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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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绮节浑身上下没一点力气,吃合卺酒的时候都是让孙天佑半拥着的,干脆老神在在受他服侍,等脱得只剩下里头穿的团花袄时,微一欠身,等他掀开被子,往后一靠,还没触到松软的枕头,眼皮已经开始发沉,“我睡了,你去前头忙活吧。” 语气亲昵。 孙天佑闷笑一声,看她合眼睡迷糊了,弯下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才起身出去。 张婶子是经过事的妇人,周氏让她在新房陪伴李绮节,主要是为了让她提点李绮节,免得小夫妻两个太年轻,磕磕碰碰闹得太尴尬。 然而她今天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小夫妻两个不用人教导,相处时已经和老夫老妻一样自然,旁人根本掺和不进去! 不止张婶子一脸愕然,房里的丫头也个个目瞪口呆:知道官人看重太太,早就盼着娶太太进门,但没想到官人为如此珍爱重视太太,竟然能放□□面,亲自为太太宽衣解带。 众人各有思量,从此对李绮节的态度愈发恭敬。 李绮节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等睁开眼时,却见房里已经燃起红烛,特质的蜡烛,烛火熊熊燃烧,但没有烛泪淌下,满室一股浓郁的甜香。 宝珠肩上披一件厚袄子,歪在踏板上,双眼微眯,正打瞌睡。 张婶子坐在小圆桌旁,就着灯光,在绣一只红花绿叶的鞋垫子。 倒是另一个眼生的丫头先看见李绮节睡醒,连忙几步走到床前,扶着她坐起,在她身后塞了两个大靠枕,问道:“太太醒了,可想什么吃的喝的?” 一声脆嗓子带着一股甜滋滋的笑意。 一句太太,让李绮节半天反应不过来。 一天没吃东西,在梦中时就觉得腹中饥饿、肠胃空虚。丫头才一发问,她就觉得肚子传来一阵接一阵的雷鸣,也顾不上害臊,点了点头。 张婶子先端来一盅热茶,与李绮节漱口。宝珠坐在床头,伏侍她擦脸擦手,挽上头发,在她身前铺一张帕子。 方才说话的丫头端来一只红木小托盘,里头放着一小碗八宝粥。 张婶子道:“先别碰荤腥,用些米粥罢。” 李绮节点点头。 丫头想服侍她吃粥,宝珠没说话,接过粥碗和匙子,轻飘飘看她一眼。 丫头脸上一白,悄悄退下。 腊八粥熬得熟烂,米粒里的糖莲子、红枣、核桃仁、果脯也都熬得透透的,还没用力咬,就先在齿间化开了,米粥里拌了桂花酱,滋味绵甜,又带了一丝淡淡的酸,可能是煮了些山楂糕进去。 李绮节吃完一碗,还想吃,张婶子拦着不让,只许她再吃几枚果子。 宝珠掀开灯罩,用银剪子剪了烛花,屋子里顿时亮堂几分。 院墙外遥遥传来宾客们的呼喝笑闹声,丫头把火盆挪到拔步床前,帘内温暖如春,木炭滋滋燃烧,偶尔发出一两声爆响。 李绮节睡了一觉,精神饱足,披上衣裳,在房里走来走去。 宝珠看她无聊,取来双陆棋盘和算筹,陪她解闷。 李绮节知道今夜会面临什么,心里难免有点紧张,急需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看到棋桌,顿时来了兴致。 丫头们不会打双陆,围在一边看李绮节和宝珠玩,张婶子帮她们算筹。 吆五喝六,玩得正热闹,李绮节耳边忽然一热,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背后响起一声低笑,“好不正经的新娘子,趁着我不在,带着丫头们赌钱?” 李绮节手里抓着骰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落进一双臂膀里,被人打横抱起来。 丫头们顿时作鸟兽散。 