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他没有倾向性,通过时空门来到现代,已经脱离了历史的掣肘。】 【他是时空自由者,不可能因为任何杀戮而消失。而且相对于你,他更了解古代生活。关键是,他在现代的适应性治疗并不理想,他的研究团队决定让他跟进我们的任务,以体验不同朝代的发展作为过渡,你可以适当与他合作一下。这虽然对你们墨门也有好处,但是我们也不会推卸责任,相应的报酬已经和你的“经纪人”谈好,你就加油干吧。(请相信我们继续雇佣你的诚意,绝不会因为有了更合适的行动人员而违反合同。)】 “王八蛋啊!”鹤唳抬手想把信甩出去,刚举手就忍住,默默的把薄薄一块“信”塞进嘴里。 口感不咋地,像曾经是脆的后来潮了,焦糖味倒是十足的,添加剂的味道。 鹤唳吃完,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她不喜欢甜食,但是在好多天不吃后,却还是忍不住想多吃点。吃完,她就坐在那想法子。 还是不想让青山跟着。 她知道自己这一代和青山的差距,就好像青山已经一语点透的那般:“精于器,荒于体。” 她这一代的训练生涯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练习射击、躲摄像头、开各种锁和伪装等技能,有大部分,古代人并不需要,那他们做什么呢,他们强化自身。 气功、内力这种东西传到他们这一代已经很鸡肋,但是却并不妨碍古代那些前辈飞檐走壁的神功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被传下来,让后代神往。 鹤唳只是从青山那儿临时学了一招七步盲杀,就从小满和燕舞的围攻中捡了一条命,可以想见哪一天她若是真的在青山的眼皮子底下跟他们之中任何一人动起手来,在青山看来,肯定很像菜鸡互啄。 然后这个神仙看不过去随便出个手,“菜鸡”哪还有的玩?! “嘤嘤嘤!”鹤唳越想越委屈,咬起了小棉被。 而外面,苏追也正委屈。 自鹤唳醒来开始,她对青山的抵触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可是他心里清楚,鹤唳要想彻底伤好,还是得仰仗青山每天早出晚归的挖灵草掏仙药,光上好的蛇胆就挖了三个,看得道士怀木垂涎不已。 生怕鹤唳再作下去把青山气走,他虽然心里鳖闷,但还是忍不住想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 这次看到青山进去送个药,转眼就出来了,脸上波澜不惊,但也没有很亲切的样子,知道又在鹤唳那吃了瘪,他一边从篮子里照着模样分拣着药材,一边忍着暗爽,小心安慰道:“鹤唳她平时很好相处的。” 这时候他已经知道鹤唳和青山根本不是什么“内人”关系了。 青山闻言望过来,很认真的看他。 仿佛得到了鼓励,苏追继续道:“她很能干,虽然不知道怎么来的,可是一闯进我的摊子,她当场就开始表演,特别卖力,还赚了不少钱。她这么厉害,还是分了我们一半钱……其实如果光靠我们自己,得换地方表演好几次,才可能凑足一顿饭钱和房费的。” 青山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把苏追已经挑拣好的药草继续分类,把相似但不同药性的药材再次分开。 见自己的分类没多大用,苏追有些赧然,连忙停了手,在一旁看着。 “这个,带锯齿。”青山拿起两株一眼看上去一样的草,解释他分类的直接原因,“这个,根部带须……”他解释了几个,抬头看了苏追一眼,认真道:“鹤唳。” “啊?哦,哦!”苏追反应过来,继续道,“鹤唳,鹤唳她很喜欢笑的,虽然经常说让人听不懂的话,有时候,额,奇奇怪怪的。可是真的很好相处,只不过我觉得她不管怎么表现,心里总是很清楚,清清楚楚。” 这是他很久前就有的感觉,鹤唳有无数张面具,但她的心里却有如明镜,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都很清楚,有时候简单的就交代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可这些事等做完了,就能织成一张完整的大网,把她想要的都完成得干干净净。 就连羡羡,懂那么多,也那么聪明,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听话办事。 想到羡羡,他的心情又低落下来。 “这我知道。”青山没理会他的低气压,直言道,“故。她说什么,我都不会听。” “……”苏追忽然同情起鹤唳来。 感觉自己好像好心办了坏事。 