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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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别解释了,我不会怪伯父的,”陆非鱼摆了摆手,随即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人之常情,哪个做父亲的不是最爱自己的孩子?他也是怕我害了你。” 陆非鱼提起桌上的茶壶,缓缓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冒着点点热气的水柱从茶壶流进茶杯,形成了一圈漩涡。 张武泽也坐上了陆非鱼的旁边,他沉默了一瞬这才接着开口,“那你怎么住到这儿来了?你知道那个老女人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安王看上你了呢!这不,急急忙忙地就跑过来救你了!” “谢谢,”陆非鱼轻笑了一声,抿了抿杯中的茶,“不过住到安王府可是我自愿的,还得多谢安王收留才是。” “你说真的?”张武泽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你觉得安王殿下还能强取豪夺不成?别忘了,前些年你是怎么跟我张口安王殿下,闭口安王殿下的,怎么,现在安王殿下的人品你都信不过了?” “当然不是……”张武泽下意识地接口,“我就是……就是……哎!你听说了韩月白的事情没有?我听我爹说,昨儿个朝堂上可是闹翻了天呢!” “怎么回事?”陆非鱼本正欲将茶杯放至桌上,突然动作一顿。 这才多久?难不成这么快韩月白已经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你想的没错!”张武泽的声音渐高,怎么听怎么都带着几分八卦的兴奋之意,“这韩月白被梁……好吧,是皇上,韩月白被皇上带进宫里之后,刚开始是一直在梨园以乐师的身份带着,还唱了几首曲子,好听倒是挺好听的,估计皇上是更喜欢他了,后来便经常传召他,一次便是几个时辰,你说这后宫里那些个妃子能不着急吗?!” “后来呢?”陆非鱼也来了两分兴趣。 “后来……哈哈哈……”张武泽还没说话,倒是先笑得前俯后仰,好半天才停了下来,“后来,就前两天,前两天咱们皇上和韩月白被珍妃抓jian在床了哈哈,又是哭又是闹的,那天皇宫里可是鸡飞狗跳的。” “呵……”陆非鱼也轻笑了一声,指尖把玩着桌上的瓷杯,“这珍妃也是个傻的,怕是被谁当枪了吧?” 珍妃是梁帆母家的人,按理说是叫梁帆一声表哥的才对,虽说蠢是蠢了点,但还是有蠢的资本的。毕竟,为了让梁帆登上这皇位,李家可出了不少力。 “谁说不是呢!”张武泽手掌在桌上轻拍,随即换了一张得意的表情,“不过这后续你肯定猜不到。” “是吗?我猜……在韩月白和珍妃之间,皇上一定是偏向了韩月白这边,甚至……这就给韩月白正名了也说不定。” “这这这……你怎么猜到的!!!”张武泽一脸惊疑,“当初我爹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据说皇上当时还打了珍妃一巴掌,把人都给打懵了。你说皇上就不怕李家有意见?” “一个出了嫁的孙女,一个做外孙的皇帝,你说李家会怎么选?那珍妃,怕早就已经被李家放弃了,不过一个笼络梁帆的棋子罢了,梁帆又何须忌惮?不过,”陆非鱼顿了一顿,声音渐低,随即垂下了眼帘,“他这一巴掌……倒像是在警告李家……” 被陆非鱼这么一提醒,张武泽显然也想到了事情的关键点,他眼珠子转了几圈,“哎,现在韩月白可是以妃子的身份正正当当地待在梁帆后宫里了!安王爷还是皇上的兄弟,你说我能不担心你嘛!” “……那你真是多虑了,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看着张武泽脸上明显调侃的表情,陆非鱼有些无奈,“其实王府里倒是比临风阁要清净多了,安王爷嘛……现在也是个君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想办法通知你的。” 听见陆非鱼这个答案,张武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倒真又生出了几分担忧,“你可忘记了一点,安王爷安全,这安王府可不安全,谁不知道皇上和安王爷之间势同水火,你住在这王府里,就不怕殃及池鱼?” “怕——王爷?” 陆非鱼刚刚出声,眼角的余光却正瞥见了不知何时已经在门外的梁启,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见了多少。 “微臣参见安王殿下。”