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一个汤包，也能被她做出这么美妙的滋味来。 “有这么好吃吗？”顾二太太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只觉得是顾家人说得不过是客套话，直到她自己尝了一个，方才沉默了。 的确是美味！ 顾城看着碗里形状美丽，小巧可爱的汤包，沉默了片刻，方才拿起筷子来。 顾美之被烫得直吐舌头，一双眼却是亮晶晶的，她完全没想到，这汤包竟然这么好吃。 “有这样的手艺，怪不得食满楼的生意蒸蒸日上，就是这汤包个头小了点。”顾将军感叹，这汤包，他一嘴就能塞一个。 吃完早饭，顾四爷回自己的院子，却在半路被顾城叫住。 “四叔。” 顾四爷转过头来，见是顾城，狭长的眸子眯了一下，道：“是阿城啊，有事？” 顾城点了点头，他走过来，盯着自己的脚尖，犹豫片刻才开口道：“四叔，你是真的喜欢陆小姐才要和她成亲，还是只是因为我退亲陆小姐，你无可奈何……” “你不要自作多情。” 顾四爷打断他的话，对上顾城怔愣的目光，他冷声道：“我要娶她，只是因为我喜欢她，我觉得她是天下第一好，我迫不及待想让她成为我的妻子。而诸多理由中，不会有一条是因为你。” 闻言，顾城脸上顿时如火烧一样，有些尴尬。 顾四爷看了他一眼，表情微缓，道：“以后，阿妍会是你的长辈，你的婶婶。顾城，我希望，你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心思。错过的宝贝，是不可能再回来的。” 顾城顿时有些失魂落魄。 顾四爷离开，顾美之小跑过来，看顾城表情奇怪，忍不住问：“哥哥，你怎么了？” 顾城回过神，他苦笑，道：“原来在四叔心里，她是他的宝贝……” “什么什么宝贝？”顾美之一脸莫名其妙，她看顾城情绪不对，想到叶菁，忍不住为她说好话，道：“哥哥，反正现在你和陆家的亲事已经断了，以后你就好好和叶菁姐过日子。我看，叶菁姐是个好姑娘，又怀了你的孩子，你多在爷爷奶奶面前说点好话，他们肯定会松口，让叶菁姐进门的。” 顾城觉得有些累，不管是心还是身，都觉得一阵阵疲倦。 ＊ 顾家四小姐顾美仪在三日后出嫁，陆家自然也是收到请帖的。 “……听说顾四小姐的丈夫，是顾将军手底下的兵，完全比不过她上头的三个jiejie。” 春杏小声说着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消息，脸上全是八卦，她又道：“不过，这位四小姐的生母，只是顾大爷身边的一位侍妾，她的丈夫却是那家的嫡次子，能有这一门亲事，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陆妍笑了一下，道：“顾四小姐是顾家人，就算是庶女，那也是低嫁。不过这门亲事未尝不是一门好亲事，她未来的丈夫是顾将军的兵，那就代表了，夫家的人绝对不敢欺她辱她。只要她不作死，日子肯定能过得很顺心。” 就凭着有顾这个姓，顾四小姐就不用有什么担心，这就是她最硬的靠山。顾四小姐的生母大概也是这么想的，这门亲事，与四小姐来说，其实是最合适不过的。 春杏若有所思的点头，“小姐您说的也是。” 她偷偷看了一眼陆妍的表情，小声道：“也不知道小姐您将来会找个什么样的丈夫，我看顾四爷就很不错。” 陆妍手上动作一顿，抬眼去瞧她，道：“你这丫头，倒是打趣起我来了。”她倒是不奇怪春杏会这么说，她和顾四爷二人之间并没什么遮掩，春杏她们看出猫腻来，那也不奇怪。 春杏吐了吐舌头，道：“思来想去，我觉得，也就顾四爷配得上小姐您了。” “……小姐，到了。”开车的马叔将车停下，车正停在绿水城最热闹的街道上——玄武街。 陆妍下了车，和马叔说了来接她的时间，这才带着春杏往里走。 她这次出来，是陆夫人让她去裁缝铺子做衣裳，顺便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买来给顾四小姐做新婚礼物。 