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我以为那叫魔杖。”男人大概是抽了抽嘴角，语气颇为奇怪。 “魔杖。”斯卡勒雯小声嘟囔，“我不知道，我那时候还太小了。”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需要知道的，以后可以自己弄明白。“你的伤怎么样了？”斯卡勒雯问。 男人悉悉索索动了一会儿，回答：“我想还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断了一肋骨，不过我想没有伤到内脏，来之前我已经正过骨了，之后只能等回去再说。” 两人陆陆续续说了一会儿话，听得外面的声音一直没停过，但到了半夜，仍然是行动的最好时候。 斯卡勒雯仍然用感知探查了一下环境，发现没人后，她这才将头顶的水泥板挪开。两人爬到地面上后，斯卡勒雯又将水泥板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就好像她还会回来一样。 男人果然还留有后手，他带着斯卡勒雯偷了一辆车离开了这里。男人一路观察斯卡勒雯，发现她是真的不在意不害怕，表现的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其实斯卡勒雯只是觉得她已经受够了那个地方，只要能离开那儿，去哪都好，当然随时能搞明白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就更好了。 但是斯卡勒雯仍然不知道她被带到了哪里，只知道这里已经离开了沙漠，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小镇，人们说的语言却与之前那个并不相同。男人带着斯卡勒雯敲开了一扇门，一个长相憨厚的本地人打开门，两个男人用本地话说了几句，他俩就被迎了进去。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罗伯。”憨厚的本地人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用英语向他问好。只是这个名字让斯卡勒雯忍不住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显然我运气不错。”男人相比起来表情冷淡。 “我们需要谈谈，你还带来了一个小鬼，这可不像你，罗伯，我以为这种事与你绝缘呢。”那个本地人冲着房间里面大叫了两声，一个裹着头脸的女人走了出来。 “跟着她去洗个澡，小子。”本地人对着斯卡勒雯说，然后带着男人向另一个方面走了。 男人示意斯卡勒雯照做。 斯卡勒雯被女人比划着领去洗澡，四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洗的这么干净，灰尘和砂砾早已变成了她的保护色，却永远不是她的习惯。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斯卡勒雯被领到一个房间，那里的地毯上摆着几个盘子和两个酒壶，里面放着大块的烤rou和这里的特产，椰枣。 斯卡勒雯二话不说，举起插在rou上的匕首就割了一块放进嘴里，然后又倒了杯水灌了下去，没想到壶里真装着的是酒，还是味道酸酸的酒，斯卡勒雯被呛的差点把rou喷出来。 男人正巧这时走进来，看到斯卡勒雯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但他没有说什么，而坐在斯卡勒雯旁边，同样默默的吃起东西来。斯卡勒雯努力吞下嘴里的食物，对着男人翻了个白眼，“你洗手了吗？” 男人：就你这吃相还好意思问我洗手了没。 斯卡勒雯就属于那种人：你可以像个乞丐一样坐在我对面吃饭，但绝不能没洗手就跟我和一个盘子里吃rou。 “我已经安排好，休息一晚，明天的飞机。”男人告诉斯卡勒雯，“其他东西必须等到了英国我才能给你。” 他表面上似乎对斯卡勒雯洗干净的脸一点惊讶也没有，但其实心里却暗暗在想：竟然是个女孩子…… 吃过东西一会儿就天黑了，这一晚大概是斯卡勒雯四年来睡的第一个好觉。虽然她仍然习惯性的没有放松警惕，但比起之前睡的那种凹凸不平，七八点钟还热哄哄，半夜却冷的像冰面的地板来说，能卷着毯子睡在垫子上，真是像天堂一样。尤其是想到第二天就能离开这破地方回到英国，她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第二天天还没亮，斯卡勒雯就被叫醒，男人和她坐着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个飞机场，这里已经有一架飞机正准备起飞。 一直等到飞机起飞，男人似乎才放松下来，他给斯卡勒雯倒了杯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也许我该给你取个名字？”男人问道。 “斯卡勒雯。”斯卡勒雯立刻回答。斯卡勒雯是这一世的名字，而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到底是什么，于是干脆不说。 “斯卡勒雯……”男人拼写了一遍，确认没有拼错，“迈克洛夫特·福尔摩斯。”