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他总是明白的太迟，却早已没有任何机会了，以前他总以为无论他们之间如何，随愿最终会回到他身边的，可是事到如今终于明白，她也会彻底离开他的。 他的眼眶通红，站在人群中，看着周围来往的陌生人群，他才终于明白，或许真的再没有任何可能了，而他却一直沉溺在过去里不愿意清醒。 霍明安从机场回来后便生病了，他身体向来很好，这次病情却是来势汹汹，病来如山倒。 先是发高烧，好不容易等高烧退了，又因为感冒伤了咽喉，导致他连话都不能说。 老板生病，倒是苦了孙潜了，每天忙进忙出，还得照顾霍明安。 说起霍明安，倒是可怜的很，自从思思去世后，随愿也走了，便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家寡人的。 以前至少会有思思陪在他身边，而如今都没有了，或许他一直都是一个孤独的男人，到现在，那种感觉愈发强烈了。 霍明安开始时常做梦，梦里一会是思思，一会是随愿，而有时候他宁愿沉溺于这样的梦境之中，至少梦境之中她们是那样鲜活的出现在他身边，而醒来后，却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思思，也没有随愿，她们所有的人都离开自己了。 他如同一个孤独可怜的独居老人，抱着过去的记忆无法自拔，时常忘记是梦是醒，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随愿每到一个新地方就会给霍明安发一条短信，她答应过他的给他报平安，可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时间就这样缓慢而又快速的流逝，这一年来，霍明安知道随愿去过许多地方，从南到北，去过草原，穿过沙漠，也曾在川流不息的城市里驻足片刻。 一年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又是一年的冬天，霍明安从饭局抽身离开后，自己开车回去。 外面下起了洋洋洒洒的小雪，霍明安开着车在车流里穿行，偶尔遇到堵车的时候，他便会看着窗外的灯流。 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他点亮的，霍明安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的孤独。 他太想念她们了，可是她们都不在自己身边。 停了车，从车里下来后，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衣服上，他伸出手，眯着眼看着雪花飘落下来，然后在自己掌心里化作水。 思思喜欢下雪的天气，霍明安想到去世的女儿，眼眶不由红了，心底难受到了极点。 霍明安很早就睡了，半夜里却被手机震醒，他迷糊着摸过手机一看，是一条备忘录提醒。 “爸爸，今天是我生日哦，不要忘了给我买礼物。” 霍明安握着手机，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他失声哽咽着，叫着女儿的名字。 可是再也不会有思思叫着他爸爸冲他撒娇了。 霍明安半夜醒来，从柜子里找到dvd，打开电视看着，那是这么多年来他给思思录的视频，小女孩在自己面前嬉笑打闹，他的手放在画面里思思的脸上。 “思思，爸爸好想你。” 他泣不成声，“思思，生日快乐。” —— 霍明安给自己放了假，到一座小城市里散散心，那是之前随愿待过的城市，他想要去看看。 孙潜对于他的这个决定无比支持，他甚至由衷的说道：“你应该放松一下，大哥，人应该往前看。” 霍明安知道，孙潜是劝他放下过去，忘掉随愿重新开始，连旁人都知道他们是再无可能了，可是怎么放得下？ 那就好比活生生斩断他的手臂疼痛难忍，这么多年的纠缠，随愿似乎早已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怎么可能说割舍就割舍呢。 霍明安随意的走进一家旅馆，老板是个年轻人，热情的招揽生意。 霍明安的视线被墙上挂着的一幅画所吸引了目光，那画上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思思。 他目光深深的凝视着那副画，眼眶发热。 周晓君问他，“你觉得这副画怎么样？” “很好。” “我也觉得挺不错的，许多人都想买呢。” “可以卖给我吗？” “不好意思，这是非卖品。” “她是我的女儿。” 周晓君眯眼打量他，“你说思思是你女儿” “对。” “那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已经去世了……” ☆、第四十七章 霍明安在这家旅馆住下, 周晓君带他去了当初随愿入住的房间。 “随小姐当初住的这间房。” 周晓君怎么也没想到思思竟然会去世了, 那么可爱漂亮的小女孩, 想到她竟然不在了，心底不由难过起来，“随小姐她还好吗？” 虽然那位随小姐当初对他很冷漠，但是想到那个女人孩子去世了, 又不由同情她。 霍明安愣了愣，“她会好起来的。” 霍明安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几天才返回家, 临走前周晓君将那副思思的肖像画送给了他。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这天霍明安正在睡觉, 似梦似醒的时候, 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也没看的接起了电话。 