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节
但是,当帝王把自己想要改名次的想法告诉俞皇后时,俞皇后却是不干了。 “凭什么?”俞皇后把手中拿了好久一口没喝的茶盏搁到了桌子上,“林琛他既是能得第二,为何要弄个第三出来?虽然看着只是一个名次而已,但第二与第三又怎可一样!” 自打身子大好之后,俞皇后的性子也转了许多,轻易不肯妥协。 晟广帝早先就觉得俞皇后脾性太执拗了些,而后看她这般,倒也没觉得有甚不对之处,只认为原来她的脾气有三分硬如今成了六七分罢了。 现下看到自家妻子发怒,晟广帝早已习惯,也没多在意甚么只哈哈大笑道:“探花自然要才貌皆可之人方才使得。此种情形下,方才不愧于‘探花郎’三字。” 而后晟广帝再想了想,心下更为满意,“正明一家子都相貌极好。往后林琛当街打马,人人喊上一句‘探花郎’,岂不妙哉?当年成轩便原本是传胪,被我点为了探花。” 阿音的父亲俞正明当年是晟广帝的伴读,晟广帝提起俞正明的时候少了些疏离多了些亲近。 俞皇后听闻他那话后更是冷笑连连,“姜成轩是第四升为第三,偏我家林琛是第二硬生生讲了下去。”又道:“咱们林琛还缺这么个花名么?在我看来,倒不如榜眼这第二名来得实在。” 晟广帝本就觉得俞林琛文采极好,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想点了他做榜眼。如今看俞皇后半点不相让,他虽心下不喜妻子的强硬做派,但也同意了维持原先的决定,让俞林琛做榜眼。 这事儿不知怎地传到了郑贤妃的耳中。 金榜放出后的第二日正好是四月十五。郑贤妃借着所有妃嫔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提起了这事儿。 “听闻原本俞家公子应当是第三,而后娘娘强行让陛下改了决定。”郑贤妃拿着帕子半掩着口重重叹息,“……原先我只道娘娘是个最公正不过的,如今方才晓得,娘娘竟是要为了自家子侄不喜破坏规矩。” 郑贤妃如今已经大不如当年得宠了。 那时候为了装病,她日日缠绵床榻不曾下地走动。长久不见阳光,虽然肌肤看着好似白皙了许多,却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无需装病,那脸色都已经愈发不好看起来。 晟广帝为了不被她“传染”上疾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甚少再去静雪宫。郑贤妃气极之下身体倒是真的抱了恙。而后刚刚调理得差不多,却碰上了新选的秀女进宫。 选秀女进宫是俞皇后的主意。 俞皇后对晟广帝已然不存有甚么夫妻之情了。与其看着晟广帝还对郑贤妃存有思恋,倒不如多让些新人进宫来分宠。 旁人不比郑贤妃。 郑贤妃是和皇上实打实一起长大的情分,晟广帝就算不再理睬她,但是心中情谊还在。如果郑贤妃身子好了后,说不得皇上什么时候就惦记起了往年的点点滴滴,又开始宠爱她。 可是,如果有娇滴滴的新人来了,那境况就截然不同。 旧人哪里比得上新人娇艳? 往后只管让新人一轮轮地和郑贤妃争宠去。 对俞皇后来说,拿捏住这些新人,可比让晟广帝忘记郑贤妃要容易多了。 新来的秀女们果然赢得了帝王的喜爱。 晟广帝去静雪宫的时日越来越少,郑贤妃的脸色也当真是越来越难看。 如今俞皇后诸事不放在心上,心里牵挂着的唯有孩子们。平日里心性宽广,起色开始一日好过一日。 反观郑贤妃,因着嫉妒和争宠不成,偏偏万事都有俞皇后压着,心情郁结之下愈发脸色难看起来。 今日一看,俞皇后面色红润宛若少女,郑贤妃脸色蜡黄似是久病之人。两人又是一个笑带暖意一个笑容发冷,旁人细看之下,抛去身份不提,对两人的态度自然也是截然不同。 俞皇后微笑着望向郑贤妃,暗思郑贤妃究竟从哪里得了那个消息,顺口道:“当日原本就是林琛第二。不过皇上看他才貌双全所以想要点为探花,而我阻了这件事罢了。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皇上。” 敢和晟广帝对质,那么这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旁人皆是心中有了数。 有位新封的采女就说道:“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乃是女子之首。何事做不得?贤妃娘娘又哪里能对皇后娘娘的决定随意置喙?” 说罢,她对着神色温和的俞皇后道:“还请皇后娘娘赎罪。妾一个不小心就多说了话。” 俞皇后的笑容愈发和善了些,“你既是为我说话,何来的罪过?”瞥一眼郑贤妃,她高声道:“来人。赏!” 哪采女得了赏赐当真是意外之喜,赶忙跪地谢恩。 俞皇后淡笑不语。 旁人有想在皇后娘娘面前得脸的就效仿着她,不住地帮着俞林琛和俞皇后说话。 郑贤妃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半晌后,她猛地站起身,高声喝了句:“够了!”而后对着俞皇后道:“娘娘未免欺人太甚!” “哦?”俞皇后抬指轻抚着指尖鲜红蔻丹,悠然道:“你以下犯上随意质疑本宫用意,又在永安宫内高声呵斥无半点规矩。如今倒是说起本宫来了?” 俞皇后抬眸望了她一眼,抬眸微笑,“本宫心宽。未免皇上心疼,就不让人掌嘴了。就罚你一个月,抄女戒一百遍罢!” 郑贤妃气得银牙紧咬。 倘若她被打,或许晟广帝心疼之下还会和俞皇后闹气矛盾。偏俞皇后不打她,只禁足和罚抄。 禁足就见不到皇上。 越是不相见,感情就越是淡。 郑贤妃气得头昏脑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细思对策。 景华宫内,阿音正因着兄长的高中而欢喜不已。 俞皇后已经请示过晟广帝,帝王已然答应了让她回家探望兄长和家中亲人。还说看她那日想回去都可以,随她喜欢。 阿音为了归家一事而开开心心地准备着,不时想着要带什么礼回去好,又吩咐了宫人们赶紧忙碌着收拾行装。 冀行箴本是和她在一个屋子里,正批阅奏折。刚开始他还努力告诉自己要淡定,后来看着小妻子欢天喜地的样子,他终是一个字儿也看不下去了,把笔丢到一旁,问道:“包子,你有没有觉得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