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元玉泽依旧面无表情的走上阶梯,后坐上龙椅,抬手道:“众卿家平身!” “谢万岁!” 何林上前,将手中拂尘须子甩起,后搭在左臂上,大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段云涛有事启奏!” 元玉泽双手抵在龙头上,严肃道:“准奏!” 段云涛上前一步,弯腰道:“微臣觉得苗贵妃滑胎一事定另有蹊跷,想请皇上交予中书院审理!” 苗树明惊愕的抬头,好小子,居然来这招,也上前抢话道:“微臣苗树明有事启奏。” “准!” “苗皇贵妃如今刚刚滑胎,不宜走动,定不可去往中书院!”那可是刑部大牢,就女儿现在的情况,哪里去得了那个地方? 万一得个什么病,这不是正中了这些人的下怀吗? 元玉泽嘴角出现了一抹笑意,但眸子内却有着一道寒光闪过:“苗爱卿说的有理!” “皇上!”段云涛无恐无惧的仰头,直直的看向上方的男人蹙眉:“此乃关乎江山社稷,皇后就好比天上星辰,一旦有变动,群星混乱,如此名不正言不顺的将她送入冷宫,实在难以服众。” “段爱卿这是不相信朕吗?”元玉泽微微眯眼。 “这并非是相不相信,而是此事过大,皇后娘娘若真被嫉妒冲昏头,那她为何如今才行动?再者说,她再傻也不会傻到在自己的宫殿内行凶,请皇上派中书院彻查此事!”再次弯腰祈求。 “请皇上让中书院彻查!” 一百多位官员集体下跪,均有若不如他们的意就长跪不起的趁势。 仅仅只有十四名不曾下跪。 元玉泽抵在龙头上的大手又开始收紧了,阴郁的俯瞰着下方跪在地上的群臣,后冷笑道:“诸位都是为人之父母,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难道爱卿们认为是苗贵妃自己将孩子杀死的不成?” “这……”大伙开始低头不语,毕竟这话令人无法反驳。 段云涛自知此时不争取,那么往后就真没机会了,或许真保不准哪天就被废了,继续坚持道:“是不是如此,查过便知!” “啪!” 龙颜再次大怒,元玉泽冰冷无情的指着段云涛厉喝:“你的意思是朕有眼无珠,连女人都不会看了吗?” “微臣不敢!”段云涛见他愤怒就在心中冷笑,果然是年少气盛,看这样子里面定有事,害怕追查,为了苗贵妃,来惹怒他的臣子,都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倒好,宁为一块瓦碎也不为玉全。 乳臭未干的娃儿。 元玉泽气得脸红脖子粗,后一副愤恨的模样,咬牙道:“查是吧?好!那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段爱卿又该当何罪?” 段云涛愣住,后扬唇道:“要杀要刮,任凭皇上处置。” “段爱卿乃父王钦点护国大臣,辅佐朕十年,朕怎会如此不讲情面?这样吧,倘若你查不出,就拿段曲的元帅之位来做交换,如何?” “吸!” “这……万万不可!” 无数大臣开始劝阻,段云涛一副出乎意料的模样,再次抬头看向元玉泽,见他脸色铁青,连额前的青筋都几乎爆出,点头道:“如果查出一切都是苗皇贵妃一手策划呢?皇上又要如何处置?” “杀无赦!九族灭之。” 抓着龙头的大手不断发抖,可见气得不轻。 “那微臣就先谢过皇上了!”露出老jian巨猾的笑后退回原位,还以为多了不起,这不就除掉了? 而段云涛越是自信满满,苗树明就越是慌张,可事已成定局,多说只会惹来麻烦,皇上明显一副被气糊涂了的样子,女儿的性子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说不定真能做出这种事…… 越想越惧怕,真要灭九族?第一次尝试到了何为伴君如伴虎…… 只能在心中祈祷这事不要有任何的变动,也慢慢退回原位。 “各位爱卿还有何事?” 苏云龙上前拱手道:“微臣苏云龙有事启奏!” “准!”大手不耐烦的抬起,英眉也倒八而立,可见有想快速离去之意。 “前日微臣有上奏折,不知皇上可否批阅?微臣想听听万岁爷的答复。” 元玉泽苦思冥想了半响,后疑惑道:“苏爱卿有上折子吗?前日的奏章朕全数批阅,为何没见爱卿的奏折?莫不是有人私藏各地送来的折子而不小心弄混了,将苏爱卿的藏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瞟了段云涛一眼。 