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好,我知道了,深夜寒凉,你赶紧回去吧!”慕明轩见子衿神情略有些憔悴。担心她身体不适,便催她回去休息。 可子衿却忧心慕明轩猜到李聪一事,是她与崇睿从中斡旋,告诉父亲后,引起皇后的怀疑,迟疑了片刻之后。子衿谨慎的开口,“大哥,不要让人知道我曾去过刑部回过慕家,可好?” “好,你安心回去吧,哥哥会护着你的。”慕明轩虽是武将。但是心思却非常活络,子衿如此说,他料定自己的猜测也是没错的,可子衿是他最心疼的meimei,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更何况是一直以姑母马首是瞻的父亲! 慕明轩的话,让子衿心中一暖,这个慕家,也唯有他,能温暖子衿的心,让子衿无法坐视不管。 “不好,慕良远来了!”崇睿忽然站起身。眸子里迸发出nongnong的杀气。 子衿见状,走上前来握住崇睿的手,“王爷,现在走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了,去内室的柜子里,我来应付父亲!”慕明轩将子衿和崇睿推向内室。然后开始解衣扣, 同一时间,哐当一声,房门被大力打开,慕良远怒气冲冲的站在房门口,“你既然将弟弟带回府。为何不去跟为父知会一声?” 慕明轩假装错愕的看向慕良远,恭敬的说,“父亲,外面风雪肆虐,孩儿的衣衫尽湿,便想先换一下衣服。” 确实,慕明轩的衣服是湿的。 躲在柜子里的子衿与崇睿靠在一起,这才发现,崇睿的衣衫也是湿的。 崇睿见她拧着眉,安抚一般的摇头,表示自己不妨事。 慕良远见他所言不虚,这才放柔了语气。“换下衣服,便去大厅,跟为父说说,明杰一事的始末。” “诺!”慕明轩躬身,将慕良远送出门去。 待慕良远走远,他才将衣服穿好。走进内室将柜门打开,“你们回去吧,我去与父亲周旋,子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父亲去与姑姑告状的。” 说完,慕明轩取了衣物,去了旁边耳室更换。 待他准备离去时。刚好看见崇睿将子衿裹如怀中,快如闪电的离开了水榭花台。 翌日午时。 子衿正喝药,忽然收到情报,“慕氏未动,暂时安全。”子衿紧绷了一夜的弦终于松了,这一夜。她一直在担忧,自己救慕明杰会不会让崇睿过早暴露出来。 这一夜风雪,总算停了! 可风平浪静,却是真的么? 经过李聪一事,李呈君在府里沉寂了七日,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离开清风阁一步,也未曾去琅琊阁打扰崇睿。 子衿一度以为,她算是消停了下来。 可谁知,到了傍晚时分,卢嬷嬷忽然带着一大帮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来到琉璃阁,二话不说,便将茴香绑了起来,然后抓着子衿去了清风阁。 一路上,子衿问了卢嬷嬷不下三次,可她黑沉着脸,一直没有说话。 子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能让卢嬷嬷如此失态,必然是李呈君的孩子有了闪失。 虽然有影卫跟着,可子衿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毕竟这是崇睿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有人存心嫁祸,子衿也不知崇睿会不会再次对她起杀心。 果然,一到清风阁,子衿便闻见nongnong的血腥味。 “来得烦请王妃帮李夫人看看,这孩子是否保得住!”卢嬷嬷的话里,含着深深的恨意。 子衿心里一沉,看来,李氏肚子里的孩子,已然遇害了。 子衿没有办法。只得走上前去,替李呈君把了脉,“小世子殁了!” 子衿淡淡的陈诉事实,可谁知李呈君却好像发了疯一样,一耳光甩在子衿脸上,声泪俱下的说。“慕子衿,你好狠的心。” 面对李呈君莫须有的指控,子衿冷冷的看着,并未说话。 她淡然的将手从李呈君身边收回来,整理了一下她那层峦叠翠般的淡绿色纱衣,好半响才凉声开口,“李夫人,我体谅你心情不好,这一巴掌我不与你计较,可你却要想好,真的要这般笃定的指着我说是我害了你的孩子么?” 李呈君与子衿虽然见面不多,可每次慕子衿皆是温柔的。如今她这般薄凉的说话,更让李呈君怒火高涨。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就是嫉妒王爷爱我,你还记恨我哥哥陷害你弟弟,所以你才这般对我,可你恨我便恨了,你怎么忍心,连王爷的孩子也伤害呢?”李呈君竟像是气得很了,说起话来口没遮拦。 子衿的眸色变了变,她知道,以李呈君的性子,定然说不出这番有水平的话,那她身后的人是谁呢? 难道又是李家么? “李夫人一再指证我伤害你的孩子,可有证据?”面对李呈君撒泼一般的哭闹,子衿却显得十分理智。 “证据,好,你要证据是吧?我就给你证据!”李呈君不顾自己身体虚弱,从床边的灯台下取了一块麝香出来,狠狠的丢在子衿的裙摆下。 然后又将子衿以往精心养殖的一盆含羞草丢在子衿身上,那一大盆的含羞草,砸在子衿身上,竟将子衿整个人砸中,跌倒在地上。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不知何时,崇睿已然眸色森然的出现在门口。 第51章 人心难测 为£elena加更~! 子衿被李呈君用花盆砸时,他刚好赶到,可却已经来不及出手保护子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倒在地上。 李呈君见崇睿出现,梨花带雨的跑上前去,投入崇睿怀中哭诉,“王爷,你要替我们的孩子做主,我们的孩子被慕子衿这个坏女人害死了。” 当李呈君投入崇睿怀里那一刻,子衿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一下,说到底,她还是在意的。 在没有任何人搀扶的情况下,子衿优雅的站起身来,静静的站在崇睿对面,冷声开口,“我从未伤害过李夫人的孩子,请李夫人不要信口雌黄。” “王爷,这个女人太嚣张了,她在妾身的房间里放了麝香,还故意留下一盆含羞草放在这里,妾身从来不知,那般可爱的植物,竟然能要了小世子的性命,她将什么都带走了,却唯独留下这盆含羞草,就是为了今天,王爷。