他对着斯卡勒雯说，“你可以叫我迈克洛夫特，斯卡勒雯。” 我们有这么熟悉吗？斯卡勒雯腹诽，但她转念想到了一种可能，“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我还有个弟弟，夏洛克/福尔摩斯，我想你们一定会很合的来。”迈克洛夫特点点头，说。 你弟弟关我啥事？斯卡勒雯心中闪过一丝疑问，但转眼抛到脑后，大概只是随口说的吧。 “你需要将我的事上报吗？”斯卡勒雯问迈克洛夫特，其实她想问的是，你会告诉别人我是巫师的事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有危机之中的相互需要，斯卡勒雯不敢保证在迈克洛夫特到底她是个什么地位。 迈克洛夫特看了斯卡勒雯一眼，很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如果必要的话，会。”意思就是如果他能编的好又不被人特意追究的话，他不会将她的秘密上报。至于他的报告能不能编的让所有人都相信……斯卡勒雯对此表示毫不怀疑。 第3章 过了两天，迈克洛夫特和斯卡勒雯才真正回到了伦敦。 一下飞机，已经有两辆车在等他们了。 “斯卡勒雯，莎拉斯通，肖恩卡波夫。”迈克洛夫特只相互介绍了一下名字，然后对斯卡勒雯说：“你先和莎拉去住的地方休息一下，换身衣服，之后我会去找你。” 斯卡勒雯乖巧的点了点头。 迈克洛夫特和肖恩上了其中一辆车，而斯卡勒雯和莎拉则上了另一辆车。 “哦，恩，好吧，斯卡勒雯，你可以叫我莎拉。”莎拉一边开车一边和斯卡勒雯搭话。 “莎拉小姐……” “莎拉！” “莎拉。”斯卡勒雯乖巧的应了一声。莎拉暗暗呼了口气。 “我真没想到福尔摩斯竟然会在任务之外带回一个孩子，我想很多人都会非常意外的。”莎拉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斯卡勒雯想：而且还是个可爱的孩子。 “福……尔摩斯？”斯卡勒雯抿了抿嘴，眼中流露出一丝陌生。 “哦，他不会没跟你说吧，罗伯，对，他的名字其实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 “……他说过，只是这名字太长，我没记住。” “没关系，亲爱的，现在你知道了。” 【看来迈克罗夫特这个名字是真实的。】斯卡勒雯想，【而这个叫莎拉的女特工如果不是笨蛋，就是演技特别好。不过没关系，想要骗到人的最高境界是半真半假，这样至少我还是能够得到真实信息。啊……我离开欧洲太久了，就先拿她练练手吧。】 莎拉并不知道这个眼中充满胆怯、畏惧、好奇的孩子心中正想着把她当成实验对象呢，她还苦着脸想着上头怎么给了她这么个任务……她不喜欢小孩子啊！！ “好……吧，恩……我的公寓里只有一张沙发床，你不介意吧？我那可能会有点小，不过安全肯定是没问题，而且环境也很安静。”莎拉唠叨了一会儿，发现斯卡勒雯一脸迷茫的看着她，她突然觉得自己说这些也许一个孩子会觉得挺无聊，可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一路沉默吧？ “对了，”莎拉提高声音叫起来，“你还没吃饭吧？我猜你一定饿了。”见斯卡勒雯点头，她松了口气，打量了一下斯卡勒雯身上那副……中东男孩款式的白色小长袍。“顺便再给你买两套衣服，我想你这套衣服可不太适合在英国穿。” “当然，莎拉。”想的还挺周到的，斯卡勒雯想。 “离我公寓不远有一家店还不错，我们就去那吃吧。”莎拉立刻想好了地方。 两人一路边聊着天，其实主要是莎拉在说，路程倒不觉得长，一个小时后，他们进入市区，又过了四十分钟，莎拉将车停在街边，然后说：“下来吃点东西。” 斯卡勒雯早就饿了，她听话的下了车，跟着莎拉进了一家餐饮店。 显然莎拉是这家的常客，她一进去很快就有服务员上前打招呼了：“你好，斯通小姐，还是老样子？” “是的。”莎拉示意斯卡勒雯坐在她对面，“给这孩子来份……恩，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斯卡勒雯温顺的回答。 “哦……恩……”莎拉不知想到什么，表情顿时柔和起来，“那么，你想吃牛排还是三明治或是意大利面？” “rou！”斯卡勒雯速答，然后她一脸惊慌的看着莎拉。 莎拉笑着伸手揉了一下斯卡勒雯的头，然后对服务员说：“给他一份牛排和一杯……牛奶。” “好的，两份牛排，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要热的吗？”服务员快速记了下来。 “要。” 等服务员离开后，莎拉温和的对斯卡勒雯说：“咳，那个，斯卡勒雯。”她小心的观察着斯卡勒雯的神色，“你不需要太过紧张，我是说，这里已经是英国了，而且我知道福尔摩斯那个人，他既然把你带回英国，就一定会把你安排好的……明白吗？” 莎拉见斯卡勒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有些懊恼自己的表达能力，“我是说，恩，如果你想吃什么，或是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对我说，如果我有什么要求，也会直接对你说，ok？” “ok。”斯卡勒雯点点头，表示明白。 “ok。”莎拉觉得自己应该是说明白了。 