宝珠和张婶子走在最后,关好门窗,在门外看守。 棋盘零落,衣裙散落一地,骰子跌落在床角,啪嗒一声轻响。 舌尖交缠,喘息间,一双guntang的手顺着光洁的脖颈,探进松开的衣襟里,掀落最后一层束缚。 看到李绮节身上那件紧紧勒在胸前的大红霞影纱里衣,孙天佑的呼吸陡然一窒。 他见过肚兜,但从没看到眼前这种形式怪异的小衫,细细两条撒花衣带,吊着一抹朦胧霞色,镂刻出双/峰浑圆饱满的优美形状,纱衣轻透,根本遮不住里头风景,雪白馨香的肌肤,从薄雾般的轻纱中透过来,沁出两点夺人心魄的嫣红色泽。 幽香透骨,粉融香透。 勾得人心神欲醉,想亲口品尝她的甜美芬芳。 揽在腰肢上的手臂烫得惊人,像是要在她身上烙下印记才罢休。李绮节不甘示弱,绞住孙天佑的舌头,用力回吻过去,怎么说都是看过不少小\黄\书的人,得主动点。 双手也没闲着,胡乱扯掉他身上的衣袍,奈何力气不大,费了半天劲,只脱下最外头一件绿袍。 孙天佑眼底黑沉,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微微放开白白嫩嫩、又香又软的小娘子,挺直脊背,让她可以顺利的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 两具滚热的身体重新贴合在一起,锦被翻卷,大床剧烈摇动,帐前悬挂的如意香包晃来晃去,像枝头熟透的瓜果,将坠不坠,等人采摘。 密密实实的吻落在额前,脸颊,鼻尖,嘴角。 带着薄茧的指节划过胸膛,揉/弄一阵,引得李绮节一阵细喘。 指尖在两只饱满的雪腻前流连,继而缓缓向下,分开双腿。 他忍得辛苦,仍然耐住性子轻声哄她:“别怕。” 浓黑的长发铺泻开来,像一朵华丽的墨色花朵,盛开在大红锦被上。 “等等……”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浅吟,汗水打湿长发,身体猛然绷紧。 “三娘……” 喉间一声粗喘,孙天佑紧紧揽住怀中颤抖的身体,恨不能把人揉进自己骨子里。 ☆、第99章 九十九 宴席散后, 从李家村坐船回到县里,杨家下人在渡口等着接孟春芳回家。 “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去凑那个热闹做什么?” 高大姐特意等在院门前,却不是为了迎接孟春芳, 而是当着丫头们的面指责她,“家里忙得一团乱,你还非要出门!又不是亲姐妹出嫁, 巴巴的凑过去,谁晓得人家领不领情?” 李家没有给杨家送帖子。 这不是第一次了。杨、李两家退亲之后,因为杨家多番讨好,李家没有和杨家撕破脸皮,但是李家几乎没再主动宴请杨家的亲眷, 尤其是九郎离开杨家后, 李家更是连面子情都懒得给杨家。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李家或许一时不敢惹恼杨县令, 但确实和杨家疏远了。 高大姐却不信李家真敢甩脸色给杨家看,之前李绮节和孟春芳来往密切,她就大言不惭地对杨家妯娌们说:“没咱们家照应,李家的生意能做得那么红火吗?他们家不敢和咱们家生分,不然三娘怎么舍得放下身段和我媳妇走动?” 这一次李家发嫁, 只请了孟春芳, 杨家几房,不论男女,没有人受到邀请。 所以高大姐才会恼羞成怒, 刻意给孟春芳难堪。 孟春芳低头,任高大姐数落一通,等婆婆撒够气了,方笑着岔开话,“我把四哥留在老宅的文稿带回来了。” 杨天保开蒙很早,读书刻苦归刻苦,但天分不足,写的文章没有丝毫灵气可言,难以入鸿儒们的眼。杨表叔和高大姐让儿子杨天保没事多和大舅子孟云晖来往,好趁便向孟云晖讨教写文章的捷径。孟云晖是十里八乡名声最盛的少年才子,只要他肯认真教导杨天保,后者的学问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退后一步说,就算杨天保的学问没长进,他和才学广博的大舅子孟云晖亲近,总比和金雪松那样的纨绔子弟来往强吧? 