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节
当时,那顺脸上的表情,他看不透。 可宋彻却没有再问什么,一句都没有问。 他只是默默走过去,抱住那顺巫师的双腿,用小小的双臂抱住他,恳求的声音,带着孩子的稚嫩,却也有nongnong的坚定与不甘。 “那顺巫师,请你相信我。我比苏赫更合适做苏赫,我会听你的话,达成你的愿望,而不是萧家的愿意——我恨萧家,他们利用了你,还想要利用我。那顺巫师,我不是他们的子孙,从此,我就是苏赫,是你的徒儿苏赫……” 彭欣听到这里,整颗心都是透凉的。 她问:“这些事,萧家从来不知道吗?” “他们知道什么?他们只知道苏赫世子早就变成了宋彻,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儿,就是宋彻,就是他们载培在北勐的棋子,就是他们巩固萧家地位的最后利器——” “为什么你后来自由了,却不告诉他们?” 听到她的问题,宋彻像听了一个笑话。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哈哈哈,我傻么?我就是要看他们的失败,看他们败得彻底——” 提到往事,宋彻的样子几乎是癫狂的,“他们设计得了一出好局,只可惜,一开始就定错了人。如果他们选择的是我,如果是我留在临安,又怎会让宋熹得到南荣江山?萧家又怎会一败涂地,被满门抄斩,永世不得翻身?” 彭欣闭上眼。 有些事,谁能知道? 哪初抱孩子的时候,谁能知道后来? 宋彻冷笑着看彭欣,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彻骨的恨意,“萧家人可能到死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一心培养的储君会是一个不务正业,整天寻花问柳的浪荡皇子吧?哈哈,这就是报应!报应啊!” 看他恨恨咬牙的样子,彭欣突然闭眼。 然后一只手,慢慢抬起,抚上他的头。 “傻子,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吗?你的母亲,还有你所憎恨的萧家,也许他们一直想要保全的人,其实——就是你?” ------题外话------ 谜团太多,得一点一点解开。 坑也有太多,也得慢慢的坑。 但相信我,故事是圆的。只不过也许出于作者自己脑补,有些地方可能没有写到位。如果小主们有没有看明白的地方,可以在留言区留言,二锦都会仔细看的。 爱你们,么么哒。 坑深223米,那一场缘,那一遭劫? 在他的头最痛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忘记时间,可无论怎样 多少年了?他一直记得。》し “欣儿,我记得的。” 宋彻怔怔,目光混沌着,像在记忆中翻找了许久,才找到那个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偷偷瞒着那顺巫师南下的白衣少年。 “石头,你可还记得我们那年初遇?” 彭欣没有回答,沉吟片刻,却又轻声问他。 人与魔之间不过一线之隔。 狠心的宋彻,也是多情的宋彻。 “不。欣儿,我有太多的恨。你想要我做的,我做不到。你……不要恨我,好吗?欣儿,不要恨我。我放不过,放不过他们。” 反握住她的手,恨不得时光就此停顿。 宋彻感觉到了她的关切。 “石头,看着我。这是心魔,是执念。” 她把他的双手拿下来,握在手中,双目专注地看着她,眸底清澈得宛如两汪潺潺流动的小溪,便是世间再冷硬的心脏,也会沉在其间,化为流水。 “心魔!” 彭欣一怔。 宋彻慢慢地捧着她的脸,抚摸,轻轻抚摸,双目里的暗光,如蛇一样毒,也冷,“我要他们死,所有害过我的人,都必须死。” “不。欣儿,我做不到。” 他们都不曾信任过他,他为何要信任他们? 连一个棋子都不让他做,他为何要原谅?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要信任她,相信他的母亲爱着他,相信萧家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他……可是,这些年的诸多苦,诸多痛,还有现在,萧乾密谋那顺巫师,把他苏赫世子的身份生生替下—— 目光有怒,也有惊,有无助。 