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辛瑷移开了视线。 明琛大口吸了一口气, 脸颊又因为气促的呼吸泛起了红晕,可他蜜色的眼眸中却满是惴惴不安。 “对……对不起,你如果不喜欢的话, 我一定按照你的意思来。”他艰难地控制着脸部的肌rou, 朝她露出微笑,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哭。 “拜托了, 求你不要将我抛下……只要不抛下我,我什么都能办到。” 他如此悲伤,又如此恳求, 却得来了辛瑷的一声轻笑。 “你可真是假惺惺的。”辛瑷单手拨弄着自己的碎发,“我从未见多你这般厚颜无耻的男人。” 明琛瞪大了眼睛,简直被她的这番话给击的头晕目眩,他整个人摇摇晃晃,控制不住地后退了几步。 “辛瑷,”他露出生硬的笑脸,“我没有啊……” 即便辛瑷如此戳他的心肺, 他的好感度也未曾动摇过一分。 辛瑷撇开了头。 让他离开自己,也是为了他好。 “我可都看到了。” 明琛的神色更莫名了,“什么?” “刚刚的那些话你也跟潘缪说过吧?” 明琛瞪圆了眼睛,喃喃道:“你认识潘缪?” “嗯,我与她在花店偶然遇到,要是不认识她,也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擅长撩妹啊。” 辛瑷双手抱胸,侧过身子。 她本以为明琛会拼了命解释,她便继续伤他,一定会逼着他不再在她身边打转儿。 然而,出乎意料的,明琛站在她的身后一声也不吭。 顶着100好感度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辛瑷皱眉。 “那个……”明琛小心翼翼地出声问:“你是不是……是不是在吃醋?” 哎? “啊,我、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真的、真的!你相信我!” 他激动地舌头都不好用了,害怕辛瑷会讨厌自己,他努力地解释。 解释着,解释着,他红了脸,低了头,怯怯的像是一只小松鼠,“如果你真的是在吃醋,我会很开心的。” “你开心?” “嗯。”明琛抬起头,眼睛里酿成了甜甜的蜂蜜,“这说明你在乎我,你的心里有我……” 他望着辛瑷的神情,声音慢慢放小。 辛瑷冷若冰霜,“你错了,我现在非但不喜欢你,还十分厌恶你。” 明琛像是被人揍了一拳。 辛瑷偏开头,冷冰冰道:“以后离我远一点。” “我和潘缪没有任何关系,我跟你说的话也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够。” 辛瑷透过看好感度知道明琛确实是对潘缪并无特殊的想法,但是,现在她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辛瑷长发一甩,转身离开。 明琛几乎要被冷冰冰的辛瑷逼疯了,他追着辛瑷,却不敢靠的太近,苦苦哀求道:“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走……” 在多的眼泪和哀求也无法挽回辛瑷的心,她走的是一条独木桥,如果不能妥善的控制攻略者之间的平衡,最后摔伤的显然就是她自己。 明琛抓着头发,痛苦地哀求:“不要这样……我们再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不好吗?我……”他咬着牙,声音带着哭声:“我想要做你的狗。” “呵,”辛瑷回眸一笑,就像是个魔女,“做狗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的,我可不需要三心二意的狗。” 明琛如遭雷击,腿一软,跪在了她的身后。 辛瑷的高跟鞋一脚一脚踩碎了他的心,那双鞋子不知道是因为夕阳,还是因为他碎裂的心,染就的格外鲜红。 如果,明琛这么容易就放弃了,那他就不是明琛了。 入夜,森岛飘起了小雨。 “辛瑷!辛瑷——” 明琛冒着雨站在辛瑷的窗外,拼命地呼唤着她。 他的脸颊上黏着一缕缕被雨水打湿的发丝,脸色苍白的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却双目赤红,形容疯癫。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发的誓,那我究竟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啊!”他大声地哭嚎着,就像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 “你是独一无二的,除了你,我又怎么可能会看上其他人……嗝!” 他可怜兮兮地用手背抹着眼泪,却不断打嗝。 他跪在雨地里就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这个世界除了你所在的地方,我根本无所皈依…… 雨一直下着,他也一直跪着。 辛瑷用窗帘遮挡着,望了一眼,又迅速掩住了身形。 