听说孟春芳带回孟云晖的文稿,高大姐立刻堆起满脸笑,“真的?在哪儿呢?快给五郎送去!” 应付完婆婆,孟春芳回到自己院子,高大姐粗俗而简单,她几乎没花什么心思,就摸准对方的脾性和弱点——不管她怎么孝顺乖巧,做小伏低,高大姐都不会真心接纳她,她心里最看重的始终是儿子杨天保,所以她只要时不时把杨天保推出去敷衍婆婆就行。 一进屋,她脱下绣鞋,把冰凉的双脚踩进暖脚炉里,“四哥呢?” 素清蹲在地上,往火盆里添炭,“舅爷和少爷在书房谈论一本什么诗集,有说有笑的,方才让人备了卤鸭、鸭爪下酒吃。” 孟举人外出访友,孟娘子回娘家探亲,孟云晖和孟云皓这一段时间住在杨家。 “四哥最近有没有出去见过什么人?” 素清茫然道:“大冷的天,谁还愿意出去?四少爷每天都待在房里,没出过门。” 孟春芳徐徐吐出一口气,今天三娘和九郎拜堂成亲,四哥还有心情和天保吃酒论诗,可见阿爷说得不错,四哥绝不是那种会耽于儿女情长的人,他拿得起放得下。不管他从前是怎么想的,过了今天,他肯定能真正放下三娘。 前几天听说的那件事,应该只是谣言罢? 脚底暖烘烘的,火盆里的木炭发出细碎的毕剥声响。孟春芳暗暗松口气,幸好她当时犹豫了,没把事情讲给三娘听,不然三娘一定会为那个谣言提心吊胆。她正值新婚燕尔,不该为任何事情烦忧。 汤婆子早就不知道被踢到哪个角落里去了,但身边依然温暖,仿佛倚着个暖烘烘的恒温大火炉。 梦中感觉有人在替自己掖被角,粗粝的指尖从细滑的绸面划过,擦出轻微的簌簌声。 被窝里暖和而舒适,李绮节浅浅嘟囔一声,舍不得睁开眼睛,开口唤宝珠:“天亮了?别开窗,让我再眯会儿。” 半天没听到宝珠应答,低垂的红罗帐里,响起几声轻柔的闷笑。 这笑声熟悉而又陌生,李绮节想起前事,猛然惊醒,昨晚忍不住求饶的时候,那人就是这么笑着继续折腾她的! 孙天佑伸长胳膊,把面色依然泛着微微艳红的娘子捞到怀里,双手不老实地探向半敞的衣领,昨晚还没品尝够呢。 不过不要紧,怀里的人从头到脚都是他的,想什么时候亲近都行。再不必和以前那样,为了午夜梦回时的一个噩梦患得患失、辗转反侧。 胸腔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接着睡罢,还早着呢。” 不止手,连温软的唇也跟着贴了过去,吻在粉腻的肌肤上,只轻轻一个触碰,就引得娇软的身子一阵颤栗。 雪白细腻的皮肤,立刻沁出一抹淡淡的红。 孙天佑盯着散乱的衣衫间若隐若现的风景,眸色更深。 李绮节紧咬樱唇,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一声嘤咛吞回嗓子里,扯紧被子,挡在胸前,推开压过来的脑瓜子,打掉那双蠢蠢欲动的手,掀开罗帐一角,明亮的光线陡然从缝隙处流泻进来,差点晃花她的眼睛。 冬日昼短夜长,天亮得晚,日头都照到床边来了,怎么可能还早,说不定辰时都过了! 脸皮再厚如她,也不免羞恼道:“你怎么还不起身?” 如果只是小两口自己过日子,也就罢了,丫头们还在外面候着呢! 也不知宝珠在外面等多久了。 孙天佑摸摸鼻尖,笑意盈盈道:“外头怪冷的,起来做什么?” 李绮节一怔,刚刚只顾着回忆周氏的种种教导,怕惹人笑话,才着急起来,可是孙家和别家不同,孙天佑上头没有长辈,她不必早起给公婆敬茶,也不用给哪位故去的长辈上香,好像,确实不用急着起床? 心口一松,重新躺回枕上。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火热的胸膛靠过来,一只手绕到身前,紧紧箍住她,“再睡会儿。” 罗帐重新放下,日光照不进来,但仍旧将帐内映得雪亮。 李绮节眸光流转,回头看向孙天佑。 红彤彤的霞影中,他以手支颐,含笑望着她,酒窝皱得深深的,锦被只盖到腰间,露出半截光着的胸膛,两人的长发纠缠在一起,绕过彼此的肩腹,铺满床榻,一时竟分不清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