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顾知闲没来由地讨厌这个说话官方又客气的监制。 他话里话外不仅在埋怨赵山河吸毒连累了节目,而且满是威胁之意,逼迫他们继续参加节目。 然而赵山河确实吸毒有错在先,她并不能反驳他。 小二在一旁实在忍不住了,挤走顾知闲接过话茬:“罗监制您好,我是地下室的吉他手小二。日半会代替老赵参加节目的,您放心好了……嗯,好,再见。” 他挂了电话,看向一旁怒目而视的顾知闲。 “你他妈怎么随便帮我答应这个?!”顾知闲皱紧眉头,一挥手,“不去!” “日半,为了地下室,你必须得去。” 自从顾知闲加入地下室以来,小二从没有和顾知闲这么严肃地说过话。 顾知闲转头看他。 小二垂眸,认真地看着她,眼中是坚定地劝导和诚挚的哀求。 ——是啊,为了地下室。 顾知闲想起当时她被卢焕赶出瓢虫livehouse时的绝望,初次踏入地下室排练室的感动,还有那样多那样多美好的回忆。 现在,老赵犯错,地下室岌岌可危。 而她,也只有她,必须带着地下室,努力走下去。 顾知闲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好啊。” 她的声音和腾然升起的烟雾一样缥缈。 “我去。” 空气沉静了几秒钟。 小二收起所有的玩世不恭,第一次对她露出一个真心诚意、不掺杂任何虚伪的笑容。 “谢谢你,日日。” * 小二走后,顾知闲拿出第二支烟,想继续让自己冷静一下。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季言几步上前,拿走她指尖的细烟:“好了。” 顾知闲瞥他一眼。 季言看着她,非常认真地说道:“吸烟有害健康。” “噗嗤”一声轻笑。 顾知闲仰脸看着季言:“难得你这么关心我。” “你错了。”季言一举手,那支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我是没关心过你,那’不说’呢?” 哎呦。 顾知闲觉得自己压抑的心情有所缓释,她笑着拥入季言的怀中:“是啊,我错了。” 她用力一吸气,用季言身上的草木香冲散自己身体里的烟熏气。 真好啊,这样的时刻,他在自己的身边。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去吸毒?”半晌,季言听见怀里的人闷声说,“对不起,我违背了当时的诺言。” 他环住她的腰:“你没有。” 顾知闲口中的诺言,应该就是那天在医院里,她说的那番话吧。 ——“我勇敢,我能坚持自己的叛逆。做音乐先驱得付出代价,我愿意。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我只在乎我的今天,所以我——行。” “不,”他轻拍着顾知闲的后背,“这不是你的妥协和懦弱,你去参加这个节目,我很高兴,因为我印象里的顾知闲,一直都是这么勇敢,这么无畏。” 明知那里悬崖峭壁,嶙峋万丈,却依然心甘情愿、坚定不移地跳入不尽的虚无。 那是她选择的路。 而他,会陪她一直走下去。 第48章 、带节奏 顾知闲和季言一起回出租屋的时候,乔厦也在。 她正在屋里像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 在镜子前面试衣服, 见顾知闲和季言进来,用极其夸张的语气“哟”了一声。 她上挑的眼线飞扬, 瞥了顾知闲一眼:“啧啧啧, 可以呀吱吱。我们好不容易放了几天假,你的言哥哥第一时间就跑去找你咯。” ——而且还差点擦枪走火春宵一刻了。 顾知闲面无表情地想着。 她将吉他扔到沙发上:“乔厦, 告诉你个事儿。” 乔厦正叉腰欣赏镜中的自己,一挑眉:“什么?” “我要去参加《最强歌手》了。” 顾知闲坐到沙发上,下意识拿出一支烟。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觉得烦。 