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没问题,没问题!”蒋驱弓着身亲自去开路,顺便抓着方才那想去盘查的护卫一顿骂,“君上的车你也敢查,活腻了?” 小护卫委委屈屈的:“卑职没想查君上的车呀,可前头那辆……” “那也是江府的,你吃几个熊心豹子胆再去碰!” “是……” 半开的城门眼下全打开了,两辆马车优哉游哉地越过护卫高高举起的画戟,朝郊外驶去。 李怀玉按住呯呯乱跳的心口,瘫软地倒在旁边清弦的肩上,清弦接住她,低声道:“殿下宽些心。” 徐初酿被他们这模样惊了惊,可转念一想,《放夫书》都写了,她与君上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身边有别人照顾也是好事。 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这个,你先吃两颗。”她递过去一瓶子药,“你身子还弱,车上又颠簸。” “这是什么?”清弦伸手接过,打开倒出两颗黑褐色的丸子来。 怀玉挑眉:“保胎的?” 徐初酿点头。 “保……保什么?”对面的白皑和赤金都震惊了,旁边的清弦也是瞪大了眼。 怀玉疑惑地看着他们,然后恍然:“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她道:“这里头可能有了个小家伙。” “……” 车轱辘吱呀吱呀的声音响在安静的车厢里,马车走出去老远,才有人吞吞吐吐地开了口:“紫……紫阳君的?” 怀玉点头,咽了药很是爽朗地道:“这把不亏呀,我完成了很多想做的事,还赚了个孩子回来。” 她竟然还笑得出来!白皑气得嘴唇都白了:“你怀着他的孩子,他还将你关在死牢,还在审问的时候说那些个伤人的话?!” 徐初酿听得怔了怔:“君上说什么了?” “没什么。”挠挠鬓发,怀玉道,“我没放在心上。” 没放在心上,怎么可能哭成那样?白皑沉着脸,想了想咬牙道:“等孩子生下来,告诉他,我是他爹,亲爹!” 对面的清弦一个白眼就翻到了他脸上:“想得比长得还美呢?有我在,轮得到你?” 白皑睨他一眼:“你可以当他干娘。” “姓白的!你是不是要打架?!” “我不跟女人动手。” “你!” 吵得头疼,怀玉嫌弃地把清弦推开,朝对面一直安静乖顺的赤金道:“你来我这边坐,让他俩坐一起打。” “殿下?”清弦委屈地看着她。 怀玉摆手:“没用!” 徐初酿目瞪口呆地看着,就见那长得秀美的清弦被扔到了白皑身边。两人眼睛都是冒红光,若不是顾忌车厢里狭窄,怕是真的要打起来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看相貌长得是真不错,可怎么会这般黏着江白氏? 看见了她眼里的疑惑,怀玉满是歉意地解释:“这些个孩子都是我养大的,所以……” 谁会没事养一大群男人?徐初酿怔愣地捏着帕子,心里一个想法越来越清晰。 父亲突然对江白氏很是关切,要她多加照顾,江白氏入狱,却还能把她父亲给捞出来。分明是君夫人,被关的却是死牢,还传出了是丹阳余党的风声…… “你。”她顿了顿,皱眉问。“是丹阳公主的人吗?” “不是。”怀玉摇头,很是诚实地道,“我就是丹阳。” 此话一出,白皑和清弦都有些惶恐地看向那江二夫人。 “殿下……”赤金不太赞同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这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就算这江二夫人有意救他们,但知道她是丹阳公主的话……丹阳当年的名声,是真的不太好。 然而,徐初酿听了,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沉思了片刻之后恍然大悟似的道:“所以三位都是昔日宫中面首?” 清弦、白皑:“……” 赤金点头:“是。” “那还真是。”徐初酿嘀咕,“君上才是后来的啊,人家本就是在公主身边伺候的。” 李怀玉愕然地看着她,眨眼问:“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会从白四小姐变成丹阳公主?” “以我这脑子,你说了我也不会明白。”她眼神清澈地道。“就像你当初凭两个盘子猜出我的心事一样,你解释了,我只觉得你厉害,自己完全想不到。” “不过……”她抿唇,“我觉得你不会骗我。” 