苏云龙果真愣了一瞬,难道真是段丞相藏错了? “不过还真有一奏折,被朕不小心打翻墨汁,覆盖住了上表者的名讳,朕今日也想问问此奏章是谁所呈上的!”拿起桌案上的金黄折子直接扔到了人堆里,阴郁道:“居然敢将朕的话如此当儿戏,到底你们是这皇帝,还是朕?明知消息都已传遍了整个帝月国,却还来让朕召回杭将军,在你们眼里,仿佛‘君无戏言’这四个字就是戏言吗?” 苏云龙闻言大惊失色,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可这也没错啊,这种事本就该大元帅去办,何时轮到一个小小将军领军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说,这折子到底是谁呈上的?”君威瞬间爆出。 吓的苏云龙缩了缩脖子,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他只是个小小的侍郎,万一真要斩他,恐怕段丞相也无法相救,毕竟现在他有求于皇上,只有跟着大伙摇摇头。 “哼!有胆子写,没胆子承认吗?杭野乃朕之八拜之交,情同手足,为人忠厚老实,做事向来不马虎,何来的不如他段曲?难道朕交的朋友就全是酒囊饭袋吗?谁胆敢再上折子参他,就是说朕的不是,违令者不管是谁,定先斩后奏!” 铿锵有力的一段话令段云涛不满了,不过这次倒是放软了声调:“皇上,虽说段曲确实不如您,可他毕竟是军中元帅,发兵之事并非是您一句话的事,如果皇上您每次都亲自命杭将军带兵,那要他这个元帅何用?将士本都由他管,就算您命杭野出征,可也需要经过他手才合乎情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元玉泽所有的怒气也因为老人的态度而和缓来下,淡漠道:“既然如此,为何当初朝堂上不说?非要等朕诏告天下后才来上表?是想要朕做一个出尔反尔之人吗?现在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了?” 这不是当时您喊完就走了吗?一点给我们说话的余地都没留,苏云龙在心中抱怨。 一句话堵得所有人哑口无言,是啊,一国天子,言出必行,都觉得着苏云龙办事有点不假思索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何林见都不开口,赶紧大喊。 半响无人上前后才继续喊道:“退朝!” “恭送皇上!” 君王一离去,大殿内又再次喧闹起来,全都围着段云涛摇头。 “段丞相,您太鲁莽了,万一什么都查不出来,您这不是害了您儿段曲吗?” “就是,这怎么能答应呢?” 段云涛见一旁苗树明也在竖着耳朵听,且面色泛白就老谋深算的笑道:“中书院总共有八大院,而院院都是本官的门生,这不但关乎着本官的命运,也关乎着他们的,你们且放心,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清楚,绝不是这种不知轻重之人,定有jian人所陷害,既然有jian人,那么就不信八大院同时出手会揪不出来!” 闻言大伙这才稍微放心。 可有人喜就定有人悲,苗树明听得心惊胆颤的,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灭九族……自己死无所谓,关键是家里院里的都得跟着遭殃,这罪孽可大了。 女儿啊,一定要争气啊。 御书房。 “怎么样?看你的样子好像很苦恼,是不是昨日又失败了?” 龙案后,元玉泽好笑的看着站在前方的老人,这次的眼内终于有了温度。 老人摆摆手,叹息道:“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老臣什么都行,还就喝酒不行,三杯两杯就不醒人事了,不过昨日倒是也听到了不少,也稍加试探,果真见这群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此人正是昨日在丞相府最先醉倒被段云涛命人搀扶到厢房歇息之人‘俞槡’,就位于丞相之下,宰相之上的太尉。 不过向来行事作风很是低调,在外人眼里就是胆小如鼠,且出了名的怕妻子,所以能跟在段云涛身边,甘愿俯首也不足为奇。 “呵呵,俞太尉恐怕得多练练酒水了,三两杯确实有点!”元玉泽微握成拳的大手抵在鼻翼下轻笑。 “皇上莫要笑话老臣,家中有悍妻,她说老臣肝脏不好,尽量少饮酒!” 元玉泽再次轻笑,后伸手道:“怎么个大胆法?” 俞槡扶扶胡须,充满智慧的老眼老神在在:“臣在醉倒之前,发现他们对宫中,包裹后宫之事都了如指掌,按理说……”看了何林一眼,蹙眉道:“皇上下的旨意只有何林一人先得知,后到宣旨时才会传入外人耳里,可昨日中午他们就已经得知何林晚上会到紫宸殿!” “何林,你是不是又财迷心窍了?”鹰眼冷酷的转向一旁伺候的老太监。 “这……皇上!”何林苦恼的垂头:“您也知道,何骇是奴才的干儿子,他一直问奴才何时才到紫宸殿,奴才……管不住嘴就说了晚上会去,可奴才绝对没有说您是要奴才去宣读圣旨!”举手做发誓状。 俞槡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段云涛摆了三桌酒席庆祝,可见何林也并未说谎,醉倒时,老臣听他们不断的抱怨,均是对皇上的不满,而臣离去前,也试探性的与段云涛说他更适合做君王!” “那他是何反应?” “当时臣确实醉了,不过可以清楚的记得他并未大怒,之后他们说的什么臣就不得而知了!”痛恨自己干嘛不想法子拒酒? 元玉泽搁在龙案上的双手互相转动着,开始陷入了沉思。 “对了皇上,方才段云涛都说出要杀要刮随便您了,为何不趁机除掉他?”这么个大好的机会,就这么丢掉了。 “俞槡啊,你觉得到时朕若要真杀他,文武百官还不得集体以辞官来要挟?他可不是那么好杀的,整个官场,大半人都是在他手下做事的,好了,你先下去吧,太后即将大寿了,公孙离炎说是来贺寿,实则是来看朕的笑话,朕得想办法让他羞辱不成反遭羞!” “万岁爷聪明绝顶,此次定会为国争光,臣告退!” 待俞槡离去后,男人俊颜上原本的温和瞬间淡化,大手边揉着眉心边不断皱眉,冷冷道:“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何林摇头:“几乎所有宫女都检查过了,无一人的胎记是圆月形的,且还在右后肩,皇上,您说会不会是蒋太医真的看错了?” 男人眉头拧得更紧了,十指交叉,缓缓靠向椅背,后点点头:“告诉他,全皇宫都已搜遍了也没找到他所说之人,记住,是全皇宫!”见何林又不知在那里乱想什么便危险的眯眼:“还不快去?” 第二卷:虐情 第五十四章 为何不能再软一次 “你骗我!” 御医房,位居皇宫西北面,来来往往御医不下百名,分为高中低等,高等永远只为二品以上皇妃与君王效命,中等则是二品以下的主子,低等便是负责宫中大大小小的宫人。 处处洋溢着中药味,正堂内,药草随处可见,左面大屋内烟雾缭绕,无数人穿梭其中,煎药、倒药。 大堂正屋内,忽然传出一声压抑声,令大伙纷纷望了过去,不明白蒋太医为何会用质问的口气和师傅说话。 书房内,一位发髻斑白的老者正坐在桌后开着各式各样的药方,须到前胸,所有发丝被一根玉簪禁锢头顶,五十五岁之模样,老当益壮,目光如炬。 闻声抬头,看向站在前方正瞪着他的得意弟子,放下毛笔皱眉道:“何事骗你?” 蒋博文面带沉痛,垂在身侧的双手都在暗暗发抖,一抹仇恨自眼底划过,沙哑道:“她明明就在皇宫,是你说只要我好生辅佐皇上,不让帝月国落入jian人之手,才可修来来世的姻缘,可她现在就我身边,你做何解释?” 老人眉头越皱越深,后摊开右手略微掐算了一下,后含笑道:“当初为师只告诉你,今世可修得来世姻缘,并未说她并不在此地。” “今世呢?”今世能相遇,说明缘分还在,为什么一定要等来世? “今世你与她既没花,又无果,博文,姻缘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前世上天将她送于你,而你却没有抓住,今生老天又怎么再将她交予你?” 蒋博文捏住的拳头缓缓松开,垂头沮丧道:“人人都会犯错不是吗?” 老人扶扶胡须,继续笑道:“错也分高中等,有的错误是不论你如何挽回都无用,人都为你死了,知道错误又有何用?” “你是说她今世都不会原谅我吗?”见老人点头便绝望的离去,独自一个人漫步在后山药林,坐在石桌前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