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玄幻小说 - 方宅十余亩[系统]在线阅读 - 第210节

第210节

    别看杜析是浪荡公子哥,到底出身魏国府,高门子弟蠢到像苏琦那样的,还真是少到奇葩。

    再想想其庶弟之前犯到了聂昕之手上,获罪被驱逐……便是对政治不敏感如郁容,多少也能觉察到甚么。

    其是向嗣王府示好。

    想想最近,京城被聂昕之搅得天翻地覆的样子,郁容暗暗好笑。

    杜析的示好,只要在合理范围内,他受了便是,反正魏国府并没有搅和进这一场动荡当中。

    如当真被卷入其中,区区一样“好物”能改变甚么?

    当然,郁容素来不是自作主张的性子,有很多事其实聂昕之提前跟他交待过。

    行事自有分寸。

    心思百转千回,郁容遂见客座上,公子哥拿出一个精美小巧、一时看不出材质的四方小盒子。

    杜析掌心托着小盒子,道:“内中是为逍遥神丹,所用之药皆是风波客自万千里海外夷人那得来的。”

    他柔柔一笑,风姿堪称“我见犹怜”:“这逍遥神丹算不得贵重,胜在一个‘奇’字,杜某知小郁大夫是为御赐保宜郎,便借花送佛,这神丹送予小郁大夫兴许妙用更多。”

    逍遥神丹?一听就不正经的感觉。

    郁容觉得有些微妙,稍作思虑,也不故作推辞,听杜析讲述到这逍遥神丹种种好处,他难免心痒难耐。

    一方面,兴许真是他闻所未闻的妙药,既是风波客自海外带回,说不准是这位面独有的物种,研究价值十分之高;

    另一方面,若是糊弄人的玩意儿,更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免得流传广了,危害到众多不知之人。

    见郁容果断收了逍遥神丹,杜析神色越发放松,温声细语与这位年轻大夫就着种种“仙丹妙药”闲叙了起来。

    郁容听了,心知其对药理方面,是典型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术业有专攻嘛!

    遂是言笑晏晏。

    两人毕竟不算熟悉,说了半个时辰的闲话,杜析便起身告辞。

    郁容略作挽留,挽留不得,便也没强求。

    人际交往什么的不就是这般套路!

    将人送出王府大门,郁容微微抬头,眯着眼看向湛蓝的天空。

    心想,去药房看看,这两天一直没动过手制药,居然有些手痒痒了。

    “容哥!”这时忽是一声急唤。

    是好久不见人影的聂暄。

    “救命——”

    语气之急,惊得郁容立时转回头。

    第167章

    郁容还当是又遭遇了什么意外。

    看聂暄的样子, 又急又慌的。

    许是走得急,先天体弱的青年气喘吁吁, 忍不住咳了好几声, 语气焦急:

    “容哥,孩子快、咳咳,不太好, 你要不给他看看?”

    孩子?哪来的孩子?

    郁容满头雾水,下一刻循着聂暄手指的方向看去,其贴身随从抱着一个不知哪来的婴儿。

    粗略观察,婴儿应该刚出生没多久,顶天了只有半岁大。

    婴儿裹了一层绸布, 郁容一眼瞄过,只觉其瘦骨伶仃的, 或可能先天有阙, 后天营养也没跟上,看着确有几分不好。

    不过,不像有生命之危的样子。

    他问向聂暄:“阳煦兄喊救命,是为这孩子?”

    聂暄点头, 叹息了声:“这娃实在可怜,我怕他活不久, 只好带回厚颜寻容哥相助。”

    “是哪家的孩子?”

    “我也不知。”

    郁容囧了。

    这是个什么鬼说法?

    阳煦兄该不是将人家的孩子给顺手牵羊了吧?

    “先去活死院。”

    烈日当头, 站门口说话不是事,透过聂暄的口风,这孩子肯定有病, 当去王府的“私人医院”。

    ……才不是为了躲避盏儿那一帮“问题”儿童!

    去活死院的路上,二人一问一答,大体讲明了婴儿的情况。

    “所以阳煦兄是……”郁容不敢相信,“扒了人坟地,将这孩子挖出来的?”

    简直目瞪口呆。

    这cao作也太牛了,大写的服气!