他企图挽回一下:“你,你可别告诉鹤唳是我说的……我本来的意思是,不管她怎么气你,其实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她肯定是想,额,我也不知道。” 虽然鹤唳解释过青山是来“抢生意”的,苏追也懂了,但并不代表苏追就能理解这种要命的事情也会抢着去干,他还是觉得鹤唳是为了其他他不懂的事情在别扭,绝对不是因为青山是来帮忙的! “她想赶我走。”青山却果断的说了出来。 “啊?” “她想一个人做成这件事,不想我插手。” “这,可她一个,对面有两个。” “无关多少,她就是想这么做。”青山似乎有些无奈,“她与对方的恩怨纠葛很复杂,甚至并非不死不休的局面,然我曾亲见她做事的场面……”他顿了顿,眼神放空了一下,似乎回味着什么,等回过神,又毫无波澜的低头继续分拣药草,“我确实不会坐视,又盼望她能如愿,这其中分寸,我现下亦难以掌控。” “为什么难以掌控。”苏追愣愣的,“先让她去,看她危险了,再出手救她,不就行了。” “如此简单,那便罢了。”青山淡淡道,他拣完了药草,按分量挑出来放出一旁磨具中,如往常一般示意苏追来磨,却见他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更无奈了:“鹤唳做事,无谓生死,只图尽兴。你坐视她死战,她引你为知己;你若出手救她,就算事成,也会成为她的仇人。” 苏追觉得自己懂了,但是却又更不懂了:“那,那该怎么做,你真的坐视吗?” “无妨。”青山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既已知彼,必然百战百胜。我自有办法让她觉得,我为她出手,是天经地义的。”他说罢,瞥了苏追一眼:“为了她好,你……” 苏追被那黑眸一扫差点虎躯一震,就差赌咒发誓了:“我,我我,我肯定不会和她说的!” 你自求多福吧,鹤唳。 ☆、第73章 虚与委蛇 按理说,鹤唳的伤,怎么着也得养小两个月的。 可是耐不住人家急着上阵杀敌,而且所有人都囊中羞涩,在青山为怀木快摘光了崇山峻岭里的灵芝仙草,得以拖延了大半个月后,终于无奈的被半哄半赶了出来。 怀木倒是百般挽留,奈何独木难支,感觉很不好意思,只能连夜炼了许多实用的药膏和药丸给备着,亲自送他们到山下。 此时鹤唳已经能走,在青山面前乖巧的可以,小媳妇似的一声不吭,让走就走,让休息就休息,完全没有二话,只是时不时闹点小脾气,倒不像是捣乱,更像是撒娇卖乖,总惹得青山哭笑不得,忙前忙后一副二十四孝丈夫的样子。 但就连双胞胎都知道她肯定暗怀鬼胎,差不离就是找机会溜走,奈何在青山宠是宠了,却盯得并不紧,她要一旁散步溜达都由得她去,从来不担心她走丢,而鹤唳也都会老老实实的自己回来,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乱子都没出。 但双胞胎作为敏感的小孩子,每次鹤唳独自溜达去了,也不见青山做什么,却不大敢在他周围玩耍,幸而青山话少脸却不冷,和苏追三人处的还算不错。 自从青山进山猎了一头人熊,剥了熊皮给鹤唳做了个新铺盖后,粟特族的三只就已经被他的武力彻底慑服。 纵然是野生动物遍地走的古代,整块的毛皮依然是稀罕物,苏追说说净身出户,但还是偷渡了一块皮子,像不动产一样当做救命钱宝贝着。而能独自猎熊的青山在他们眼中,此时显然就是一个人形的“造钱机”,武能猎人熊,文能采仙草,只要他愿意,日进斗金不是梦! 所以鹤唳为什么还要嫌弃这样的男人啊! 瞧,又踩他了!青山!拿出你家主的威严来! 等等,他们好像不是夫妻哦……所以鹤唳你还是从了青山吧! 双胞胎啃着青山打来烤好的小野猪蹄子,满嘴流油,眼珠子却瞄鹤唳,满脸期望,一旁同样被投喂的苏追心里默默泪流。 这次下山,不需要商量,路线自然而然的改向了洛阳,虽然青山一口比苏追还要不标准的中原官话,但是全程都是他在拦车和问路,言谈举止间说不出的从容优雅,就和传说中魏晋时期的名士一般,引得过路的车把式还有商队纷纷邀其“夫妇”搭乘,连着苏追叔侄三人都搭上了顺风车,一路出了京兆府,走了三日,到了蒲州。 这是西都长安与东都洛阳之间唯一一个大城市,出了蒲州再往西,再想进城补给就只能进河南府,直奔神都洛阳了。 蒲州位于黄河拐角三角洲处,西邻黄土高原,南挨华山秦岭,东面太行山,从它开始起,便进入了东部绿洲,可见其地理位置之扼要。 城虽不大,但是人流密集,比起街宽路广的长安城,竟显得更为热闹。 青山谢过了搭他们的商队,带着鹤唳和苏追三人直接进了路边的食肆,要了五碗茶。 