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我不是……”孙婉柔急道,“我才不是孩子脾气……” 谢萱给她使眼色,已经来不及了。谢萱只得道:“啊,长公主,萱儿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长公主了。”她忙拽拽孙婉柔,告辞离去。 孙婉柔本想问个明白的,无奈谢萱执意要走。她没办法,只得跟着谢萱一道离去。 在无人处,孙婉柔终是忍不住了,问道:“你什么意思?” 谢萱捏了捏眉心,叹道:“你真要得罪长公主不成?” “我哪有得罪她?”孙婉柔气鼓鼓的,“实话跟你说,她才不喜欢别人给她耍心眼,我憋在心里,带到脸上,那才容易得罪她呢。” 谢萱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有些不舒服,替我转告长公主,就说我先回去了。” “诶,你……”孙婉柔本要问缘由,转念一想,她回不回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也就懒得问了。 谢萱原本是同孙婉柔一道来的公主府,此刻她独自回去,也不想坐着孙家的马车。她干脆告诉长公主府的下人,说自己有急事回去,希望府里能派车夫送她。 坐着公主府的马车,她心里总算是畅快了些。她想,她今日就不该陪孙婉柔过来。难道讨好了长公主,她的命运就会改变?她就能如愿脱离英国公府?对她来讲,真是毫无意义。 她看着那群花枝招展的姑娘,看她们眼中的憧憬和光彩,她只觉得憋闷。仿佛她的不幸只是来衬托她们的快乐。 还好,她逃出来了。可她又不想回孙家,不想回到那个残忍的牢笼。 于是,她对车夫道:“这位大叔,能把我先送到前面的观音庙吗?我想去拜拜观音娘娘。” 车夫知道她是英国公府的少夫人,只当她是想去求子,表示理解。他爽朗一笑:“好哩。” 马车在观音庙前停下,谢萱下马车,走了进去。 她也不想拜观音,只静静地站在庙前神井旁,看着深不见底的神井。 她痴痴地想,不知道透过这神井,她能不能看见自己这辈子的归宿。是跟孙叔宁纠缠一生?还是就此消逝? 凉风吹过,她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她苦笑一声。可惜,她既没有死亡的勇气,也没有活着的动力。她重活了一世,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谢萱微微上前了一步。再进一步,或许,就是新的开始。 “还是不要站在井边吧,挺危险的。”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 谢萱愣了愣,回头看去。 那是一个很年青的男子,眉清目秀,衣饰不俗。他身后跟着一个青衣小厮。 谢萱盯着男子瞧了一会儿,咯咯一笑,微启红唇:“苏邺?” 她这辈子没见过他,可是上辈子,她却是跟他有过几面之缘的。上辈子,她还要叫他一声妹夫。 苏邺微怔,疑心自己听错了。这位头戴冪篱的女子,竟然认得他么?可惜他看不清她的容颜,也不知道她是谁。他轻咳一声,说道:“井边危险,取了神水就早些离去吧。” 谢萱蓦地一笑,轻声道:“苏公子,相识即是有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你认得我?”苏邺这次肯定他没听错,她叫他苏公子,确实是认得他的。 “我当然认得,说起来,我认识你很久了。我上辈子就认识你了……” 她声音极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怨。 苏邺脸颊胀红,慌忙道:“不要胡说,你若没事,我就先行离去了。” 前世今生,他向来是不信的。什么上辈子,这女子说话好生怪异,倒像是他们有什么感情纠葛似的。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谢萱轻叹一口气,她守着她的秘密太久了,偏又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声音轻若呢喃:“上辈子啊,上辈子你还得叫我一声jiejie呢。” 而苏邺却已经急急离去了,看着他慌乱的背影,谢萱笑笑,提高了声音:“前世因,今生果。你要真想知道……” 苏邺的背影已经不见了,而谢萱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甚至带了哭腔:“你要是真想知道,哈,真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什么用也没有啊。就像你,苏邺,你上辈子娶谢芸,难道这辈子也能娶吗?像我,千方百计,还落得这样境地……” 她的秘密,换不来任何筹码,对她也毫无价值了。 而站于拐角处的苏邺猛地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想,疯了,疯了。这个女人疯了,他也疯了,竟然鬼使神差地想听听她说什么。 她说他上辈子娶谢芸,她说的谢芸,是他认得的那个谢姑娘吗?他的那点心思,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得知,还编的这样的谎话诈他? 苏邺连连摇头,对自己说,疯了疯了,你不要去信。是有多愚蠢,才会把疯子的胡话当真?他思绪很乱,忽喜忽忧。 谢九姑娘是未来的太子妃,跟他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若是方才那女人的话被有心人听见,再添油加醋,那可不只是对他一人不利。 想到这里,苏邺停下了脚步,想回头询问那女人为何编造这样的话来唬他,受谁指示,有何目的。 可等他再看去时,谢萱已经不见了。 苏邺心想,难道她投井了?可也没听见落水的声音啊。他凑近看了看,神井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仿佛方才的一切是他的幻觉。 可是那些话,他真真切切听到了啊。 谢萱早坐上马车回去了。