四年没正经吃过有调料有油的牛rou了……不，其实这辈子她就压根还没吃过牛排呢……斯卡勒雯风卷残云的将牛排吃了个干净，还将汤汁用面包擦干净吃掉。吃完后整个盘子跟洗过一样……莎拉都惊呆了。 “还要吗？”莎拉将自己的盘子推了推。 “不，谢谢，其实……我知道一下子吃太饱不好，我只是忍不住……这一定很贵吧？”斯卡勒雯羞怯的说。 莎拉赶紧说：“没关系，我是说，如果你想吃，我们明天还可以吃牛排，哦，其实还有很多好吃的，我们都可以试试。只是你现在吃太多真的对肠胃不太好，如果你很久没有吃油或是rou，然后一下子吃太多，会容易拉肚子什么的，你明白吗？” “我知道，莎拉，谢谢你。”斯卡勒雯对着莎拉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莎拉立刻臣服在这个微笑下，“哦，你真可爱，斯卡勒雯，和某人的弟弟完全不一样。”她好像想到什么不好的事，脸青了一下，然后又恢复正常的对斯卡勒雯说：“仔细看看，你的眼睛竟然是紫色的，这很少见。有一个我非常喜欢的女明星的眼睛也是紫色的，而且她的头发和你一样是黑色的呢。如果你是女孩子，以后一定会和她一样是个大美女。” “可是……”斯卡勒雯犹豫的说，“我是个女的啊？” 莎拉：“！！”啥？ 把斯卡勒雯性别搞错这件事对莎拉的打击好像挺大的，她之后一直到公寓都没再说过话。莎拉住的公寓非常老旧，连电梯都是那种栅栏门式的，走廊上的墙皮都脱落了不少。不过房间里面还不算太糟糕，虽然有点小，但至少还算干净。 “先洗个澡，然后……恩，换身衣服怎么样？”莎拉有些尴尬的举着新买的牛仔裤t恤——男童式。 “好的。”斯卡勒雯乖巧的接过衣服，并不在意。 “我来教你用浴室。”莎拉将浴室里物品的功能一一介绍。 斯卡勒雯洗完澡出来，穿了件莎拉的长t恤作为睡衣，四年没有修剪保养过的头发像乱草一样，皮肤也因为营养不良和日晒而干燥黝黑，但那双眼睛，莎拉可以发誓，只对水灵灵（因为刚洗完澡）的紫色眼睛，绝对不可能是男孩子能有的！（逻辑呢？） 莎拉只觉得自己之前肯定是眼瘸：这么水灵灵当然是闺女，她是怎么看成是个小子的？ “你暂时就睡这里吧。”莎拉把沙发垫翻开，便是一张小床，她抱来一床毛毯和枕头，不好意思的说：“我现在只有这个，如果你觉得冷的话，明天再去买被子。” “恩，好的。”斯卡勒雯倒也不矫情。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斯卡勒雯就被生物钟叫醒，她躺着缓了好久的神，才想起已经不是身在那片炙热沙漠之中的废墟里，而是在英国伦敦的一栋小公寓里躺着了。 斯卡勒雯翻身下床，偷偷探查了一下莎拉的动静，她还在床上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呢。 斯卡勒雯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倒是塞满了各种……速冻食品：速食披萨，速冻饺子，爆米花，面包，牛奶，培根，番茄……斯卡勒雯就着冰箱的光快速探查了一下公寓里的东西。 其实昨天斯卡勒雯就感觉这公寓有点不对劲的地方，房子半新不旧，但浴室里用的东西基本都是新的，可是莎拉拉出沙发床的动作非常熟练，房间里莎拉的私人物品并不多，但家电都有使用，而且房间里的香水气息与莎拉也完全一样。 感觉就像是才搬来不久，而且准备住一阵子就搬走一样。 “滴滴，滴滴，滴。”电子闹钟准时响起，莎拉出手灭了闹钟，本想搂着被子再睡五分钟，突然一股子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她猛的想起来，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嗙。”卧室里传来一声巨响，莎拉揉着屁股顶着一头乱发走出来。 “早安，莎拉，可以吃饭了。”斯卡勒雯举着盘子说。 “哦，恩，好。”明明上司是让她照顾斯卡勒雯，可是莎拉觉得她是被斯卡勒雯照顾了。 平心而论，这早餐味道并不怎么样。咖啡煮的时间太长，有点苦过头，培根没有放油有点太硬，面包烤的时间太短中间没有烤到，番茄……好吧，番茄是生的，只是切成两半，不需要烹饪。 想到这孩子长这么大估计都没吃几次饱饭，好不容易到了英国，还特地早起学会电器做早饭讨好自己，莎拉就觉得这顿饭也不是这么难以下咽。 吃完早饭，莎拉突然发现自己早起五分钟也没有什么卵用，又到这个点了，她赶紧换衣服并对斯卡勒雯说：“斯卡勒雯，你今天就先呆在公寓好吗？晚上回来我再带你到附近逛逛，恩，你会用微波炉吗？”在看到斯卡勒雯迟疑的点了头之后，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冰箱里有吃的，你饿了就自己弄点，只要别把我的公寓炸了就行。”说完，莎拉急匆匆的抓着车钥匙跑出门去。 斯卡勒雯趴在窗户上，看着莎拉慌慌张张的开着车跑了，心中想，这姑娘大概是真傻，竟然也没有怀疑她为什么会使用电器。目送着莎拉穿过红绿灯消失不见，斯卡勒雯跳下凳子，找出莎拉的透明指甲油，涂在自己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上，又找了根皮筋，把自己营养不良的头发扎成一束，一剪刀剪掉，然后在鞋柜上找了顶棒球帽子把参差不齐的头发遮住，照了照镜子，自我感觉良好。 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