叔侄三人诡异的沉默,他们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 青山和鹤唳去洛阳要做什么是显而易见的,苏追还带着两个小孩,实在不能趟这个浑水,而就算他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也没这个本事趟进来,可看一路上乖巧得诡异的鹤唳,他就心里打鼓,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们休息。”青山竟然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他一路打猎的战利品,用布包了老大一捧扛在肩上,“我去卖皮子。” “要不我们帮你吧!”苏追连忙站起来,他在碧游观花光了盘缠,一路上全仰仗青山照顾自己和两小,实在是有些伤了男人的尊严。 要知道*已经编了鄙视他的歌儿用家乡话唱一路了。 “不。”青山直接拒绝,他拍了拍鹤唳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径自走了出去。 鹤唳响亮的哼了一声。 苏追似乎意识到什么,心里虽然有些泛酸,但还是坐下来露出微笑:“那,鹤唳,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鹤唳抬头,她的脸还是病态的苍白,唇色却极红,像是抹了血,一笑,甚为瘆人:“怎么?想带我私奔吗?” “啊?” “看来不想。”鹤唳手撑着下巴,“你不是挺喜欢我的吗?” “什么?” “哎,人家昏迷的时候,还会送花给抱抱,人家一醒来,就躲得远远的,你们男人呀,啧啧!”鹤唳一脸幽怨,“就喜欢欺负我们可怜又搜柔弱的软妹纸。” 苏追听得脸都红了,嘟囔:“有小孩在这呢,不要乱说!”回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你,你真的乱说,你刚醒来时你送你花的你自己不要,这时候怎么说我不送啊!” “啊,苏追,你送花被拒绝啦?”小机灵*立刻抓到重点,死命嘲笑自家小叔叔,“笨蛋笨蛋笨蛋!” “哈哈!”鹤唳笑了一会儿,忽然收了笑,“如果我让你再帮我摘一束花,你去不去?” 苏追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定定的看了鹤唳一会儿,点头:“当然愿意。”说罢,他就站了起来,拉着两个小的,“*,阿鲁,走了。” “咦,可是你茶还没有喝呀!”*叫,被阿鲁拉了一把,收了声,有些垂头丧气,“哦,走啦…” “我们去打听一下有什么好玩的怎么样?”苏追意识到鹤唳不想正正经经的道别,便拉着两个小的,在外头推起独轮车,看到上面摆的箱子,顿了顿,又飞快地看了一眼鹤唳,见她凝神望着远处,丝毫没看过来的意思,更加沮丧,又招呼了一下小的,往远处走去。 刚进入人流,他忽然就有些迷茫,之前与鹤唳经历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刺激又美好的梦,一转头就会醒过来,他几乎有些舍不得迈步…… “等等!”鹤唳的叫声。 他几乎光速转身,像摇着尾巴似的咧嘴问:“怎么了?” 别说双胞胎了,连鹤唳都被他的迅猛吓了一跳,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朝他招招手,拍拍身边的凳子:“过来过来,坐下。” 苏追带着俩小的屁颠屁颠的过去又坐下,问:“有什么事呀?” “陪我聊天。”鹤唳笑眯眯的,“你们家乡的茶也是这个味道吗?” 提起家乡,苏追来了兴致:“当然不,我们不加这些,我们喜欢加糖,加奶,阿鲁特别爱喝。” 阿鲁红了脸,*很是不忿,虽然没喊出来,但嘟囔也响响的:“色鬼苏追,为了女孩子连侄子都卖……” 苏追脸皮没厚到装听不见,尴尬的喝了一口茶。 “是嘛!那一定特别好喝了!”鹤呖却很捧场,兴致勃勃的样子,“来,还有什么特别好吃的,和我说说。” 她这次还对着双胞胎,于是叔侄三人一起眉飞色舞,各种自夸加抱怨。 “我们那的烤羊rou好吃多了!” “就是!这里的人放香料都好吝啬!” “后妈都不这么抠!” 这下鹤唳都乐了,听得很开心的样子,还时不时的应和两声,四个人聊得很欢,以至于旁边路过一支富丽华贵的队伍,叔侄三人都毫无所觉。 “但其实这儿有一点好,我们更喜欢各种香料,但你们这儿喜欢调味,有时候吃起来特别鲜嫩……”苏追说着,旁边*和阿鲁咽着口水。 这两日青山虽然烤rou,但顶多抹点粗盐,吃着是鲜嫩,但到底不如正经做的东西好吃,一会儿工夫已经引得馋虫大动,恨不得等青山大大赚了钱回来,抱着他大腿让吃一顿美味的羊rou。 “好了,停。”鹤唳忽然道,打断了三人美美的幻想,神色蓦地一变,从刚才的热切好奇,瞬间变为木然冷漠,“就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