们又不是熟到哪个地步，客气都不是那么必要的。 “蒋鸿源保送的天大，过了。”夏今没想到秦琪琪竟然跟在她后面，听到这么一句她不由一愣，“是吗？那挺好的。”她绝了保送的心思后，就没再想这回事，甚至于连关注都没关注。 估计蒋鸿源，陈娇她们知道自己没选择保送也就没再跟自己互通消息，大概是怕刺激到自己吧。 毕竟保送是稳定的，而高考则是充满着意外，说不定就有状况呢。 不过人的选择性不同，夏今现在又不是非要躲避物理，大学物理她没学过，现在觉得还可以尝试尝试呢，世界那么大，她总得多学学看看才是。 夏今觉得脚步都轻松了很多，她连大学物理都不怕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骑着自行车回了家里，夏今把自己的书收拾了收拾，然后就去她爷爷家吃饭了。 “想要吃什么跟你爷爷说，回头让他给你做。”夏奶奶开了口，夏今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都能点菜了呀，待遇这么好？” “那可不。”夏奶奶觉得挺好的，在这边考试，中午回来能吃饭睡会儿觉，然后老头子还能给孙女做可口的饭菜，可是比在外面考试好多了。 她听说了的，都要吃那些小餐馆里的饭菜，谁知道吃了会不会拉肚子呀，万一影响孩子考试那可真是罪过大了。 “我没什么想吃的，按照咱们平常来就行。”减肥是管住嘴迈开腿，现在是坚持运动平常饮食，夏今觉得自己现在除了不忌荤腥，在饮食上跟和尚们没啥区别。 “那怎么行？”夏奶奶坚持，“那要不要你爷爷给你炖鱼吃？”不都说吃鱼聪明吗？ 夏今愣了下，“吃啥都行，就是不想吃鱼。”她当初有段时间天天饭局，吃鱼吃了三顿，铁锅鲶鱼，酸菜鱼和烤鱼接连上场，夏今吃伤了。 好像这段时间她都没怎么吃过鱼，就算是炖了也就是喝一两口汤意思下，没想到她奶奶直接把这个列为高考营养餐了。 夏奶奶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孙女拒绝的这么彻底，夏今连忙挽救，“我想吃牛rou，爷爷炖的牛rou豆腐就特别好吃，要不咱就吃牛rou炖豆腐？” 这个是夏今很喜欢的菜，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第二天中午过来的时候，她爷爷就是弄了牛rou豆腐。 不是说高考营养餐吗？现在还不到高考的时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