还真是个傻姑娘啊!怀玉看着她,沉默良久之后突然笑了:“是,我不会骗你。” 马车继续颠簸着前行,徐初酿对丹阳长公主这个身份不但没什么抵触情绪,反而很是好奇。 “长公主宫里这么多面首,会跟二少爷的姬妾们一样争斗吗?” 怀玉道:“还好,我同二少爷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她又不去别人房里过夜。 “那,长公主有最喜欢的面首吗?”徐初酿两眼发光。 清弦和白皑嘴角都抽了抽,他们觉得这位二夫人好像不太会说话。哪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问这个问题的? 然而李怀玉还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摸着下巴道:“就梧成熟稳重,我的武功是他教的;白皑才高八斗,写的字好看得很;清弦容色动人,好像比我还美;赤金寡言少语,但性子是难得的温柔……这个真不好选啊!” 一直沉默的赤金开口道:“不好选,就选陆掌柜吧。” 啥?怀玉瞪他:“陆掌柜又没入飞云宫。” “不是一样?”赤金侧头。 ……的确是一样啊,反正飞云宫里的人她也不宠幸,陆景行她也不宠幸,都是在一处混的罢了。 想了想,她一本正经地朝徐初酿道:“那就选陆景行。” 话刚落音,马车倏地就停了下来。 车轮在碎石地上磨出“喀拉喀拉”的响动,车厢里众人的身子都止不住地往前一倾—— 怀玉连忙抓住身下坐着的软木。堪堪稳住。 “怎么回事?”徐初酿慌张地朝外头问了一句。 车夫连忙道:“夫人,君上似乎是有事。” 君上不是在后头的马车上吗?他能有什么事?徐初酿不解地掀开车帘一角,往外一瞧却是吓了一跳。 江玄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车辕旁边,一张脸像是在寒水里浸过,冷冽非常。 徐初酿立马起身下车,将车帘牢牢捂住:“君上?” “换一辆马车。” 茫然地看了看身后自己的马车,徐初酿不太明白:“这……好端端的,换马车做什么?” 心情似乎是很差,江玄瑾没有多说,转头往旁边的树林里走。 乘虚跟着下车来,到徐初酿身边拱手道:“君上答应了二少爷,要好生照顾二夫人,这一路都是碎石。少说也有两里地。二夫人换到君上那辆车上去,能轻松些。” 江玄瑾的马车是能工巧匠精心造的,自然比寻常的车要舒服许多。 徐初酿有点心虚,本是想拒绝。可念及怀玉那身子,她想了想,点了点头。 乘虚松了口气,不知为何,跟着也往那树林里去了。 徐初酿掀开车帘,连连朝里头的人使眼色:“他们没注意这边,快去!” 众人都很紧张,怀玉几乎是被他们架下车的,什么也没想就蹿到了后头江玄瑾的马车上。 “等等。”车帘都落下了,她才反应过来。“紫阳君没注意这边,咱们为什么不直接跑啊?” 这地方离驿站也没多远了吧? 被她这一提醒,白皑等人悔恨地拍了拍大腿,连忙掀开车帘再看。 紫阳君带着乘虚,已经转过头往马车这边走了。 徐初酿还站在车外,见状连忙把车帘给按下去,然后遥遥朝着江玄瑾屈膝行礼:“多谢君上。” 江玄瑾点头,面无表情地上了前头的马车。乘虚倒是过来,依旧朝她拱手:“还请二夫人先行。” “好。” 紫阳君的马车比他们之前坐的那个宽敞了不少,坐垫松软,车轱辘动起来也没什么声音,怀玉坐着,紧绷着的身子终于是松了不少。 但是,怎么总有一种骑虎难下之感? “错过了。”清弦嘀咕,“可惜了,本是能走的。” 徐初酿安慰道:“没事,反正也还没到驿站,等到了我再想办法。” 众人点头,心想只要紫阳君没起戒心,他们想找走的机会,应该不难。 然而,车到了驿站,江玄瑾竟是下来站在车边,任凭驿站里的人怎么相请,也不动身。 “二嫂想休息?”他问。 徐初酿咽了口唾沫,点头道:“有些乏了,进去喝口茶也好。” 江玄瑾“嗯”了一声:“本君在此恭候。” “……”啥? 徐初酿连着背后一车厢的人,都傻了眼。 秋风萧瑟,吹拂过来都是凉意,这人放着茶厅不坐,热茶不喝,要在外头等? 要是正常的时候,他想等没人会拦着,君上开心就好。但眼下……他一直站在这里,车上的人还怎么走? “二嫂?”见她不动,江玄瑾出声提醒。 回过神来,徐初酿道:“君上也进去歇会儿吧?您在这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