我没有冤枉她,您大可叫几个有名的大夫,问问看这含羞草是不是会致人滑胎。” 她的话,让子衿手脚冰冷。 这场阴谋,竟然持续了这么久! 她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将李呈君玩弄在股掌间,却不曾想,她自己也被李呈君玩弄于股掌间。 “你告诉我,含羞草真能导致人滑胎么?”崇睿看向子衿的眼神带着寒意。 子衿微微闭眼。李呈君这一招用得真是极好,当时她执意要留下这盆含羞草,子衿还特意交代过她身边的丫鬟,这花千万不能放在李呈君的房间里。 然而她好心提醒,却变成李呈君用来嫁祸她的利器。 这个女人,为了中伤她,竟然能忍心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可是,这些话,即便子衿跟崇睿说起,他也未必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舍得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去算计别人。 这是人心! 没想到看似无脑的李呈君,竟然如此善用人心! “当时李夫人要下这盆花,子衿便告诉过她,不可放在室内,可如今,我这般解释,你会信么?”子衿看向崇睿。眸色沉沉。 崇睿会信么? 他也在心里问自己,他该相信慕子衿的话么? 可他的质疑,却让子衿如同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子衿苦笑着,狠狠的退后一步。 “你自然是不会信的,因为连我都不敢信,一个女人,居然能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去设计陷害别人。” 听了子衿的话,李呈君脸色一白。颤抖着手指指着子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诅咒你,此生都不能善终,不得良人,孤独无依,晚景凄凉。” “我原本就注定不得善终,原本就不得良人,更不遑说孤独无依,晚景凄凉,但是李呈君,你也好不到哪里,你就不怕你的孩子晚上回来找你么?”子衿字字泣血的指控,是对李呈君,也是对崇睿。 啊! 李呈君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一样,激动的要扑上来撕碎子衿,却被崇睿牢牢的抱在怀中。 “卢嬷嬷,将慕氏带到……柴房去!”说到柴房时,崇睿顿了一下,现在子衿身子弱,被关在柴房,等于死路一条。 可她太反常了,这让崇睿心里那些薄凉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子衿淡淡的扫了崇睿一眼,那一眼,却像是心如死灰一般的寂静。 即使知道崇睿从未真的信任过自己,可他们毕竟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困难,子衿以为,他起码应该知道,她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可他没有! 他信了李呈君的话! 而李呈君,这个女人,为了陷害她,竟然真的忍心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这等狠心的女子,让子衿方寸大乱,心中有个地方隐隐在灼烧。最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于是便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卢嬷嬷听崇睿这样一说,领着几个婆子便押着子衿前往柴房,临走前,子衿回头,冷冷的看着崇睿,“王爷,你我之间再无恩无怨,日后王爷娇妻美眷飞黄腾达。皆与我无关,你之前许给子衿的承诺,我也不要了,我不要了!” 说完,一行清泪从子衿眼角滑落,带着凄厉的恨意。 她从未那般爱过,也从未这般恨过。 子衿被押走了,崇睿只觉喉头传来一阵腥甜,可他生生忍住。静静的看着慕子衿被几个婆子粗鲁的推搡着离开了他的视线。 亦或是他的世界! 子衿被关到柴房后,卢嬷嬷命人将子衿身上的那件独一件的紫色狐裘从子衿身上拔了下来,她寒心的说,“慕氏,我与你说过,不管你们几个女人如何争斗,不许伤害王爷子嗣,可你却偏偏要这般做,要怪。便怪你太狠心。” 子衿站在冷风中,微笑着说,“我要求立案调查此事,我要报官!” “哼,王爷家事,哪个官府敢过问,你就等着王爷休妻吧!”卢嬷嬷说完,便离开了柴房。 那扇简陋的大门被关上后,子衿便跌坐在地上,她以为自己只要不去争抢,那些麻烦便不会找上她,可是她忽略了人心的贪欲,即便她从未生出伤害李呈君之心,可李呈君却觊觎着王妃的位子,即便子衿不出手,她自己也会对子衿出手。 子衿不由得嘲笑自己,两世为人,却活的不如一个李呈君。 子衿静静的坐在冰凉的地上。从来没有一次,让她如此灰心到想即刻死去。 夜幕降临后,天气变得更冷了。 子衿蜷缩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发着高烧,她却忽然觉得好轻松,她心知,自己是熬不过今晚了。 前程往事,且随风去吧! 崇睿站在琅琊阁的窗口,漫天飞雪冰冷了他的整个世界。他就这般静静的看着琉璃阁的方向。 子衿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她,竟然就这般抛弃了他! 他没有勇气走向子衿,吩咐了卢嬷嬷前去照顾,可他却不知,卢嬷嬷对子衿已然起了杀心,她打算好了,只要慕子衿死,哪怕崇睿让她填命。她也认了。 风雪愈发大了,崇睿的眼里只剩下那片白茫茫的世界,他不知道慕子衿这样被关在柴房,会不会身子受不住,若是她真的因此病倒,该如何是好? 崇睿从来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不敢承认他其实早已动情于子衿,他固守在何絮儿的世界里,拒绝人靠近。 可她,终究还是让他的铜墙铁壁瓦解了。