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娇蛮驸马爷在线阅读 - 第43节

第43节

    “今后我在清之身边,清之能不能……喜欢我?”许璀舔了舔嘴唇,有些忐忑地问道,“不需要那么多,只要……只要有一点点喜欢就好了。”

    “如果你不骗我,不背叛我,不算计我。”赵淑语气是温柔的,她抬头看向了许璀,拉着他的手在嘴边印下了一个柔情蜜意的吻,“我相信……你不会的,是不是?”

    许璀定定看着赵淑,却并没有回答,而是俯下身子,吻在了赵淑的脸颊上。

    “我喜欢你,清之。”他轻轻地说道。

    .

    意乱情迷,神魂颠倒。

    这一夜缱绻缠绵,似乎把那些乱糟糟的往事全部碾碎,然后都抛在了回忆的长河当中。

    而也是这一夜,谢燕春从冀州发来了加急的奏折,奏折中说,郑武已经纠集了部队,拿下了冀州的州郡,准备打着复辟西秦的称号,进攻京城。

    第30章 决定

    赵淑的惆怅和难过在冀州之事出现变故的时候,都抛在了脑后。

    她一心一意投入到了朝廷大事里面, 似乎没有心思再去想从前, 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

    她在朝廷上与人唇枪舌剑,一句一句为远在冀州的谢燕春争夺着更多的主动权, 朝中没有人敢与她抗衡, 就连赵均,都似乎因为心存愧疚, 没有说过一句不对或者不好。

    郑武在冀州搞出了动乱,在京中的萧珊便被严厉地看管了起来, 不同于之前那样客客气气的样子, 这一次是干脆让禁军围了他的府邸, 也不许任何无关紧要的人进出,便是为了防着郑武的人与京中的萧珊有了联系,惹出更大的乱子来。

    幸好是有了这样的防备, 也多亏了是有这样的防备,在郑武起兵的消息传到京城的第二天晚上, 赵淑的人便在萧珊的府邸之外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那人一被抓住,便直接被押入牢中, 连夜便由赵淑去亲自审问了。

    许璀亲自给赵淑披了衣裳, 又送了她离开公主府,在门口站了许久,才回转到北苑去。

    躺在床上,一手摸着怀里开怀打着小呼噜的大白和小白,许璀没有睡意,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床帐上那细密的精致的纹路,情不自禁在想从前的事情——他的从前。

    .

    说来荒谬——或者说起来也没有人会信,他此时此刻便是宣称了自己是萧胥,大约也只会被人当做有病的,可偏偏他的确就是。

    那年他在西秦皇宫中被灌下了鸩酒,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醒来时候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一个瘦弱的呛了水又被人救起来的少年许翠山。

    他最初时候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最初时候以为自己精神混乱——他以为自己疯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简直不敢相信,也不能够相信,自己怎么会变成另一个人呢?

    他明明是萧胥,明明是西秦皇室中那个可怜又可悲的戎王萧胥,怎么、怎么就会变成了一个少年郎许翠山呢?

    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他的确成为了许翠山,他也的确是萧胥。

    他得知了赵淑大破西秦,又得知了萧珊投降成了安乐公——但这些又与他没有关系,他抱着家里那祖传的琵琶,过着平民过的日子,穷苦艰难但脚踏实地,一直到一场饥荒来临,他的父亲在饥荒中去世,家里面能变卖的全部变卖干净,他背着琵琶离开了陇县,前去了雍州的州郡,跟随流民一起,懵懵懂懂,仿佛有方向,又仿佛没有方向。

    十三岁的许翠山在流民中艰难前行,二十六岁的萧胥开始渐渐想明白了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抛弃那些国仇家恨,抛弃那些所谓的大义所谓的正统,他死了又活过来,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在雍州的州郡艰难生活,他用许家的那把琵琶来看他从前不曾见过的市井人生,他开始深深地思念赵淑——他想念她,却并不太敢去见她。

    且不说他们现在这样云泥之别的地位,一个小小的乐伎,和一个帝国尊贵的长公主,能有怎样的交集?

    就算见了面,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他能说自己是萧胥,死了又活过来,就想来和她见面吗?

    他不能。

    他能说自己是萧胥,现在是这个小少年许翠山,因为思念所以来到了京城与她见面么?

    他不能。

    他能说自己是萧胥,当年许多事情是他做错了,现在他想来道歉求一个原谅吗?

    他不能。

    他如此清楚地知道自己与赵淑已经离得太远,可思念从来都是蛮横不讲理,时间越来越久,想念越来越浓,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爱意,就一团火,烧得他自己快要死去。

    大约上天是眷顾他的,大约……老天爷便是要成全他的。

    段清之到雍州来找乐师的时候,他那年已经有十六岁,三年过去,他已然在雍州的州郡站稳了脚步,他用了一个小小的心机手段,便让段清之对自己的琵琶一听钟情,然后半推半就地便跟着段清之到了京城。

    然后——大约是花光了他今生所有的运气,他见到了赵淑,然后死皮赖脸地把自己那些欢呼雀跃的小心思都藏起来,装作自己只是一个爱慕赵淑的小小少年,在巧合的时机,得偿所愿地成为了驸马。

    他应当是高兴的——他没有理由不高兴。

    他应当是快活的——他又一次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了。

    可……这些高兴和快活仿佛是偷来的,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偷,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抱在了怀里,迟早有一日,会被人发现,然后被人夺走。

    他是许璀,他是许翠山,他是天齐元嘉长公主的驸马。

    他是萧胥,他是西秦戎王,他是辜负并伤害了赵淑并且没有得到原谅的那个卑鄙小人。

    他用少年的快乐兴奋来掩藏自己。

    他欺骗了赵淑。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真的是许翠山,真的是许璀,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无邪的只会弹琵琶的少年。

    但……却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