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唯有如此,宫主担心的事,才不会再发生。
今生,她再不会将皇叔置于那样的境地了。 坐直了身子,随手在巧莺端着的钗盘里指了一下,正是她十二岁生日前夕皇叔送她的金丝花钿。 巧莺一边细心的将花钿替她戴好,一边看着镜中的楚梦梵,问“宫主,需不需要跟陛下说说,让陛下在中秋宴上护着你一些,省得被他sao扰。” 楚梦梵勾唇轻笑,眸光中带着一摸冷意,声音不疾不徐道“朝中的事已经让皇叔够辛苦的了,这些闲碎的事就不要再去给皇叔添烦了。 他要来陪我,那便陪吧。” 楚梦梵的素手抚上头顶的钿花,眸光中才带了几分的暖意。 皇叔最是懂她,他给的东西总是最适合她的。 前生眼瞎,辜负了皇叔良多,今世便要好好弥补才是正理。 中秋,延浩涆,呵。 巧莺见着楚梦梵自有打算,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将一缕一缕的秀发仔细的盘好,做着最后的固定。 而平芜则又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事,关于娴嫔的,不知宫主可愿听听?” “说吧。” “宫主可知,奴才今日是从何处将娴嫔接出来的?” “何处?” 楚梦梵漫不经心的转了头,看向平芜,目带询问。 总归不会是正经绣阁,否则平芜不会有此一问。 “水牢。” “水牢?”楚梦梵眉头蹙了一些,有些意外。 水牢阴冷寒凉,就是寻常男子都受不住,何况窦怜筠一个刚刚小产了的女人。 延浩涆这是想让窦怜筠落下病根,一辈子受病痛折磨啊。 小月子里落下的病有多磨人楚梦梵没有亲身体会,但却是见识过的。 乳母当年生下巧莺没多久就被选入宫中照顾楚梦梵,她事事亲力亲为,半点不愿意假借旁人之手,生怕别人伺候的不尽心,让楚梦梵受了委屈。 就连洗尿布这样的事都不肯让丫鬟代劳。 楚梦梵的生日在四月,虽是春季,水却还是很凉。 乳母每每趁着楚梦梵睡觉的时候抓紧去洗晒尿布,生怕楚梦梵随时醒来要找她,所以根本等不及去烧热水。 久而久之,便落下了病根。 每每一到变天的时候,她的那双手就又肿又疼,手指涨得连弯都弯不了。 楚梦梵稍大一些,懂得心疼人了,便叫着太医天天来给乳母看手,却始终根治不了。 年幼的那些年里,她总能看到乳母疼的满头是汗却还强颜欢笑安慰着她的样子。 一双手,就能疼到那种地步。 水牢,可是将人双腕吊着,整个胸腔以下全都浸泡在阴寒的水里。 寻常男子,至多个时辰便受不住了。 而窦怜筠,已经泡了足足两日。 延浩涆,倒是真狠心呐。 想着前世她临死前,窦怜筠还故意在她面前炫耀着延浩涆的恩宠,仿佛他有多爱她一般。 如今再看,何其讽刺? “正是。”平芜说着,然后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继续说道“宁王说,唯有如此,宫主担心的事,才不会再发生。” 楚梦梵敛了眉,有些不解。 她担心?担心什么了? 担心窦怜筠和延浩涆无媒苟合吗? 这种事还用担心吗?不是木已成舟了吗? 更何况,他俩就算是怎么样,又与她何干?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忽然,楚梦梵想起了在东风不解愁里自己曾对延浩涆说过的话正妻之位尚还悬空着,哪有道理让个妾先有子嗣? 恶心了一下,楚梦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这已经是延浩涆明示暗示着第几次说要娶她了? 摇了摇头,甩掉那些让人心里膈应的想法,然后看着平芜问“还有其他吗?” 平芜躬身,道“别的倒没什么了,只是回来的路上,奴才瞧着娴嫔的神情似乎不太对劲,宫主等下见她,还是多留神一些。” 楚梦梵由着巧莺将她扶着起了身,将一件玄紫色云霞五彩薄烟纱披在了身上,配着脚上穿的绛紫底宝相花纹云头鞋,两相辉映,衬得她整个人如人面桃花,情致两饶。 “不放心,就跟着吧。” 经过平芜身边的时候,楚梦梵说了这样一句。 平芜便会心一笑,也不废话,只转身跟在了楚梦梵的身后,与巧莺一左一右簇拥着楚梦梵去了正厅。 窦怜筠显然已经等了许久,面色上有明显隐忍着的怒气。 见楚梦梵来了,便想挤出一抹假笑来,却终究未能如愿。 她恨,她太恨了! 面对着楚梦梵,她只想将她以最残忍的方法杀死以泄愤,所以就连以前那虚情假意的笑,此刻都挤不出来了。 “臣妾参见宫主殿下。” 低头,掩去眼里的嫉恨,窦怜筠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虚弱,想来是在水牢里遭得罪不轻。 楚梦梵低笑着品味着「臣妾」二字,不免觉得有些讽刺。 她辗转在延浩涆的身下承欢,却又顺着皇叔的后宫女眷自称臣妾。 呵,光是这两个字,就是对皇叔的一种玷污。 不愿叫她娴嫔,觉得那个称呼就好像是给了她给皇叔戴绿帽子的权利一样,于是勾着唇,楚梦梵冷冷的说道 “jiejie重伤未愈,怎么不在长欢殿好好休息?” 窦怜筠看了看平芜,又看了看巧莺,示意明显。 楚梦梵也是服了,她们母女俩怎么都一个毛病?一来了就想把她身边的人都撵走,弄得就好像跟她有多亲近,有多少私密的体己话要说似的。 窦怜筠看到楚梦梵垂着眼眸,漫不经心的品着茶,就好像没看到她的示意一般,便在心中更愤恨了起来。 然后冷冷一笑,心道好啊,你不避讳下人是吧?那就不避讳吧。最好让他们将你为了延浩涆出卖君珩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看看到时候你如何自处! 光是想想,窦怜筠就觉得无比解恨,仿佛已经看到了楚梦梵被君珩厌弃,于延浩涆而言再无利用价值时悲惨的模样。 于是,原本怎么也勾不起来的唇角忽然就勾了起来,那神态,甚至带了一些不可一世。 “宁王的寿辰已经过完了,不知宫主打算何时对静妃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