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如此,也好。 她道:“那圣女快说来听听。” 似乎感受到她的矛盾,彭欣望着她的目光深了深,方才冷声冷气地道:“**蛊,顾名思义,一名云蛊,是公蛊,另一名雨蛊,是母蛊。两只蛊一阴一阳,只寻极阳和极阴的宿主之体,栖息生长。 从你二人目前的情况看,蛊还未长成,对情丨欲的引诱不多。待蛊长大,方会催生更多情丨欲之惑。携蛊之人,必须行阴阳相合之事,方能压抑蛊毒发作,但那也只是缓解……若公母蛊的宿主无肌肤相亲,宿主或会爆体而亡。” 这样耸人听闻的话,墨九以前听了,一定只打个哈哈了事,根本就不会相信。 但经了坎墓与巽墓,在她与萧六郎之间都有了一些反常之后,彭欣再说这些,她就都信了。而且彭欣这个人很冷静,说话条理清楚,也不像一般忽悠人的神棍,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墨九慢悠悠转过头来,与萧乾互视一眼,看他神色淡然,并未因“**”与“情丨欲”之说有半分波动,也严肃了脸,问他:“你本不近女色,可若是蛊毒发作,你……不会乱来吧?” 萧乾凉凉剜她:“我怕你乱来。” 墨九瞪他一眼,又望向神神叨叨的彭欣,言词间多了几分敬畏,“那请问圣女,这蛊虫啥时候长大?” 彭欣高深莫测的道:“蛊虫习性不同,这个——不一定。且**蛊乃我家祖上封禁之物,便是我师父所知也不多,遑论是我。” 墨九点头,又道:“那它吃什么,喝什么?我若不喂它吃,能不能把它饿死?” 彭欣:“……” 看她问得认真,她叹口气,“蛊虫依附你血rou而生,靠着你血rou而活,除非你死,它不会亡。” 墨九了解地点点头,突然阴恻恻地看一眼萧乾,不耻下问地盯着彭欣,一字一句认真道:“那我可不可以把萧六郎弄死,等他身上的云蛊死了,雨蛊对我也就无害了?” 这货问得太正经。 彭欣审视她片刻,也不知她问的是真还是在玩笑,但思虑一下,她还是实话实说,“你且保佑他长命百岁吧。” 墨九啊一声,“为何?” 彭欣又抚上胖猫的背,语气冷肃,“**蛊双生双宿,同生同死,云蛊若亡,雨蛊必死。也就是说云蛊死,雨蛊会爆体而亡。” 还真有自杀的蛊虫? 墨九想了想,突然哈哈一笑,自顾自拿了萧乾面前的酒杯,又一饮而尽,朝他眨了眨眼睛,“萧六郎,往后你可得好好护着我。现在的我,还真比你祖宗都金贵呐。” 萧乾懒怠理她,挪开眼神望向彭欣,“圣女,你只说解蛊之法,如何一试?” 彭欣久久没有回答。 似乎有些顾虑,沉默好一会儿,她方才叹了一声,幽幽道:“这个还得从**蛊的由来说起——” ------题外话------ 可能有些错字,妹仔们将就看着,等我回头再校正一遍。 最近视力越来越差,眼睛也越来越大,愣是瞧不见。抱抱^。^ 坑深063章 暗夜生香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八月桂花香满夜,夹着风从并未闭合的木窗吹入客堂,带一丝香,带一丝凉,也带入了彭欣几乎不带感情的叙述。 “*蛊是我家祖师父饲喂的……” 墨九饮着梨觞,默默地听。 她的身边,萧乾的侧脸被灯火映得清凉迷离,几根鬓角的发丝,在夜风中轻轻飞舞着,美好而干净,蛊惑着她的神经,让她好几次没有听清彭欣的话。 “我师父说,祖师爷当年原是苗疆有名的巫蛊师,他性好游历,常年四处走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在江南结识了同样出外游历的一位墨家【指大墨家】友人,那人与师祖极为投缘,二人结伴游遍江南,又依依不舍,共游漠北,历时一年之久。临分手时,那位墨家友人方才告诉师祖,她是下任的墨家钜子,而且是女儿之身。师姐由敬生恋,对那位墨家钜子生出了爱慕之心。 可情之一事,便是这般不凑巧。祖师爷爱而成痴,那位墨家钜子心中却另有所爱。此后数年,祖师爷多方求娶,皆被钜子拒绝……最后一次,师祖从苗疆辗转千里,前往神农山时探望,恰逢钜子成婚,师祖求而不得,生出怨恨,回到苗疆用自己精血饲喂出一双*蛊,并让蛊繁殖生养,在苗疆试验多人,在蛊历经三代繁衍后,从中挑出一对品性至纯之蛊…… 师祖这般所为,是为得到墨家钜子,可他炼制*蛊却耗尽了一生心血。这一对*蛊即成,他也垂垂老矣。等他再携蛊入神农山时,这才得知那位墨家钜子已于年前过世——并留下遗言,墨家后辈子弟,终身不得沾染苗疆巫蛊。 