第63章 绿水城繁华热闹，一共有四条大街，名字倒也好记，青龙、白虎、朱雀还有玄武，其中玄武街最是热闹，隔了玄武街，便是朱雀街，也是陆家食满楼所在之地。 玄武街街道宽且长，两侧各种铺子陈列，卖的东西也是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行人拥拥挤挤，摩肩擦踵，再加上头上的大太阳，简直热得人发晕。 陆妍今日穿了一身翠绿裙儿，颜色鲜嫩清爽，更衬得她唇红齿白，就像是个玉雕的美人儿，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了，惹得其他人的视线总不受控制的飘过来。 “那裁缝铺子在哪了？”陆妍低头看着手上的地址，目光仔细在两侧扫过。 她要找的手工旗袍制作铺子，听听说是近两年开起来的，但是里边的裁缝手艺了得，短短两年，名气已经打出去了。陆夫人是听熟悉的夫人说的，又见陆妍见天儿的待在屋里，便拿了钱，打发她出来做几身旗袍。 如今旗袍是当下最时兴的衣裳款式了，城里旗袍裁缝铺子，那也是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来，多不胜数了。 “……找到了，小姐，是这里！”春杏目光一亮，拉着陆妍到了一家铺子门口。 陆妍瞧了一眼，铺子门口搁着一个绣屏，绣屏上绣着“锦衣华服”四个字，往里便是柜台，掌柜身后摆着各色的料子，再往里便是做好的样品，各种各样的旗袍，挂在架子上，花纹精致华美，艳的美，清的秀，各色各样，瞧得人眼花缭乱的。 陆妍上了台阶，进了铺子里，里边的员工已经迎了过来，询问他们需要什么。 春杏口齿清晰的道：“我们小姐要做几身衣裳，要得急，三天后就要，不知小哥哥你们铺子来不来得及。” 裁缝铺子的小哥生得面白，春杏这一声小哥哥，瞬间让他红了脸，不过倒还记得工作，思忖摇了摇头道：“如果是加班加点，倒是能赶得出来，不过这样价格定是要贵些的。” 一件旗袍，如果只是一个人做，一个月也不一定完成得了，不过他们铺子绣娘多，几个人上手，倒是赶得出来的。 “价钱不是问题，但是，衣裳一定要好。”春杏强调。 裁缝小哥诶了一声，带着他们往里走，走到里间，让铺子里得姑娘给陆妍量身，自己去拿花样册子。 陆妍上身是一件素白暗纹的掐腰小衫，掐出细细的腰身来，可见婀娜玲珑来。 “小姐身材真好，穿旗袍，肯定很好看的。”量身的丫头将数据记下，笑盈盈的说道。 旗袍这种衣服，要穿得好看，得胸大腰细屁股翘，这才能将衣服撑起来，不然根本将旗袍的魅力展现出来。 难得的是，陆妍不仅身段好，袅娜娉婷，模样更是娇美浓艳，实在是让人羡慕不已。 春杏表情自豪的道：“我家小姐自然是最好的。”那样子，活似夸的人是她自己。 量了身，小哥抱了料子过来，都是上好的布料，摆在哪里实在是惹人眼。 “一共做三身，一件浅绿的，一件碧青色的，再做一件大红的。大红的先做，三天后我让人来拿，另外两件不着急。”陆妍挑了三匹料子，红的要穿着去参加顾四小姐的婚礼，因而颜色要喜庆。 挑完料子再挑花样，等商讨完，都过去一个小时了。 “一共是二十五个大洋。”小哥算了钱，写了条子给陆妍，将来可拿这条子来拿衣裳。 陆妍在外扫了一眼，突然目光一凝，死死的盯着裁缝铺子对面的一家铺子，开口问：“小哥，那家铺子，是做什么的？” 小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撇了撇嘴，道：“那也是家裁缝铺子，不过那家老板脾气不好，对客人也是横眉怒眼的，大家都不爱往那去。” 陆妍点了点头，对小哥道了声谢：“谢谢小哥。” 裁缝铺的小哥立刻红了脸，连声道：“不用谢不用谢。” 出了裁缝铺子，外边阳光灼灼，春杏急忙把伞撑起来，撑过陆妍头顶。 陆妍眯了眯眼，道：“春杏，我们去那间裁缝铺子看看。” 春杏有些奇怪，一边给陆妍打着伞，一边道：“刚刚那小哥不是说那家裁缝铺子老板脾气不好啊，小姐您去哪干嘛？” 陆妍道：“就看看。” 比起锦衣华服裁缝铺子里的热闹，这家铺子就显得门可罗雀了，看起来十分冷清，就连柜台前都没人守着。 春杏收起伞，对着里边喊了一声：“有人吗？” 