对于苏邺不肯听,她有些遗憾,也有些庆幸。揉了揉脑袋,真想再重新来过。可她又怕老天不再给她机会。 她想,若是她也像谢芸一样幸运就好了。 幸运的谢凌云这次在诗会的表现依然平平。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些,诗会散后,她就要离去。 谁知,唐诗雨邀请她一道去永宁侯府:“时候还早,正好回忠靖侯府经过我家,就去看看吧,也跟嫂子说说话。她看见你,肯定开心。” 谢凌云想了想,心说有理。蕙jiejie有孕后,她还没见过呢。不过她有点犹豫:“我今日来的匆忙,两手空空,不大合适……” 她记得去看望孕妇,得带些补品礼物。虽是亲jiejie,可也不能没礼数,教人笑话。给阿娘知道了,肯定是要说她的。 唐诗雨却是一笑:“无碍的。这又不是正式拜访。就当你是去看jiejie。唉,嫂子近来心情不大好,你还是去看看吧。” 谢凌云意外,听唐诗雨屡次提起蕙jiejie心情,心想莫非蕙jiejie有心事?还是在唐家过得不好?思及此,她也无心顾忌繁文缛节了,点头同意:“好吧。” 唐诗雨这次又夺魁了,习以为常,也没有多惊喜。唐诗雨笑道:“我拿这彩头,送给嫂嫂可好?” 谢凌云瞧那彩头,是个玉钏儿。不过长公主给的,想来不会太差。她想了一想,说道:“你自己赢来的,自己留着吧。你给她,她也不好意思要。” 唐诗雨一笑,也不反驳。 两人分别乘自家马车,前往永宁侯府。 谢凌云来过永宁侯府,印象深刻。下马车后,唐诗雨陪着她,说道:“记得你上回来还是我去岁生辰的时候。” “嗯。”谢凌云点头,她记得这么回事,也记得当时唐诗雨的表姐——豫王妃郑氏给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她脚步微停,问道:“对了,豫王妃现在怎么样了?” 大年初一见郑氏时,郑氏有了身孕。 唐诗雨笑笑:“我表姐前不久生了个女儿。”她叹了口气:“等她出了月子,就该去封地同豫王团聚了。” 她有点遗憾,有点难过。郑表姐身体不好,生下的女儿生来也带着不足之症。原本表姐不需要这么急着去封地的。连皇上都允许她在京城多养一会儿。可是表姐听说,豫王的妾室也有了身孕。表姐怎么能忍受得了?恨不得肋下生出双翼,飞到豫王身边去。 谢凌云点了点头,她跟郑氏交集不多,对郑氏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喜欢说些莫名其妙的酸话上。去跟豫王团聚,也挺好。 唐颂不在,唐诗雨也没将谢九小姐到来的事情告诉母亲,只将其带到了嫂嫂房内。 谢蕙刚喝了一碗安胎药,听说meimei来了,喜不自胜,忙坐起身来,要换衣裳,却被唐诗雨给拦住了。 唐诗雨笑道:“嫂子不必在乎这些虚礼,都不是外人。” 谢蕙面色微变,冲谢凌云笑笑:“阿芸,你来啦?” 谢凌云笑道:“我来看看jiejie,唐小姐说的是,jiejie不用换衣裳,这就挺好的。”她说着又点头强调:“真的,挺好看的。” 谢蕙脸色稍霁:“那我就不换了。” 她招呼meimei坐了,又教人上茶,问起meimei怎么会突然到来。 谢凌云答道:“今日去了长公主府,回家路过这儿,唐小姐相邀,我就过来了。” 谢蕙听后,冲唐诗雨一笑:“这么说来,要谢谢meimei了。” 唐诗雨笑道:“得,你们姐妹说话,我先回去换件衣裳。” 说完,转身离去,将空间留给这姐妹俩。 唐诗雨走后,谢凌云坐的离jiejie更近了些,小声问道:“jiejie怀着孩子,是不是很不好受?” “为什么这么问?”谢蕙放柔了声音。 “我看jiejie脸色不好,也不大开心。”谢凌云如实回答。还有就是唐诗雨多次提起谢蕙的心情。她想,蕙jiejie多半一直以来心情不佳。 “唉……”谢蕙叹了口气。 谢凌云忙道:“jiejie心情不好,可以说给我听,我看我能不能帮jiejie。要是姐夫欺负了你,我,我……” “你怎样?你能替我打他?”谢蕙失笑。 谢凌云想了想:“也不是不成。”明着不行,暗地里穿上夜行衣,把人套了麻袋揍一顿,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蕙掩唇而笑,眉目间的愁绪并未消散。她摇了摇头:“阿芸,你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我。你不知道,他,他……” “他什么?”谢凌云不解,“我听唐小姐说,jiejie有孕后,他也,也……”她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形容,憋出一个词儿来,“守身如玉……,不是挺好吗?” 谢蕙被“守身如玉”四个字逗笑了,可她说的却是:“守身如玉?你当他真的想?” 她想,事实真相太肮脏了。那天她听到的对话,她这辈子都不会忘。阿芸曾说,教她把事情摊开了说,可这种事,她又怎么开得了口? “谁?!”谢凌云忽的脸色微变,“jiejie,外面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3^)☆么么哒~(^3^)☆么么哒~(^3^)☆晚安,改天写个唐颂和谢蕙的番外。 第100章 臆测 谢蕙吓了一跳:“阿芸, 你说什么?” 谢凌云察觉到她的神色, 忙握住了她的手安抚她:“没事, 我就是说可能外头有人。” 其实也不是可能,她很确定外面有人。她已经听到了那人的脚步声。 “嗯。”谢蕙点头,“知道了。” 相较于meimei, 谢蕙并不在意。有人也不会是别人,无非就是徐氏母女她的丫鬟仆妇、或者唐颂。还能有谁? 果然, 一阵脚步声后, 唐颂缓缓出现。他皱着眉,像是才发现了谢凌云的存在:“是九meimei?同你jiejie说会儿话,我就在书房, 有事可以叫小厮去找我。”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就匆匆离去。 谢蕙哂笑:“小厮, 小厮……” “小厮怎样?”谢凌云不解。 谢蕙眸色渐冷, 轻轻哼了一声, 不再回答, 而是说起了旁的事情。她主动问meimei,家里最近如何, 对自己的事情则不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