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惟愿兄长不多情在线阅读 - 第105节

第105节

    先前逛花灯摊那边的时候,她喝了些甜酒,这甜酒有些有劲,当时不觉如何,现在,她的脸上绯红一片,显然是酒劲上来了。

    他拿下了她的手,握在手心中。

    她的脸更红了,声音也有些软绵绵的:“你……你想要什么呀……”

    “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藏书阁的顶楼?”

    “藏书阁?”

    云瑶闻言,酒劲儿清醒了大半,她有些疑惑,为何秦采想去那个地方。

    藏书阁的顶楼,收录的都是月华门重要人物的卷宗。她手中虽有一把钥匙,但却只是备用,因为右护法信任她才交给她。从某种角度而言,她自己也是没有任何权利去哪里的。

    “我只是好奇。另外……”林夜阑说着,突然又牵起了她的手:“你信不信我?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月华门的事来,否则我就天打雷劈……”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还不待他说完,她便伸手又堵住了他的嘴:“我……我信你。”

    林夜阑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这一步,他走对了。

    对于如何向云瑶开口、该找什么样的理由拿钥匙,他想了很久很久。

    那里所收藏的全是月华门的机密,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其他可以搪塞的理由。所以,他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就直接明白地暗示云瑶——

    他有他自己的目的。

    他只能赌,赌云瑶对他的感情究竟有多少,究竟愿不愿意……做他的“同党”。

    最后,他赢了。

    云瑶叹息了一声:“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务必要小心,一旦被发现,你我都务必要遭殃。”

    “我知道。”他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谢谢你。”

    他的举动对她很是受用,女人总归是感性的动物,用情之时,便什么也不顾。

    那一瞬他真的觉得,其实云瑶……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坏。

    她只是骄纵惯了,习惯了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而已。正因为如此,其实她骨子里很天真,和茵儿没什么区别。

    而与她刚好相反的则是夏怜——

    她表面上看似柔弱,其实却是很复杂的人。她的思虑很深,甚至已经远远超出同龄人的范围。

    他知道,这与她的成长环境有关。在她成长的这一路,想必她吃过很多苦,所以才会比同龄的姑娘更加早熟。

    当他看透她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心疼她。月华门的其他弟子只看见了她的优秀,却不知即使是天之骄子,也终究有无能为力的脆弱的时候。

    “秦采?”

    突然,云瑶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没事,我只是在考虑一个周密的计划。”

    林夜阑对云瑶微微一笑,那是很温柔的笑,但却也带着那么一丝歉疚的成分在里面。

    他对云瑶,终究无法到达男女之情。即使他看到了她的好,却也无法欺骗自己。

    但是……他会对她好,让她开心。

    ……

    晚上回去以后,茵儿累得倒床就睡。这几日没有宵禁,所以寝房空空如也。她们回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却还是没有人。

    不过据老弟子的多年经验来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这样的。只是因为夏怜和茵儿都是外地人,出了月华门也无处可去,所以每晚还是会回来。其他人大多是灵州本地人,所以在宵禁解除的时候,一般会选择回家。

    夏怜这一路基本上都是陪着茵儿在逛,虽然没像她一样一路咋咋呼呼,但毕竟走了一晚上,多少还是有些疲累的。所以回来以后简单梳洗一番便也睡下了。

    又过了几日,距离月华门的集会已经越来越近。夏怜由于是长弟子,所以也不免忙碌了起来。这场集会每一届的长弟子都要参加,所以不可避免地,她还是会与云瑶碰面。

    不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觉得云瑶的锋芒没有那么刺人了。以前她见到夏怜总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如今似乎缓和了很多——虽然二人仍然不亲近。

    这不禁令她想起了那一晚在集市上,她看到了云瑶和林夜阑走在一起。也许云瑶的变化……与林夜阑有关?

    这件事很快就有了答案。就在集会前几天,林夜阑将她约了出来,有关他所调查的关于月华门此任两位护法和四位香主——包括失踪的掌门。

    在云瑶的帮助下,他成功地进入了藏书阁顶楼,翻到了这几位的卷宗。

    林夜阑自幼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当时他只是用眼睛,就几乎记下了所有的内容。当天回去之后他便悄悄誊抄了一份出来,他将他递给夏怜。

    “辛苦你了。”夏怜接过本子,对林夜阑万分感激,毕竟这件事真的很不容易,风险极大。

    “我说过,你无论要做什么,我都一定会支持你。”

    夏怜轻咳了一声,故意不去深想他这句话中的含义,只是默默翻开了本子,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对面的林夜阑又低声开口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夏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什么?”

    林夜阑的俊眉逐渐皱起:“藏书阁顶楼,存放的是所有重要人物的卷宗。重要人物,未必全是在月华门有任职的人。”

    夏怜黛眉蹙起:“你什么意思?”