张武泽顺着陆非鱼的视线望去,瞬间心里打了个秃噜,说人坏话被抓包就够尴尬了,还是被他惹不起的人抓包,简直…… 张武泽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这张嘴,要知道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梁启若是想要追究,分分钟就得连累整个张家。 见张武泽下跪行礼,陆非鱼也正欲弯膝,梁启却突然开口,“都起来吧,无需多礼。” 梁启的轮椅滑进了房间,陆非鱼连忙自觉走到了他的身后,“张力怎么没在王爷身边?” “张力……” “王爷!呼……出……出事了,刘公公带着一大群女子朝着您这儿来了,挡都挡不住!” 梁启正想回陆非鱼的话,只是还没说两个字,正主有些急促的声音便从门外头传了进来。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第108章 从小倌到皇后8 张力刚刚跨进房门口,院子里梁帆身边的刘公公和他后面的一群莺莺燕燕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王爷,就……就……”张力指了指刘公公一群人,面色有些为难,“我本来想拦着他们的,结果他们直冲冲地就朝这边来了。” “无事。”梁启轻摇了摇头,张力随即站在了一边。 后头站着的张武泽也悄声走到了陆非鱼的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眼睛使劲朝刘忠身后瞟。 陆非鱼想也想得到张武泽在想些什么,索性不发一语。 “奴才叩见安王殿下。” 刘忠进了门,面上倒是很恭敬。 “刘公公,皇上可是让你带什么旨意过来了?” “哎哟喂!若不是皇上的旨意,我哪用得着这么着急忙慌地来找王爷啊!王爷别怪奴才多嘴,这府上的奴才王爷可得好好管教一下了……”刘忠掩嘴轻笑了一声,眼神不加掩饰地瞥向了张力的方向。 “你——” 张力被刘忠这一气,握着拳头就往前面跨了一步,过于高大的身材站在刘忠面前充满了压迫感。 刘忠有些心虚地朝后退了几步,将自己埋进了身后的花花绿绿人影里,“王爷,你看你看,奴才还是奉着皇上的命来的,心里也是不想耽误了皇上的事,若是刚才让这狗东西拦住了,王爷若是在皇上面前也是卖不了好的……” 刘忠正说着话呢,张力又朝前迈了一步,眼神里冒着凶光,仿佛下一刻他的拳头就要打在自己的身上,刘忠嘴唇微动,声音却是越来越低,强撑着稳住了腿。 “行了,张力,回来。” 梁启一声吩咐,张力哼了一声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刘忠下意识地竖着兰花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说王爷你……” “冒犯公公了,是本王管教无方,事后我会罚他们的,公公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梁启打断了刘忠的话。 “哟,对了……奴才差点就把正事给忘了,”刘忠自己退到了一旁,伸手指向了他身后的一排女子,“王爷可要好好看看,这可是皇上亲自给您挑的,燕瘦环肥,个顶个地可是天姿国色,老奴的眼睛可都陪着皇上挑花了呢!” 他后头一排大概七八个女子,穿着各色宫装,倒也正如刘忠所说燕瘦环肥,姿色也是不俗,有几个还带着异域风情,看着便让人赏心悦目。 老攻这艳福是不是太好了一点?陆非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替我谢谢皇兄,只是本王有腿疾在身,无法亲自谢恩了。”梁启的视线从那些个女子的身上一扫而过,随即轻点了点头。 “没事没事,奴才一定会替王爷转达的,只要王爷高兴,也不枉皇上费了这么多心思了。”刘忠拈着手指,笑得满脸都是褶子,“皇上吩咐的差事奴才也办完了,这便也该回宫了。” “公公慢走。” 刘忠转身朝着房门口走了两步,身侧另有两个太监跟着他转过了身子,岂料刘忠却是突然停了下来,眼神转了一圈,视线最终停在了陆非鱼身上,“瞧我这是什么记性,刚才还看着眼熟这不是累尘公子吗?还有……张小侯爷也在啊?” “草民见过公公。” 陆非鱼朝着刘忠弯腰行了一礼,张武泽却是没有这么好脾气,只是站在那里并不动作。 “累尘公子可折煞奴才了,奴才在宫里可是常听月白公子提起您,说您不仅对他有大恩,而且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他心里可是一直挂念着您呢!若是累尘公子有空,不若跟着奴才去一趟皇宫,月白公子肯定高兴!” “……这……” “刘公公,杜公子是本王请回府上的客人,公公当着我的面就要带走我的客人,本王可是会生气的。” 梁启一改刚才的温和,声音冷厉,看着刘忠的眼神就像是一汪深潭,让人浑身都泛起了冷意。 刘忠表情有些不自然,也是没想到这么一句竟然让梁启生了怒气,“哟哟哟,王爷快别生气!奴才哪敢呢!