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到了地方果然一切顺利,胡梦被推进急诊立即开展救治,她们几个一道来的则负责凑钱缴费。 许朝歌累得几要虚脱,衣服上又满是鲜血混着脏水,污糟的气味让她一阵晕眩,脚下趔趄差点一头扎到地上。 幸好大伙及时发现,搀着她坐到一边,又是给扇风又是给倒水,这才看她煞白的一张脸渐渐恢复血色。 有人给她拍着胸口顺气,问:“朝歌,你好点了吗,你可千万别学胡梦,也玩晕倒吓我们啊。” 许朝歌端着热气腾腾的杯子喝了几口,定一定神,挤出几点笑容道:“放心吧,我没那么虚弱,已经好了。” 方才拿钱去缴费的同学这时候讪讪回来,大家一阵感叹:“怎么那么快啊,刚去就弄好了?是不是钱不够,被人打回来啦!” “哪能啊!”那同学把钱一一返还给大家,实在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说:“根本没让我缴,钱刚递进去就被送出来了,让我们别cao心。” “这是医院还是红十字会啊,怎么看病还能不要钱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啊,不过那人一嘴的地方话,我听不太明白的!估计是先欠着,之后一次性给?” “肯定是这样,哪有光看病不给钱的!” 大家闲下来,都来夸许朝歌镇定,说要不是有她帮忙,她们几个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送胡梦过来。 许朝歌刚要说话,后头有人拍了她一下,喊她名字。回头去看,是老人之家看门的大爷,她好奇地问:“您怎么来了?” 大爷说:“果然是你啊,朝歌,刚刚远远看着就像,我来看吴老师的,你呢,怎么也在医院里呢——咦,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受伤啦?” 许朝歌摇头,将外套脱了搭在手上,说:“不是我,是我同学。您怎么会突然来看吴阿姨?” “不止我一个,大家都来了,我得把门关好,这才晚过来了会。吴老师她昨天摔了一跤,说是挺严重的,我们就赶紧来看看她。” 许朝歌一下站起来,说:“她摔倒了?怎么回事?我也跟你一道过去!” 许朝歌跟大伙请假,领着大爷轻车熟路地找地方。路上大爷问她怎么这么熟悉的时候,她打哈哈:“看的指示牌而已。” 旁边正好有护士路过,活泼地将她围起,说:“许小姐,你终于来啦,怎么那么久都没见过你。我们院长老是念叨你,崔先生也老念叨你。” 方才还说头一次来,大爷满脸的奇怪。许朝歌讪讪笑着背过身,跟这群护士说:“我是来看吴阿姨的,她最近还好吗?” 护士们立马不说话,一个个面露难色,其中一个挽过她手,说:“我来领你去看看吧,等你看过就知道了。” 病房里已经挤满了跟吴苓年纪差不多的大爷大妈,大家绕着她病床一圈相互窃窃私语,几个情绪敏感的在旁偷偷拭泪。 吴苓躺在床上脸色铁青,两只眼睛半睁半闭,没有焦距地看着身前的被子。 许朝歌心疼地过去牵住她手,轻轻喊了一声阿姨,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自迷离里回过神来,转过眼睛看着她,艰难地笑了笑。 领许朝歌进来的护士这时候对四周的人说:“病人需要休息,麻烦大家配合一下,请到病房外面去等好吗?” 众人鱼贯而出,最终只留下许朝歌和吴苓两个人,许朝歌拉着她手贴在脸上蹭了蹭,说:“阿姨,好点了吗?” 吴苓眉目舒展,始终朝她微微笑,声音虚得几不可闻:“好多了……你很久没来看我了啊。” 许朝歌眼神躲闪:“对不起,阿姨,我最近有点忙。” “以后要多来看看我啊。” “……好呢。” 出门之前,许朝歌抹了抹眼睛。 房间外好不热闹,几个大妈站在一处口沫飞溅,许朝歌定睛一看,被她们圈在中间的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崔景行。 鹤立鸡群的他站得笔挺,海军蓝外套折起勾在胳膊上,松着领带,纤尘不染的白衬衫熨得连一个褶都没有。 方才还哭哭啼啼的女人们,这时候喜笑颜开地做起了中老年妇女最热衷的事——说媒——堵着崔景行一遍遍问他的情感生活。 崔景行明显已经不耐烦,皱着的眉心小山似的皱出个“川”字,言语上仍旧是克制的,一遍遍重复:“不需要……不是单身……” 头疼得去掐太阳xue的时候,终于看到二十米开外的她,脸上又是那样好看的笑容,嘴角勾起风流的弧度,说:“……对,有交往稳定的女朋友。” 许朝歌心跳如擂,却打不定主意就是这样等待,或者立刻离开。心里期盼着他会过来,笑着问你怎么不接电话,又害怕他即刻翻脸,质问她怎么害的胡梦。 幸好兜里手机解救及时的一直乱颤,铃声响得让所有人都看过来一眼。 许朝歌终于惊醒,尴尬万分地去接听,一手拢着声音说:“喂,你在哪里!” 视线里,崔景行拨开众人向她走来,身后却有人把他喊住,说:“崔先生,你母亲喊你进去,她有话要跟你说,很急。” 他大约无奈,声音略显低沉地说好,又不肯立刻进去,仍旧还是追着许朝歌喊了两声。 许朝歌当没听见,闭上眼睛,横下心来往前赶。 许朝歌一路疾走,最后一段几乎狂奔。楼梯口焦急等待电梯的时候,恰好遇到自门后出来的许渊。 许渊一脸惊讶,说:“许小姐,你果然回来了!” 许朝歌僵硬一笑,向他打个招呼,一头扎进电梯。而本该出来的许渊一直没动,站在控制板后头问她:“来了多久,是要走了吗?” 许朝歌点头,看着他按下了数字“1”。 电梯急速下行,许渊转身看她,问:“是来看太太的吧?” 许朝歌点头:“嗯。” 许渊:“见到先生了吗?” 许朝歌默然。 许渊微哂:“近来先生一直很忙,为了太太的病跑了很多地方,这才一直没能去看你。他说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你都没接着,怕打搅到你就没再追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