    “在那些重要人物的秘密卷宗里……我……”

    夏怜的瞳孔瞬间缩如针尖。

    “我……看到了你的名字。”

    第103章 集会4

    “我……看到了你的名字。”

    夏怜心中如海浪翻涌,却还是强迫自己定了心神:“是哪个名字?穆儿?”

    “不,是……夏怜。”

    “夏怜”这个名字,被归档在月华门的重要人物卷宗之中。但这并不意味着“穆儿”的身份暴露。因为据他观察,所有已确定兼具多重身份的人,在卷宗的封面上就会标注其所有用过的名字。

    “夏怜”这个名字,并没有与“穆儿”这个名字连在一起。所以,月华门的人,暂时并不知道,穆儿就是夏怜。

    夏怜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个身份是夏意为她提供的,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暴露。但她的真实身份被归类到月华门重要人物中,这一点还是令她不得不谨慎。

    “里面记了什么?”

    “我看不到。”林夜阑摇头,“全卷加密,连历任门主的卷宗我都能看到,但唯独你的,我看不了。”

    夏怜的黛眉皱得更紧:“只有我?”

    “只有你。”

    这也是林夜阑最为疑惑的事情,所有重要人物的卷宗,只有夏怜的是全卷加密,其他人的都可以查阅。

    “在月华门,只有门主有权对其他人的卷宗加密或脱密。”夏怜思索片刻,道:“所以,一定是门主给我的卷宗加密,但她现在失踪,所以目前为止,有关我的信息还是安全的。你看不到,别人也一样看不到。”

    “嗯。”

    夏怜的分析不无道理,之前林夜阑过于紧张,但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他不得不承认,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时,夏怜比他更加冷静和镇定。

    不过她仍然不解,为何她的信息会出现在月华门这里?而门主……又为何要将有关她的一切隐蔽起来?

    除非……

    除非,在门主失踪之前,她就已经预测到,“夏怜”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月华门的人——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

    “我回去先看一下这些人的信息。”夏怜小心地收起了林夜阑给她的本子,毕竟这里面的内容千万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也许过了集会,很多事情就会明晰起来了。”

    林夜阑点点头:“但愿如此。”

    ……

    “莫兰,灵州人。”

    “乔薇,金陵人。”……

    夏怜一一查阅林夜阑交给他的有关现任月华门重要人物的信息。他是按照他当时阅览的顺序记录,最前面的是四位香主,后面跟着两位护法,门主则在最后。

    夏怜从前至后翻阅,先看到四位香主的身世背景和经历。这四位香主都是各届的长弟子,应是刚升任不久。到下一次换届的时候,如果这四位香主有人退而不升,那么就有空位出来,接任者的首选自然是夏怜和云瑶。

    所以,从某种角度而言,这四位香主可以说是她的师姐。她们的家世背景没什么特别的,除了乔薇老家在金陵,后来家族做生意又来到灵州定居以外,剩下三人都是灵州本地人。

    四位香主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之后是左护法秋葵。秋葵是江湖人士,早些年曾跟随着灵州的另一个帮派,但后来被月华门吞并之后,当时的门主赏识她的才能,便让她入了月华门,并直接提拔她为长弟子。再之后她便一路顺利,靠着自己的实力从长弟子升为香主,又从香主升到了左护法。

    她是事迹算是很励志,却也并无不同寻常之处。

    下一个,是右护法。

    夏怜至今没有见过右护法。

    右护法的名字是陆洲,听这个名字,便知是男子。月华门一向女强男弱,而这陆洲身为男子能在月华门坐到这么核心的位置,可见其实力非同一般。

    果然,在查看有关他的信息时,夏怜终于看到了有价值的东西。

    “陆洲,京城人士。其母曾为轩辕叶氏家族仆役,后死于叶氏屠门。其父不详。”

    陆洲的母亲,曾经是叶家的下人,而她也是当年的受害者!

    虽然后面那句“其父不详”令夏怜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直觉告诉她,也许,她又可以争取一位同伴。

    而以他在月华门中和秋葵平起平坐的地位,如果他肯帮自己,那么,她就离成功又近了一大步。

    看完陆洲的信息之后,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月华门门主。

    如今不知所踪的人,亦是那个给她卷宗加密的人。

    现任月华门门主蓝桐,他们这一届所有弟子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如今,有关她的秘密,她终于可以揭开了。

    “蓝桐,骊山人。父母双亡,流落灵州,为凌月华之曾孙所收留。”

    看到这里,夏怜不禁算了算辈分。之前夏盈有与她简要讲过有关月华门与夏家的恩怨,按照夏盈的说法,凌月华与夏宗元的祖父夏梓堂是同一辈,所以夏盈是夏梓堂的曾孙女。这也就意味着,这上面所记录的凌月华之曾孙——

    与她和夏盈是同一辈的人。即使他比她们大几岁,也不会年龄差距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