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你好，霍先生？” “你是？” 他迷糊着又看了一眼手机备注, 是随愿的名字, 他瞌睡全部醒了，一下坐了起来，严肃的问道：“随愿呢？她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你好, 我这里是医院, 随小姐今天车祸进了医院，现在还没醒，我看她手机联系人里只有你一个，所以才给你打了电话。” “她没事吧？”霍明安几乎是颤抖着嗓音问道。 “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需要你过来一趟办理一下手续。” “好。” 霍明安记下了地址后，也顾不得思考别的，马上起床洗漱换衣服，打了电话给孙潜，让他帮忙购买一张最快到x市的机票。 孙潜对于他这样突然的行为，十分诧异，“你去那里做什么？” “随愿在那，她出车祸了。” “啊。”孙潜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严重吗？” “我还不清楚，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她还没醒过来。” “好，我马上去订机票，待会发你短信。” “谢谢。” 孙潜动作果然很快，没到十分钟便将航班信息发给他了，霍明安开车直接去了机场。 此时此刻，他只想能够快一点到他身边，四个多小时的飞行，霍明安全程精神紧绷，下机后，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过去。 到了医院后，问过前台，霍明安便直奔四楼，可是站在房间门前，他又突然有些怯弱了，他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随愿就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唇色更是淡到极致，霍明安看着她，心底的酸涩一下涌到了眼眶。 她两颊消瘦了许多，霍明安不知道这一年来随愿是怎么过来的，可是如今看到她这样，他心疼极了。 去办理了入院手续交齐了费用，在医生那里了解了情况，好在并不是很严重，只是轻微脑震荡。 霍明安安心了几分，医生问道：“你跟随小姐是什么关系？” 霍明安顿了顿，“我是她前夫。” “她还有家人吗？” “没有了。” 霍明安说完后觉得心口的位置又开始疼了起来，对方点了点头，让他好好照顾随愿，有情况及时通知。 回到了病房，霍明安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随愿，摸了摸随愿的脸颊，即使是睡梦之中，她都皱着秀气的眉头。 霍明安抓着随愿的手贴着他的脸颊，这一年来，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的想念她。 他做过许多错事，如今的结果也不过是自食恶果，他没有资格去祈求随愿的原谅，就好像她说过的，她永远都不可能真的原谅他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宁愿她仍旧恨着他，他希望她能好好活着，他拉着随愿的手，语气亲昵而无奈的，“不要再睡了，愿愿。” 没一会孙潜又打了电话过来，过问了一下随愿的情况，霍明年简直告诉了一下情况。 “好，没事就好，有事打我电话。” “好。” 挂断电话后，霍明安楞了楞，脑海里突然又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往事，那时候两人刚结婚没多久，有一次她发烧了，躺在床上跟他讨价还价。 因为那段时间他很忙，时常没有时间陪她一起吃饭，她要让他那一个星期都要陪她一起吃晚饭。 如今想起来，她所要求自己的，从来都是一些渺小而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信于她。 如今想来，不是不后悔，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他希望将过去那些错误与遗憾通通弥补，他愿意为了她放下仇恨，愿意迁就她，宠爱她，而不是留她一个人在这段感情里挣扎。 霍明安脑袋里几乎被这股内疚与懊悔折磨的头疼不已，后来夜越来越深，霍明安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想要一直守着她。 直到天空翻起了鱼肚白，霍明安才趴在床边睡着了，睡梦中他做了许多许多梦，过去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现过，他就如同局外人般看着事情朝着历史的轨迹发生，他想要去阻止，他大声尖叫着想要让自己不要那么做，可是梦里的那个自己，偏执而执拗，一意孤行。 霍明安几乎是被那股气愤给惊醒了，醒来时全身大汗，脑袋里也迷迷糊糊的。 随愿仍旧没醒，如果不是仪器提醒着他，他会恍惚以为她已经死了，而这样的事情太恐怖了，他因此心情更加紧张。 霍明安在卫生间里洗了脸，不一会有医生过来查房，问了下随愿的情况。 她并没受什么伤，因此现在只需要等待她醒过来就好了。 医生离开后，霍明安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他其实最怕的事情是，随愿永远不再醒过来了。 无论怎么样，霍明安都希望她能好好活着，不论是恨他亦或是怎样都好，他只想要她能好好活着。 随愿是在中午醒过来的，室内刺目的阳光让她的眼睛刺痛，她努力想要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