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地狱从不可怕,除非你到过天堂。
君珩的举动让楚梦梵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她却并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的任他压着,以最近的距离最直观的角度接受着他眼里nongnong的痛意。 两个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最终到底还是君珩先妥协了。 他翻身坐好,手肘撑着引枕,虚握着拳抵在自己的太阳xue上,闭起了眼睛,皱着眉。 楚梦梵继而坐起了身子,探了探头,看着君珩的脸色。 挪动了自己的身子,更靠近君珩一些。 一只手环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眉心。 “皇叔,你别皱眉。梵梵不会跟延浩涆走的,因为梵梵答应过皇叔,要一辈子都留在皇叔身边。所以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拿自己去当做筹码跟延浩涆交换什么。” 君珩的眼睛蓦的睁开,侧眸,凝望着楚梦梵。 他的表情很痛苦,有一种说不出的煎熬。 “皇叔,梵梵说过的话,都是算数的。梵梵说这一生都为皇叔而活,就是要为皇叔而活。说过皇叔不喜欢的事,梵梵全都不会去做,就是不会去做。你要相信梵梵,好不好?” 君珩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将楚梦梵的小手紧紧的攥在了手里,片刻之后,猛然用力,将她拉入怀中深深的拥着。 那种不安,似是险些又失去了她一次。 他进入「东风不解愁」的时候,看到的恰是她巧笑嫣然的坐在延浩涆怀里的模样。 只一个瞬间,他的心就悬了起来。 第一反应是她身上的玄阴散解干净了,所以她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谁都无法体会,他那一个瞬间血液凝固,心脏骤停,仿佛每一寸的骨头都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 好在,她一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旋即扑到了他的怀里来。 否则,他大概会当场疯魔。 地狱从不可怕,除非你到过天堂。 此刻拥着她,君珩才知道所谓「虚惊一场」是一个多么慈悲的词汇。 楚梦梵被君珩抱得有些窒息,但却也不挣扎,反而抬起小手,来来回回的抚着君珩的后背,温柔的解释着“延浩涆和窦怜筠私通款曲,暗结珠胎。 我以噩梦为由要窦怜筠三叩九拜的上法华寺,就是为了让她流产,再以此借口说服延浩涆同意让窦茂彦顶替桓浩言。 延浩涆为人刚愎自用,桀骜不驯,向来视女人为玩物,绝对不会容忍窦怜筠的算计,更是容不下那个孩子。 我替他解决了一个麻烦,要一个四品的官位做为奖赏合情合理。 更何况,无论是窦茂彦还是桓浩言,都一样是他的走狗,那个位置让谁上,于他而言都没有区别。 甚至是说,以他和窦怜筠的关系来看,窦茂彦比桓浩言还更加好掌控一些。 对他并无损害却可以卖我一个人情,让我以为他对我极为看重,继而更加不遗余力的替他卖命。 他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至于皇叔担心的,他说他要我……” 楚梦梵停顿了一下,笑得有些自嘲。 “皇叔怕是忘了,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无脑花痴,甩都甩不掉的麻烦。他避我唯恐不及,又哪会「要我」呢?这世上,也就只有皇叔会当我是个宝贝,珍惜爱护了。” 听着楚梦梵分析了这么一大堆,君珩的情绪倒也算是逐渐平复了下来。 稍微松了一点力道,半拥半抱的簇着楚梦梵,道“你就不想想,万一延浩涆不把窦怜筠的肚子当成一个麻烦,反过来怪你戕害了他的孩子,你要如何善后?” “他不会。”楚梦梵垂眸,掩去目光中历经沧桑沉淀下来的幽深。 上一世,延浩涆是登基两年后,巧蝶才用了手段生下了延浩涆的长子,却也在刚刚分娩之后就被延浩涆处死了。 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为延浩涆生过孩子。 因为延浩涆本人对亲情极为淡漠,并不渴望什么儿孙绕膝。 更甚至,他认为孩子这种东西,一但生下来,简直就是在给自己制造弱点和麻烦。 因为一但自己的孩子被敌人掌握住了,那么他就会变得很被动。 不是说孩子本身有多重要,而是他延浩涆的孩子如果被人拿捏住了,他就会遭人诟病,说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住,那有损他的威名。 他不愿意给自己制造这种麻烦,是以,他身边虽然美女如云,却始终没有孩子。 今生,延浩涆虽然某些行为和上一世不太相同,但总归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只是这些,她无法跟皇叔解释罢了。 “你对他,倒是很了解。” 喜怒不明的一句话,倒让楚梦梵怔了一下。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对皇叔竟然疏忽至此,心下不免愧疚。 如果,这句话是延浩涆说,她大概可以立刻听出他的一百零八种弦外之音。 可现在是皇叔说,她却有些听不懂了。 皇叔的情绪太过内敛,低沉而平稳,喜怒都不形于色。 刚才将她压住,已经是她看过他情绪最大幅度的波动了。 上一世,就连面对那黑压压的箭雨,他都淡定从容,表情上没有一丝破绽,现在更是面无表情,声无波澜。 是以,这句疑似吃醋的话,却叫楚梦梵有些不明所以。 明明前世今生,陪在自己身边最长时间的人是皇叔,她每一个笑靥每一下皱眉意味着什么,皇叔都能准确的判断出来。 可是她对皇叔,却似乎从未上心过。 否则,就算全世界都觉得圣心难测,她也该是最懂皇叔的人才对。 没有接君珩的话,楚梦梵反而是环住了君珩的胳膊,仰头看着君珩道“皇叔,梵梵今日得了十坛「醉东风」,加之承恩殿里藏着的两壶「戏春风」,一共十二坛酒,足不足够皇叔醉上一回?” 君珩低头,看着她清澈又坦然的眼睛,明明胸口憋闷的要命,却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只是脸上仍是讪讪的,问了一句“这回,又要请什么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