    聂暄好歹知道要点脸皮,嗓音微弱:“可是我看到那娃娃还在哭,就被人那样给埋了……”话锋一转,“而且扒坟的是阿诺,不是我。”

    郁容闻言瞥着他。

    有区别吗,阿诺是这家伙的随扈,没他指示会轻易做这等事?

    聂暄还在讲理:“容哥你不是说过什么大医大慈、人行阳德嘛,我怎么也不能堕了你的声名吧!”

    什么歪理!

    郁容听了啼笑皆非,遂是摇头:“我没怪阳煦兄不该救人,然则坟地之间邪祟丛生,你……若被秽气侵体,难免遭罪。”

    聂暄忙道:“容哥你放心,”掩嘴轻咳,继续说着,“我记得你说过的毒菌之事,作了提防,你送的辟温丹极好用,还有,阿诺在救人时也套了一层衣服,没直接以手触之。”

    郁容稍觉安心,阳煦兄性子虽是跳脱了些,好在还算知分寸。

    转而将心思集中到婴儿身上,郁容不免觉得困惑。

    孩子活得好好的,怎么就给埋了?

    就算其家里养不起,说句难听的,比起埋了,这个时代鬻儿卖女的还少吗?

    “可知这孩子生的什么病?”

    有疑惑就直问。

    聂暄听罢,脚步微顿,倏地是一声长叹:“作孽啊——”

    郁容:“……”

    聂暄唏嘘慨叹,简直吊足人胃口,半晌,总算说了个明白:“若我没弄错的话,许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语气含糊,“杨梅疮。”

    郁容一愣,不由得蹙起眉:“阳煦兄如何肯定?”

    杨梅疮,即是梅毒。

    小儿患梅疮,凶险不说,夭折者不在少数,治疗起来可谓棘手至极,往往治不如法,终是无可救药。

    至于,这么点儿大的婴儿就得梅疮,其病源除了极个别的,是因偶伤湿热而患得,绝大多数是遗自父母的。

    无怪乎聂暄说作孽。

    可以说,小儿诸证候,以梅疮为最恶。

    故此,郁容不得不慎重以待。

    聂暄道:“我尝读过一些医案,不敢十成肯定,但约莫是没错的。这娃的……有红点,似火如丹,自那处延至了半身,我救下他有两日,疮口一日更比一日可怕,皮rou也见腐烂了。”

    郁容不自觉地回头,看着阿诺抱在臂弯间的孩子,眉头皱得更紧。

    聂暄不至于哄骗自己,听其描述,这孩子怕真的是……

    “可是小弟让容哥为难了?”

    看到年轻大夫面有难色,聂暄也跟着起了担心。

    郁容摇头,语带些许无奈:“为难倒不至于,只是……小儿患得梅疮,如是内中结毒,以至根深蒂固,药石罔效。”

    聂暄大惊失色:“那、那娃娃……”

    见其对婴儿堪称是关心备至的样子,郁容赶紧又道:“不过照你说的,这小孩的病情许是尚未到最严重的程度,小儿梅疮患者在二岁前,一般是为早期,疗治得当,彻底痊愈亦不无可能。我……”

    忽然发现他没给人治过梅疮,囧。

    话语顿了顿,想到有系统外挂在,他觉得该有些底气……

    “我尽力施为。”

    咳,没确定具体情况如何,到底不好将话说得太满。

    聂暄松了口气,显然对他家容哥信心满满:“如此我便放心了。”

    说话间,几人抵达了活死院。

    稍作打点,郁容不再耽搁,给被唤阿福的小婴儿诊断。

    哦,“阿福”是聂暄起的小名。

    “阳煦兄带阿诺回避一下,”郁容嘱咐道,“杨梅疮传染性极强,”想了想不太放心,借着中药柜掩饰,取出一瓶药丸,“这杀鬼丸比辟温丹更具杀毒抑菌之能,拿它点燃,熏一熏你们的衣服,再碾末入水,擦洗一下全身。熏过的衣服也别穿了,直接烧了掩埋。”

    聂暄自无异议。

    待闲杂人等退了,郁容摒弃一切杂念,遂凝神定心,揭去了婴儿的衣服。

    果然。

    阿福的体征,基本与聂暄说得相差无几。

    昏昏欲睡的婴儿这时忽而醒来,遂啼哭出声,可惜中气不足,哭也哭得不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