里边半天没动静，春杏又喊了几声，好一会儿才看见一个老头从里边走进来，一张脸板的死死的，看起来就一副不好亲近的样子。 “老板，你家做衣裳吗？”陆妍笑问。 老头瞥了她一眼，冷冷淡淡的道：“裁缝铺子，不做衣裳，做什么？” 他这话说得没问题，可是那张棺材脸，再加上那表情，简直就是气人得很，春杏立刻就忍不住嘟囔道：“你这人开门做生意，怎么对客人还摆着一张臭脸？怪不得生意一点都不好。” “我生意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老头瞪了春杏一眼。 春杏鼓了鼓脸，对陆妍道：“小姐，我看这家店迟早度要倒闭的，我们别再他这里做衣裳了。” 陆妍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这才对老头笑道：“掌柜的，我想做件旗袍，请问能做吗？” 老头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半晌紧绷的脸才缓和了几分，评价道：“身段不错，穿出去，也不会糟蹋了我的衣服，进来吧。” 春杏：“……”明明死夸奖的话，从这老头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讨厌呢。 跟着老头进了铺子里边，只见里间很是杂乱，却是乱而不脏，各种料子摆子桌上，搭在屏风上，还有做好的成衣，被随意的搭在椅子上、屏风上、架子上，只见那些旗袍，每一件都精美非凡，上边的花纹，都是一针一线仔仔细细的绣出来的。 粉色的芙蓉、红色的牡丹、清丽的芙蕖，一朵朵绣在那旗袍上，鲜艳美丽得像是活了的一样。 “好漂亮。”春杏微微瞪大眼睛，满眼惊艳。 陆妍的目光从这些衣服上瞥过，轻声道：“掌柜的曾经在宫里待过？” 老头目光锐利的看向她，看起来表情有几分可怖的阴翳，问：“你怎么这么问？” 他那目光有些骇人，春杏下意识的往陆妍身后躲，被吓到了。 陆妍却是神色不变，伸手拿起一件绣木芙蓉花纹的旗袍，笑道：“我只是随口一猜，只是觉得，这样好的绣艺，这种绣法，民间可难得。看来，我猜对了，掌柜的您真是宫里的老人了，怪不得绣艺如此精湛。”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陆妍从这位老人家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感，那是在深宫里长年累月所带出来的特质。 老头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我的确是宫中旧人，不过如今山河破碎，王朝不复，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裁缝掌柜。” 陆妍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仔细看过裁缝铺子那叶子形状的标志，若有所思。 老头微微眯眼，伸手在柜子里翻捡了一下，最后拿出一件绸制浅粉绣白色山茶花的旗袍来，上边的山茶花，从裙摆往上，由多变少，一朵朵正是怒放，或是花苞，每一朵看起来都水灵灵的，像是活的一样。 老头道：“这件应该和你的身形，你要就卖你。” 春杏疑惑的问：“不是，定做吗？” 老头哼了一声，道：“我这里没有定做，有没有适合的，看你的缘分。” 春杏吐了吐舌头，这话可真是任性。 陆妍接过旗袍，旗袍料子也是上好的，摸起来手感微凉，领子处的盘扣也是精致素雅，的确是件好衣裳，让人恨不得立刻就将衣裳穿上。 “……多少钱？”陆妍问。 老头道：“五十个大洋！”春杏立马就瞪大眼了，就这么一件衣裳，五十个大洋，比在那家三件衣服还要贵了。 陆妍微笑，和春杏解释道：“这么好的衣裳，这个价钱，很便宜了。” 说着，她十分利落的将钱给付了，看得春杏心疼死了。 两人出了铺子，春杏手上就多了一个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