一只手从她肩后伸来,将她指间的烟抽走。 顾知闲下意识一转头,看见季言将长烟掐在手里, 抬眉抿唇,向她摇了摇头。 “好啦,”顾知闲举手妥协, “我知道的, 少抽烟,我以后少抽烟。” 乔厦从镜子里瞥到这一幕,起哄道:“卧槽, 啧啧啧啧, 可以啊, 爱情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 这男人竟然能让吱吱戒烟? 顾知闲凉凉瞥她一眼:“不给自己加戏会死吗?” 乔厦嘻嘻哈哈笑着,拿着刚买的新衣服走进了房间。 顾知闲单手撑在沙发上,觉得没烟抽实在是难受极了, 只好转头看看季言那张好看的脸聊以慰藉。 季言坐到她身边,给她削了一个苹果。 顾知闲看他修长的手指拿着刀,认真地削苹果,只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她凑到季言身边,抱住他的肩膀,问了一句:“你最近在剧组的……吃的怎么样?” 感觉他都瘦了很多,肩头的骨头都硌得人慌。 “挺好的。”季言将苹果递给她,“拍得很顺利,大概过两三个月就能回来了。” 顾知闲的手又滑到他的腰上,抬眼想了想:“过两三个月……那《最强歌手》也应该录好了。” 季言侧过脸看她:“秦导问你,《乌合之众》主题曲什么时候写好?” “快了快了。”顾知闲笑眯眯道,“到时候我要去片场再和秦导沟通的,又可以暗戳戳和你见面了。” 季言开口,正想说话,房门却被打开,乔厦举着手机,示意顾知闲她有话说。 “我先进去一下哈。” 顾知闲站起身,对季言打声招呼,走进房间把房门关上。 “怎么了?” 乔厦一脸严肃,弄得顾知闲也紧张起来。 “我爸妈刚刚打电话过来,”乔厦说,“你mama的案子是不是前段时间结了,只判了三年?” 顾知闲点点头。 “听说你那个继父的儿子这段时间天天在闹,大张旗鼓的,说要弄死你妈和你,只要见面就不会让你们有好果子吃。”乔厦皱眉,说,“我爸妈担心你,打电话来叫我提醒你一下。” 刘正军和郭琴。 被乔厦这么一提醒,顾知闲才恍惚想起,自己刻意遗忘的这些过去。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了。 她坐到床上,嗤笑一声:“跳梁小丑。” “诶不是,”乔厦坐到她身边,“没想到你和n市那些放高利贷的也有关系啊?之前刘正军他儿子可被弄惨了。渣爹死了,留下一屁股债,那些放高利贷的好像专门针对他一样,整整搞了他一个月。哎呦喂,我都觉得他惨。” “弄惨了?”顾知闲斜瞥她一眼,“什么时候的事?” 她的手下意识又往衣兜里伸去,想拿出一支烟。 乔厦瞪大眼睛:“你不知道?就你刚从n市回来那阵子!是我爸妈和我说的,我还以为是你专门花钱让那些人搞他儿子的!要我说,解气!活该!” “我不知道啊。”顾知闲将烟点燃,深吸一口,“我好不容易摆脱刘正军,为什么要把自己又卷进去?我有病么?” “也是哦……”乔厦若有所思,“可是这件事明显就是有人故意……” 她的话被开门声打断。 季言站在门外,双手插兜,低头看着窝在床上的两个女人。 他面无表情,眉头轻挑,什么话都没说,却让顾知闲吓得差点把烟扔到棉被上去。 “啊……”她讪笑着站起身,乖乖地把烟头放在一旁的烟灰缸里掐灭,“没忍住,没忍住。” 季言几步走到床头柜旁,拿起烟灰缸。 “这个我拿走了。” 他垂眼看顾知闲,似乎在询问她的意思。 顾知闲:“……” 她还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吗! 她笑呵呵地摆摆手:“拿走吧,没事的。” 待季言再次把门关上,顾知闲哭丧着脸趴到乔厦肩头:“草,他的鼻子怎么和狗一样灵啊。” 乔厦在旁边憋着笑,脸涨得通红,如今终于可以放声大笑起来。 “这个男子真的是了不起啊!!!从没看过你这么吃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