她忍不住想:在她自己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自由,是正义的,但是,在他人的眼中,她可能只是一个反派渣女,毕竟她的自由之路是用一颗颗碎掉的心铺成了。 可是,若说残忍和罪无可恕的话,难道世界意志不是更甚吗? 或许,这也是世界意志的目的是用这些一个个有血有rou有真情实感的人来让她愧疚,让她恋爱,让她寸步难行。 辛瑷低头望着自己的右手手腕,这里应该有一个伤疤的,那是她亲手划出来的伤痕,红色的血液蜿蜒而下,她也同样有血有rou,只是为了自由,她也就只能暂时失去爱了。 模糊的光线晕开了她的神情,她轻轻拉扯了一下嘴角。 雨水从玻璃上滑下,因为灯光的照射显出五光十色的光晕。 她透过这些光晕,看着明琛发病,一头栽进了水中,他手指哆嗦着翻遍自己身上每一个口袋,最终在裤子口袋里找到了那个维生素药瓶,好不容易扭开瓶盖,却因为手哆嗦,瓶子掉进水坑中,维生素药片全都洒进了水里,被污浊的雨水泡浮了。 “啊——” 明琛发出痛苦地大喊,一拳头砸进了水里,溅起来的污水却都迸在了他的脸上。 他双手撑在地面上,指甲抠进了泥水中,他就像是一只负伤的野兽,一头拱进了水坑里,一动也不动,就像是一个尸体。 辛瑷踌躇了一下,邻居的灯却猛地亮了起来。 江斯年举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出了屋子,他脚穿黑色皮鞋,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风衣胸前的口袋里还插了一朵小白花,怎么看,怎么像是来送葬的。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明琛身边,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明琛却以为是辛瑷来了,立刻欣喜地跳了起来,然而,在看清来人的样貌后,他再次失去了所有力气,跌落水坑中。 江斯年盯着自己衣摆上被溅上去的泥点,皱了皱眉,“真可怜啊,就像是一只丧家之犬。” 明琛抱着双肩团成一团,“如果辛瑷不要我了,我就是……是……丧家之犬。” 江斯年踩在他之前掉到地上的药瓶身上,低声道:“你连话都说不清了,确定不要吃些药吗?” 明琛打着摆子,出气多进气少道:“不,辛瑷一定是因为我的病才不肯理我的,她不是那种会吃醋的女人,我……我一定要治好自己的病。” “看来你还挺了解她嘛。”江斯年用力,踩扁了那只药瓶。 即便在这个时候,明琛也不会对情敌放松警惕的,他咳了一声,“你不也是丧家之犬吗?还是被一脚踹出房门的那种。” 江斯年脸上的神情骤然消失,他扬着下巴,骄傲的不可一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挽回一点已经几近于无的贵族骄傲。 “明琛……明氏集团?” 明琛终于看了他一眼,却在下一刻扭开了头,自暴自弃道:“早就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已经弃商从医了。” “连自己也治不好的医生?”江斯年嘲道。 明琛几乎无力动弹,他躺在泥水里哼哼唧唧:“跟你有什么关系,娘炮野模。” 江斯年对他的诋毁嗤之以鼻,“你现在也就能动动嘴皮子了,怎么?还不肯放手吗?” 明琛琥珀色的眼眸沉了下来,他的睫毛就像是在雨中挣扎的蝴蝶。 “嗯。” 江斯年扬了扬伞面,将伞上的雨水撒了他一脸,“你该冷静冷静。” 明琛又何尝不想冷静下来,可是他现在已经疯了,疯了! 他朝江斯年呲了呲牙,就像是一条忠心耿耿的老犬,“滚。” 江斯年彬彬有礼地后退一步,“那我就不打扰你滚了,请吧。” 明琛阖上双眼。 跟江斯年这样一场针锋相对,似乎让他冷静了一些。 辛瑷不想见他一定是有理由的,他应该默默等着,乖乖的等着……嗯,乖乖的。 重新找准人生方向的明琛,双膝跪在地上,摇摇晃晃要站起来,可是,一连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直到他找对方法,扶着围住花园的栅栏站了起来,一步步依靠着栅栏、院墙走向了雨夜。 江斯年在此期间一言也未发过后,,他抬了一下伞面,默默望着辛瑷家黑漆漆的窗口发呆。 辛瑷躲在墙后屏住了呼吸,刚刚他望来时的神色,差点让她误以为被他看到了。 他怎么还不离开? 难道流浪狗走了,又换了流浪猫来蹲守? 辛瑷绕着窗户回到了床上。 她要装作这一切都不知道。 听着“哗啦哗啦”的雨声,辛瑷脑中慢慢梳理着自己一直以来的成果,她每天都要套上两层性格去应付各式各样的攻略者,表面一层是冷若冰霜的女神,里面一层则是寒冰掩盖下的温柔,一层是世界意志授予的,一层是攻略者们所希望的,而最真实的她则被层层包裹掩盖在这两层性格下。 这样的伪装明明在那些傻瓜似的攻略者身上很好用,却偏偏在最应该起作用的人身上失效了,顾秋水,苏病已,他们两个没有一个被骗过,可是他们仍然给了她100好感度。 新的游戏一开始,她便开始学着将表面的两层性格也染上了自己色彩。 ——无论你喜欢的是哪一个我,那可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