奴才只是想着月白公子在皇宫里对于累尘公子可是甚是想念,这些天惹得皇上也是心疼得不行,这才顺嘴提了这么一句,王爷可不要怪奴才,月白公子既只愿做王爷的客人,奴才怎么会强人所难啊。” 说到后面,刘忠的语气便有些阴阳怪气的。 梁启冷冷地朝他看了一眼,“你知道便好。” “是是是,奴才告退。”刘忠脸上堆笑,将眼中的怨毒深深掩下。 呵,也不过一个残废而已,是王爷又如何?!你还不是跟我们这些人一样?连个男人都算不上了,安王爷,这名头……可真是讽刺呢! 刘忠背过了头,脸上又是来之前的洋洋得意。他带着两个小太监的背影渐远,梁启的视线放在了前边那一排女子身上。 刘忠这么一走,这些女子脸上倒有些惧怕,显得畏畏缩缩的。 也是,任谁得知自己将来要祈求一个半身不遂的男人的宠幸恐怕都是恐惧大于喜悦的,哪怕这人是个王爷。 “张力,你将她们带下去吧,”梁启顿了一顿,“就照以前那样就好。” “是,王爷。” 张力领命而去,伸手一挥后头的那些个女子便也随着他出了房门,有的还回头看了梁启几眼。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三人,陆非鱼推着梁启到了桌边,“今天的药喝了吗?感觉怎么样?” 陆非鱼并没有直接开始用治愈术,主要是怕吓到了梁启,这药嘛……就先治治梁启在战场上留下来的暗伤吧。 “……已经喝了。” 梁启乖巧地应道,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张武泽诡异地从这声音了听出了两分深恶痛绝的味儿。 “今日小侯爷前来府上怎地也不通知本王一声,本王也好设宴相待,难道说,小侯爷还是因为担心我会伤了累尘才过来的?” 梁启倒了一杯茶,将茶杯推到了陆非鱼的面前。 “这个……当然不是!”张武泽理直气壮,顺势就攀上了陆非鱼的肩膀,“我就是来找累尘叙叙旧,许久不见想他了。” “哦?”梁启的眼睛紧盯着张武泽的手臂,恨不得在上面灼出一个洞来,“听说小侯爷就要去禁卫军里任职了?” “对啊对啊,我爹本来还想我去考科举,我哪是读书人的料啊!还好本候据理力争,总算离真正的军营又近了一步!”一提到这个,张武泽就有些兴奋起来了,连带着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安王殿下,您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可不可以跟我说说战场上的事?” “战场上的事……你真的想听?”梁启挑了挑眉,陆非鱼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大灰狼,而张武泽……就是一可怜悲催的小白兔。 “当然了当然了!王爷愿意告诉我吗?”张武泽眼睛里放着亮光,随即便松开了陆非鱼的肩膀,走到梁启旁边坐了下来。 “你若是想上战场的话,恐怕还是不行的。”梁启微微晃动着手上半杯清茶,清透的茶水中还沾着少许茶叶末,却是为这茶添了一份韵味。 “为什么?” 他这第一句话就把张武泽打击到了。 “以你这手无缚鸡之力你去战场干什么?送命?”梁启眉梢微挑,陆非鱼强忍住了心中的笑意。 张武泽有些急了,“什么——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我告诉你,我……” “战场上你的敌人千千万万,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倒下一个还有一个,刀枪无眼,你觉得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能避过多少次刀剑?” “我……以后我的功夫一定能好的,再说了,历史上哪个将军也不是一开始就身经百战,纵横沙场的啊!” “可是他们纵横沙场前起码能保住自己的命。” “……”张武泽哑口无言,有些颓丧地撇了撇嘴。 梁启的嘴角带上笑意,“或许你可以去府上练武场看看,本王之前的师傅也在那儿。” 梁启话音未落,张武泽眼神发亮,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站起了身来,“谢谢安王殿下!累尘,我去一下待会就回来!” 还未待陆非鱼答话,张武泽的身影突然就消失在了门口,陆非鱼怔愣了一瞬,随即便笑出了声来,“哈哈……你这么吓唬他真的好吗?” “哪是吓唬,本王说的可是实打实的真话,你不是说过他最想做的便是参军吗?现在多学两分本事总是好的。”梁启说得倒像是真的只为张武泽考虑一样,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好吧……总归我说不过你,”陆非鱼叹了一口气,“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你今天的药里该加一份黄莲了,既然王爷答应配合草民的练手,可不能食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