师祖痛之又痛,再回苗疆,一怒之下毁去了所有养成的*蛊,独留下那一对心血之物,舍不得毁弃。临终之前,将它们封禁于暗室金蜂之身,令后生晚辈不得动之。” 说到这里,彭欣望着灯火下的两人,唏嘘了一声,“世间因情而生之孽,最是难解……” 墨九无法再念及当年的墨家老钜子与苗疆俊气的巫蛊师游历江南时,在那一场杏花烟雨中滋生的爱恨情仇。她除了感叹执念是一生的心魔之外,还是比较关心*蛊的事。 看一眼波澜不惊的萧六郎,她抿了抿嘴巴,感受着梨觞甘醇的清香味儿,笑问彭欣,“圣女,那我与六郎身上的蛊虫,便是你祖师爷当年封存,尔后又被尚雅的师父偷走那一对,可是?” 尚雅点头道:“是的。” 思量一下,墨九眉头皱起,不由疑惑:“我记得尚雅当时设计萧六郎坠入密室,是为与他……咳,从而解去她身上的媚蛊。可圣女先前说,云蛊属阳,雨蛊属阴,两只蛊虫只寻极阴极阳的宿主之体,栖息生长。那么,萧六郎是四柱纯阳,云蛊入体可以理解,那尚雅非极阴之体,她又何来把握,雨蛊会附于她身?” 彭欣想了想,“尚雅对*蛊的认知,未必会多于我……我也是在*蛊被盗之后,方从师父的嘴里听得一些。就我想来,尚雅应是知晓*蛊需阴阳之体为宿主的。但是,当*蛊从金蜂破体而出之后,必须附体方可存活,云蛊找到宿主,那雨蛊若不寻尚雅,就只得死亡。若当时暗室内只有她一个女子,女体为阴,雨蛊为求生存,应当会择她而栖。” 墨九“哦”一声,点点头。 这样说来也有道理,那蛊与人一样,第一选择是至阴至阳之体,可若是它没得选择了,为了活命,也会退而求其次。 默了一瞬,她又把话题拉了回去,“那么请问圣女,你说可以一试的解蛊之法,究竟是怎样?” 彭欣冷冰冰的脸上,有一些黯淡,“据师父说,*蛊这个名字,原本就是那位墨家钜子取的。” “啊,这又是什么渊源?”墨九问。 “当年她与我祖爷师游历江南时,墨家钜子虽未道出女儿之身,却告诉祖师爷,是为情所困,这才出来四处游玩的。祖师爷当时曾玩笑说可以助她,取一双蛊附于她与喜欢的爱侣之身,此生二人便可同生同死,生死不离了。” “然后呢?”墨九又问。 “尔后二人把酒言欢间,便戏言此蛊为*蛊。得之,可得情得心,终身不为情发愁。这时,那位墨家钜子又问我祖师爷,若蛊附身之后,又想除之,当如何?” 终于听她说到问题的关键了。 墨九睁大眼睛,连梨觞都放下了,就想听下文,可彭欣却是一叹,“我与师父猜测,祖师爷当年肯定告之了墨家钜子*蛊的解法。若不然,他老人家也不会在养出了第一代*蛊之后,还一耗数十年进行繁殖选优,想来便是担心墨家钜子有法解之。” 墨九满怀的希望,被冷水浇了。 默默饮一口梨觞,她头痛的揉额头,“那说了这么多,全是废话。说来说去,不还是不晓得解法?” “不。”彭欣摇了摇头,“可以确定的是,祖师爷在制炼*蛊那数十年里,虽然未与那位墨家钜子见面,但二人有互通书信。我师父曾在祖师爷生前炼蛊的密室里发现了几封信。由信上得知,墨家钜子亦知祖师爷为了当年江南的戏言,在制炼*蛊。且她还在信中笑而提到:君当年之解法,可还有用?” 墨九捏着眉头,都快哭了,“可这解法到底是什么?你不知,你师父不知,只你家祖师爷与墨家老钜子得知……那又有什么用?” 彭欣默了默,望向墨九时的目光有些深,“墨家钜子信中还说,为免子孙受*蛊祸害,已将祖师爷当年告之的解法写入千字引……” 看墨九眉梢一动,彭欣的神色又严肃了几分,“墨家那位矩子,是个任性的主儿,她将墨家祖上数辈研制出来的武器制作图谱毁去,独留了一份千字引封存于神农山祭天台之事,天下皆知。我师父以为,她未免祸及子孙,也许真的会把解蛊之法,也一并藏于其中。” 一言即出,客堂上久久无声。 桂花若有似无的清香,掠过鼻端。 墨九沉默着,脑子里徘徊着“千字引”与“神龙山”,理不出头绪。 难道真的必须要找齐八卦墓,得到八个玉雕,打开神农山的祭天台,方有机会? 考虑一瞬,墨九看定彭欣,“除此,别无他法?” 彭欣一叹,“目前唯一的法子。” 墨九轻笑一声,目光微眯,“你们这么多代人,就没有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没有一个可以解得你们家祖师爷的炼制的蛊毒?” 彭欣被她一噎,脸似乎更黑了几分,声音亦是冷硬,“制蛊之人,方有解蛊之法。便是有人青出于蓝,也只能制得更为厉害的蛊毒,未必可以解去先人的蛊毒。” 