那样望着她,像个孩子…… 宋彻怔怔望她。 久久,石室内无声。 他,他,他们,谁又为了自己在活? 权皇之下,焉有完卵? 冷风拂起彭欣的衣袖,她心惊胆战,再难出口多说一个字。 一个用来麻痹谢家,麻痹至化帝的棋? ……换个角度想,宋骜何尝不是一个棋? 他夜御数女,日日买醉,比谁都逍遥……这当真是他愿意的,是萧家愿意看到的吗?是萧妃娘娘愿意的吗? 唯一平顺的人,只有宋骜。 虽然他到底从阎王手底捡回了命,可也并非平顺的。 就连现在的景昌帝宋熹都多次遇险,最严重的一次,骑射时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了十天十夜,连御医都说回天乏术了…… 为什么那么多皇子,为什么只有他始终活得好好的? 南荣皇室为什么出了一个荒yin无度的宋骜? 她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到的。 这样的猜测,其实也惊了彭欣。 垂下眸子,心里痛了痛,突然咬了咬唇,方才继续:“有一天,那个被培养得毫无争权逐志的斗志,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宋小王爷,突然死亡,你才可以接下他的手,重振萧家一脉在皇室的基业。” 说到这里,她像是说不下去了。 彭欣道:“还有萧家,我与他们并无恩情,我不会为他们说话,只是以事就事。石头,你和萧家本是一体的,从你孕育在萧妃娘娘的肚子里,就已经打上了烙印。你与萧家将一荣皆荣,一损皆损。萧家把你送到阴山,看似是留下了宋骜,其实是保护了你。他们的目的,说不定是想让‘那顺’巫师培养你,有一天,有一天……” 宋彻盯住她,像被什么刺了眼,一动也不动。 夜明珠下的人影,景影绰绰。 “我也有儿子,我了解做母亲的心情。她一定不知道你受了这样多的苦。如果她知道,这些苦,这些罪,她肯定生不如死……你相信我,好吗?” 彭欣肯定地抚着他的脸,目光满是母性的光彩。 “石头,你的母亲,一定是爱你的。” 而这个大概也就是她后来为什么那么纵容宋骜,以至于“慈母多败儿”,生生把儿子培养成了那样一个不着调的荒唐王爷? 当时把宋骜留在宫中,那才是龙潭虎xue吧? 也许她会觉得更亏欠的是宋骜。 同样身为母亲,喜欢也很难相信,萧贵妃会忍心让儿子遭受这样的痛苦。 或许萧家安排宋彻去漠北,有为萧氏家族的利益考虑,为萧家的皇权争夺而考虑,但归根到底,不也是为了保住萧家皇室血脉做的双手准备吗? 手心手背都是rou,谁也不会比母亲更痛。 事情真假且不论,就说当时的萧贵妃,拼着一死生了两个儿子,一对双胞胎兄弟,究竟把哪一个留在敌人的屠刀下,把哪一个送到安全的地方? 有人说,她的早产与谢家有关。 宋骜的母亲萧贵妃生他时,是不足月的,那晚上她突然破水,差一点就要了性命。后来,虽然孩子的小命保住了,可她从此也再不能生育。 而且,彭欣还听人说起过一桩南荣秘辛。 那些年,至化帝的皇子,几乎就没有一个能平顺长大的,不是死,就是残,不是痴,就是傻。就连皇后都没能幸免。 当年的事儿,虽然时日已久,但那个时候,萧家和谢家斗得昏天黑地,不死不休,南荣各方争权,后宫更是斗得乌烟瘴气。 彭欣这话自然不是无端猜测的。 坑深224米,火光中的胭脂香味儿 孩儿是她害死的? 宋彻震惊的看着他。 无视他的怀疑,彭欣像是回忆起不堪的往事,声线儿幽幽的,带点儿吵哑,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着石壁上的光影。 “石头,我们的孩儿很可爱,很聪慧,但他脾性不像你,也不像我,反倒很是调皮……” 说到很是调皮,两个人都怔怔。 宋彻想到了宋骜。 而彭欣想到了远在兴隆山的小虫儿。 只有做母亲的人,才知道儿子到底有多重要,也只有做母亲的人,才会不遗余力,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要让儿子得到幸福。 小虫儿不能缺了爹。 宋骜得活着。 他活着,小虫儿才不会遗憾。 垂了垂眼皮,她使劲儿咽了咽唾沫,“都怪我,是我没有看好他,让他被毒蜈蚣咬了。那一天……是我们相识两年的日子,我情绪不好,去了河边,师父也恰巧上山采药去了,只有一个看顾的婆婆看着他……等我们赶回去的时候,没有来得及,也没有来得及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