希望一点一点冷却,墨九托住腮帮,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萧乾,没精打采地道:“六郎也表个态啊。你这不声不响的,到底是几个意思?” 萧乾面色清和,撩向她的眼光也沉静如水,“圣女之言极是。为今之计,只等千字引现世了。” 呵一声笑,墨九瞪住他,“谁晓得千字引何时得见?等那个时候,我头发都白了……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若我们蛊毒发作,可怎么办?” 这是问题的实质。 想到这个,墨九便有些头大。 可萧乾面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只冷艳的眼尾轻轻一挑,看住墨九,慢条斯理地托起广袖,执了酒壶为她斟满一杯梨觞,清清淡淡地道:“那说不得只好委屈嫂嫂了。” 墨九头皮一麻,惊叹,“啥意思?” 萧乾偏头目光深深地望她一眼,慢慢起身向彭欣点点头,便道:“本座先歇下了。明日中秋,府中有宴,嫂嫂吃喝好了,早些回吧。” 说罢他不待墨九反应过来,径直唤了薛昉拎灯笼过来,自个儿消失在客堂之上。 墨九琢磨着他那句话,没个头绪。 末了,盯住他斟满的梨觞,发狠地灌入嘴里。清冽的酒液入喉,她突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脸颊一红,火辣辣的发烫。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被他那句话撩的,她总觉得身上哪儿都有一把火在烧,就连彭欣冷冷的眸子,都像燃着两簇熊熊的火苗。 闭上眼睛,她狠狠甩了甩头,看彭欣又在抚胖猫的背,也伸手过去摸了一把,斜着眼睛问她:“圣女有没有喜欢的男人?” 彭欣先是一愣。 看墨九神色严肃,她唇弯起,忍不住一笑,“为何有此一问?” 墨九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深了,“我就在想,你们这些巫蛊师真是可怕,若哪个男人也被你喜欢上,偏生不喜欢你,那他不就惨了?” 一句玩笑,她说得随性,可彭欣脸上的血色,却一点点退了下去。墨九喝了点小酒,头微晕,脸发烧,靠在椅子上,静静盯着她,“我……说错话了?” “没有。”彭欣轻轻一笑,“你说得很对。” 墨九与她对视一会,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心里的纠结顿时一松。不知为何,这个圣女看上去冷冷清清的,言词不多,却让她很有说话的*。那些在旁人面前不好说的话,她也可以毫无顾虑的在圣女面前发泄。 “那不是对,简直是对极了。你们这些蛊师,害人还害己,就说你那祖师爷吧,可不把我害苦了?你说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天生的寡妇不说,未经我同意,莫名其妙就已经嫁两回了,这第三回吧,夫婿的人影子都没有见到,看那样子,说不定等不了多久又得做寡妇了……可就这般,还让我中一个*蛊。对方还是我小叔子,这天杀的……可不一切都是你祖师爷引起的?” 她哼哼着,又将一杯梨觞灌入喉间。 光影里,彭欣起身拨了拨灯芯。 然后,她又抱着胖猫坐在墨九身侧,似很有兴趣听她发牢sao。可她自己,却一言不发。 墨九觉得这个女人有些怪异,半阖着眼望她,不经意望入一双幽暗冰凉的眸子,又不免好奇。 “你做了圣女,是不是终身不能嫁人,不能与男子有情爱的举动?”这些事儿,她是在电视里看来的,也不知真假。 可接触到她的目光,彭欣却别开了脸。僵持间,灯芯“噼啪”一声爆响,她突地道:“我曾有个孩儿。” 墨九不曾想她会这样回答,愣了愣。 “孩子?” 惊问出口,她又打了个饱嗝,适时地隐藏了自己的失态,敛住情绪道:“既有孩子,为何说是曾经?” 彭欣望着火光,脸上有一种痛苦的黯然,可语气却很平静:“没有了。” 墨九猜测道:“被他爹带走了?” 彭欣扬一下眉梢,回过头来望她。一抹隐隐的哀伤藏在她的眉宇间,却只讪讪一笑,未有回答,就换了话题。 “时辰不早了,大少夫人早些回去歇了吧。有蛊在身,得多将养身子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